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蘭,漢宮劫 第十三章 戚夫人魂歸處見竇嬰

作者 ︰ 衛小九

()這陰風陣陣的,寒雪飄飄,還真是酷寒到了極點。劉啟看著我半天不說話,我實在是忍無可忍道︰「你到底是想做什麼!」他聲音有些蒼涼道︰「瑾兮,你就這般恨我!這樣急著離開我!」他怎的突然問起這個來了,把我弄到這里來,就是為了問這個!這還是他劉啟的作風麼!「沒有愛,何來恨。我