傷•逝 第六十章•攤 牌(1)

作者 ︰ 薇城

()安琪只多在洛杉磯呆逗留了兩天,便乘機回了英國。蘇靖軒這天恰好沒課,便到倫敦希斯羅機場接她。

在驅車回劍橋的時候,蘇靖軒問她︰「事情都還順利嗎?」

安琪回答︰「還算順利。」

「那位女明星讓我們洛汀亞西斯小姐滿意嗎?」蘇靖軒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是如媒體上所說的沒有明星架子嗎?」

安琪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坐得舒服一些,「雖然我不是很了解愛爾麥蒂,不過她給我的第一印象的確很好,我想我有那麼一點喜歡她了。」

蘇靖軒回頭看她一眼,她嘴角含笑,心情似乎很好,靖軒便有心促狹她,「既然這麼順利,怎麼你回英國的時間比你之前跟我說的時間晚了兩天呢?」說完,她側頭瞥了一眼安琪,她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臉不知不覺間燒得通紅。靖軒知她不好意思,故意繼續揶她︰「我听說江家那位二少爺,在你到達LA的當晚便巴巴地趕了過去。敢情某人回不來。並不是因為處理自家弟弟的緋聞,而是沉迷于男色吧。」

安琪不由想起前兩日與江胤浩的糾纏,羞得臉更紅了,嘴上卻依舊反駁道︰「我沒有。」

「哦?沒有的話你心虛什麼呢?靖」軒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對了,中文里好像有句古詩叫‘芙蓉帳暖度**。**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承歡侍宴無閑暇,春從春游夜專夜。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金屋妝成嬌侍夜,玉樓宴罷醉和春。’你說這詩形容你們這兩天的生活貼切不。」

安琪只覺嘴角抽搐,「蘇靖軒啊蘇靖軒,曾經我一直覺得你雖然是個華裔,但你的中文水平爛到和個文盲差不多,我今天才發現,你哪能是文盲啊,你簡直是個文豪,居然會背白居易的《長恨歌》了。」

蘇靖軒倒毫不客氣,順口應道︰「是嗎?那多謝你的夸獎了。」

安琪含笑望著她,氣由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她一拳揮向了靖軒,整個人也順勢去了過去,一手拉過方向盤,一手開了駕駛座的門,身體推擠間,腳下用力已將靖軒踹了出去。至此,耳根終于親近了。她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發什麼傻呢?一個人跟那傻樂。」靖軒瞥見她詭異的笑容,很快明白她又是在月復誹她了,于是她說︰「一看你這種笑容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了,你可別踫我啊,到時候一車兩命啊。」

安琪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原來蘇大小姐還知道自己在開車啊,那就好好開你的車,廢話這麼多。」

安琪與靖軒習慣這樣輕松的斗嘴,你一言我一語中,兩小時的車程仿佛也變短了不少。

車剛駛入她們居住的公寓附近,精選臉上的笑容便漸漸斂去,也沒有回應安琪的說話。安琪詫異地轉回頭去,透過擋風玻璃,她清晰地看到一身黑衣的瑞焱倚在他的黑色奔馳車上,閑適的姿態一看便知他是在等人。

安琪猶豫了再三,對靖軒說︰「你先去停車吧,我有些話和他說。你等會來叫我一起上樓,好嗎?」

靖軒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安琪下了車,向瑞焱走了過去,「你在這里,是在等我嗎?」

瑞焱抬起頭來,那個朝思暮想的女子已站在了自己的眼前,或許因為突兀,或許因為驚喜,恰恰在這一刻,平日里無論面對誰都能侃侃而談的他竟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安琪卻也不急,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數秒之後,她才听到他略顯尷尬的回答︰「是啊,我听說你今天會回來,所以就順路過來看看。」

安琪當然知道他既不可能是听說自己回英國,也絕不是順路那麼簡單,以他的權勢,他當然可以找人查到她返程的航班。既然他會這麼巧合的在這兒,也說明他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片刻的思量之後,她已明白他所有的目的,可她卻無新拆穿他,只是在說話間保有了應有的客道,「你找我有事嗎?」

瑞焱說︰「沒什麼,只是這麼長時間沒見,有些想你了,就過來看看。」

安琪裝作沒有听懂他話里的曖昧與思念之情,淡淡地說︰「這不過才一個月不見而已,以後我回了北美,見面的時間只怕會更少。」

瑞焱一愣,「你要回溫哥華?」

「是啊,那里畢竟是我的家。安琦點了點頭,又補充道,其實也不盡然。其實Phoenix一直想去哈佛的醫學院學習,而我工作這些日子,也覺得有些累了,也想回學校念念書。更何況David和Calvin都在那邊,如果我們去那邊念書,也就不再用分居兩地了。」

安琪侃侃而談,說到後面臉上還不禁浮現出了難掩的幸福微笑。瑞焱卻蹙眉听著,越听到後面,他的眉頭皺得越緊,臉色也越來越冷,終于他忍不住打斷了她,「夠了,別再說了。」

安琪識趣地閉了嘴,也不驚訝,也不看他,只是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長長的秀發遮去了她所有的心思。

瑞焱一把抓住她的肩,目光炯炯地鎖住她,「你到底想說什麼?是想向我炫耀你的幸福,還是想暗示我什麼?」

安琪抬起頭來,說話聲音不大,卻很堅定,「瑞焱,我已經訂婚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瑞焱只覺目呲欲裂,只听他冷冷地問︰「你什麼意思?

安琪根本不敢再去看他,扭頭望向一邊。她盡量將自己的聲音放得平靜,緩緩又誠摯地對他說︰「我很抱歉,瑞焱。從一開始我和你走得近,動機就不單純,這個你也知道。相處下來,我不否認我對你有所好感,也不否認我同情你的過往,同樣我也在乎你的感受。但如果這些造成了你的任何誤會,除了抱歉,我也給不了你更多的補償。」

「我不相信你所說的,也不相信你對我沒有一點的男女之情。」他的一只手鉗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視著他的雙眼。那雙眼漆黑宛如深潭,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進去一般,然而他的聲音卻比這雙眼更冷,「如果那是你的真心話,你就看著我的眼楮再說一次。」

他一臉的不信與傷痛,竟讓她無故地想起了自己的一個夢境。

漆黑無月的夜里,星辰分外耀眼,仿佛天穹里有無數只眼楮在沉默地俯瞰著這片大地。

突然,一聲穿雲裂石的怒喝傳來︰「吉普莉爾!」

四下里太靜,毫無遮掩地傳來這悲憤的叫聲。她卻充耳不聞,側耳和自己那頭雪白的獨角獸輕聲低語,朝著林中深處的宮殿走去。

遠處一個個尖尖的塔頂穿過枝葉,靜靜地反映出天際投下的白光,冷漠而靜寂,仿佛一個殘忍的旁觀者。

「吉普莉爾,你忘記了你我的誓言嗎?」雲濤翻涌中,一個黑衣如墨的男子身跨黑色獨角獸從天而降,眼中滿是驚怒和悲憤。

她定了定心神才敢回頭,眼楮一跳,好似讓那襲就要融于天地的黑給刺痛。

「你忘記我們的誓言了嗎?愛像死亡一樣頑強,像墳墓一樣堅決。愛的烈焰是火的烈焰,是天神的熊熊烈火,眾水不能熄滅,洪流不能沖沒ヾ。你真的願意放棄我,放棄這份感情嗎?」

他跳下獨角獸來躍到她身邊,憤怒地問。

她身邊的那頭獨角獸不滿又焦灼地打起了響鼻,仿佛在為自己的主人鳴報不平。她卻只是淡淡一笑,輕拍著它以示安撫,隨即才對他說︰「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與你的感情不過是我提升自己信念與定力的修行,從而摒棄掉生為智天使ゝ所擁有的軟弱的情感。」

他不好相信地盯著她,悲憤交加,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如果這一切都是你的真心話,你就看著我的眼楮再說一次。」

她凝視他良久,心中說不清什麼滋味,可她卻依舊看著他的雙眼,平靜地說︰「我不會違背我的信仰,也不會違背教條,你走吧,伊甸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的眸子剎那間變得黯淡無光,因為憤怒,因為悲傷的他沒有注意到她自持的聲音中的顫抖,只听到了她的決絕。他點了點頭,不怒反笑,「好好好,好一個智天使吉普莉爾,原來是我瞎了眼,給錯了心,表錯了情。」他邊縱聲悲笑,邊翻身上了獨角獸。

獨角獸略有遲疑,還是載著他向遠處飛去,很快連人帶獸就消失在雲霧中,只听雲端深處再次傳來他的憤恨,「吉普莉爾,你要記得你今天的背叛,對我的背叛,對愛的褻瀆。當你所信奉的信仰不在,教條更改的新王朝來臨之時,我要你為你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他的聲音冷硬生狠,字字都仿佛利刃在剜著她的心,可她連痛的資格都沒有,唯有那頭獨角獸深處舌頭舌忝了舌忝她無聲落下的淚水,安慰著她不為人知,也不被人理解的苦衷。

每次夢醒之後,明明夢中內容清晰得就像剛剛發生一般,可是她卻始終記不起那個人的模樣,唯有那雙暗黑如深潭的雙眼,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里。那抹黑黑仿佛一個無底的深淵,帶著深深的郁結似要將人吞噬了一般,讓她從來不敢去深究那雙眼楮的主人是誰,他又為何如此傷懷。

她望進瑞焱的眼,那里有同樣的惆悵與喟嘆。她不知該如何去安慰他,也不知該如何將要說的話繼續下去。但她心里卻明白得很,如果今天不把話說清楚,那麼這樣的糾纏下,痛苦的也不會只是他們三個人,就連身邊關心他們的人也會為之擔心。想到這兒,她長長地嘆了口氣,終是把話說了出來。

「是,這都是我的真心所想。」安琪淡淡回答,沒有太多的心思流露,但低眉閉目之時,她已想到了江胤浩,想到了父親越發病弱體衰的身體,也想到了自己的宿疾。這所有的一切已由不得她再左右徘徊。再開口時,她的話中充滿了隱晦的深意,她說︰「這些年來,我雖然從來沒有回過家,但從安晟和David那兒,我也知道父親的身體一直反復,最近更顯虛弱。我一直不是一個孝順的女兒,陪在他身邊的時間太少。而人生苦短,又變幻無常,一個人所擁有的時間精力都很有限,我不想在後悔莫及的時候才倒過來反省自己如今的不懂珍惜。」

瑞焱啞然,他甚至她的所言非虛。其實從她回到溫哥華的那天開始,他便已遣了阿撒茲勒的孿生兄弟伊比利斯去了溫哥華,記錄下她每日的行蹤和生活。所以即使隔著千萬里的距離,關于她的一切他依舊了如指掌,卻獨獨無法了解她的內心。

見他不語,安琪深吸一口氣,接著說了下去,「瑞焱,回家的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其實我無法在你和David之間做出任何的選擇,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我很清楚,如果我選了你,我的心里會放不下David。同樣,我選了David,心里又會放不下你。」

瑞焱听她這麼說,緩緩一笑,「沒有人逼你做出選擇……」

「可我自己不想在這樣拖下去。」安琪打斷了他的話,側頭望向一邊。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瑞焱只覺她面色冷峻,似將要說出他最不願意听到的話。

果不其然,安琪說︰「你知道我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喜歡我和你來往,我的父親雖從沒有正式和我提起過他不希望我與你有所往來,但我知道他一直擔心我的一切,我也知道他其實一直希望能看到我挽著他的手走入教堂,將我的一生托付給David。所以,當我和他說起我想在生日之後與David完婚的時候,他是由衷的高興的。如果一場婚姻能讓父親開心,能讓所有我在乎的人都安心,也能讓母親的在天之靈欣慰的話,無論如何我都願意這麼去做的,更何況David與我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一起長大的呢。我們相愛日子也已很久,或許也是該到了婚姻的……」

「那麼我呢?我就不算是你在乎的人嗎?」瑞焱一臉的驚痛。

安琪回視著他黑得深不見底的眼楮,里面盛滿了從未見過的溫柔,還有深深的悲傷,滿滿的,似乎馬上就要溢出。她不禁心中陣陣牽動,夾雜著辛酸,緩緩點了點頭,「正因為我在乎你,所以我才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

「可我已經受到傷害。」

他明明在笑,可那笑中卻透著一種讓人心悸的憂傷與郁結。安琪終不忍看下去,背轉身去。那樣的傷感仿佛一把重錘,狠狠地錘擊著她脆弱的心髒,陣陣心痛傳來,她卻無法分清到底是身體上的痛,還是心理上的痛。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幾下用力深呼吸之後,才堪堪壓制住了心傷的疼痛,可她還要硬起心腸對瑞焱說︰「是我造成的傷害,我真的很抱歉。你為我做了很多,我也很感激你。也許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我始終無法對你說出更絕情一些的話,以致拖到今日,演變成這樣的結果。其實上次我們從麗江回來之後便不該再見,是我一時心軟,造成你今日更大的傷害,也害得瑞雅小姐離開了你如果有必要,我會親自向她解釋一切,也算是對我自己所犯下罪孽的一點彌補。」

她一口氣說下來,只覺壓抑,見他沒有說話,便又自顧自地繼續說著︰「瑞焱,我並不想傷害任何人。所以我今日才會如此坦白地告訴你,我不會離開David,你也不該離開瑞雅小姐,你的優秀值得擁有一個如她那樣全心全意愛你,在乎你,為你付出的女子。而我們,從今往後,若沒有必要就不要再見面了。」

瑞焱一直沉默地听著,到她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他終于冷笑出聲︰「從今往後,若沒有必要就不要再見面了?!你當然會這麼說

,從來我在你心中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只不過我怎麼都想不到,時過境遷,你竟對我說了同樣的話。」

注釋︰

ヾ摘自《聖經?雅歌》

ゝ智天使︰希伯來人的傳說則是將「天」分為九層,這一三元組構成了一個真正的、成員之間平等的單獨階層體系。後來根據大致上公認的天使學說《天階體系》---(狄俄尼索斯)的記載,神的御座前圍繞著九層天使軍團。此並非是聖經的原文,而是中世紀神學家哈爾羅修斯提出的。這九階級之說于教皇格雷哥里一世(GregoryⅠ)時代被羅馬教廷認可。每三個階層又可歸類為一個群組。熾天使存在于最內層,是純粹光的存在、最接近神,愈往外圈,光的力量愈弱,漸次物質化。低級的天使通過上一層的天使來獲得上帝的啟示。而低級的天使又可以通過領悟來提升他們的階層體系,一級一級地向上層靠攏。這三階九階級茲列舉如下︰

上三級---神聖的階級︰隨侍在神的左右,打點神界的一切。

熾天使Seraphim熾愛天使,撒拉芬級神的使者中最高位者,歌頌神。無形無體,與神直接溝通,是純粹光和思考的靈體,以其振動創造生命。人前時,是六翼的姿態出現。熾天使的希伯來語,是治愈者,至高者(或者守護天使)二字的合成字。

智天使Cherbim普智天使,伊甸園的守護者,其語源為「仲裁者」或者「知熾」。台灣基督教聖經中譯為「基路伯」在猶太教和基督教中都認定他是神將亞當和夏娃逐出伊甸園後,遣于伊甸園東方,和旋轉的火焰之劍共同守護生命之樹。

座天使Ofanim寶座天使,希伯來人傳說中先祖升天俱化為座天使。另在基督教中,座天使定位為神的戰車。由拉斐爾支配。

中三級---子的階級︰宇宙的統治,將神的世界和人類的世界分開,再維護其各自的秩序。

主天使Dominions大能天使,別名頗多,《神學總論》謂其職務為,管理天使的工作。

力天使Virtues統治天使,是神蹟的執行者,英雄與奮戰不懈者的至友。

能天使Powers別名權威,傳說是神所造的第一批天使,與惡魔爭戰時的天界前鋒。

下三級---聖靈的階級︰和人類關系最為密切的天使,應人類的祈禱出現,協助人類度過各種難關。

權天使Principalities唯一以領域為職務的天使階級。依俗世的國家,城市,宗教團體劃分其勢力範圍。《新約?啟示錄》第八章明白指出神前侍立七名大天使,伊斯蘭教則只承認四大天使。

大天使Archangels天使長,統領天使

天使Angels源自希臘文angelos=使者。

由于熾天使長——路西華的成為墮天使(所謂墮天使,就是天使與惡魔共事的意思),所以熾天使在天使中的地位急速下降,現在的天使等級是以四大天使長為首的格局。四天使長分別是︰

火之天使——米凱爾(Michael)

水之天使——吉普列爾(Gaberiel)

風之天使——拉斐爾(Raphael)

地之天使——尤利爾(Uriel)

另外天使無性別,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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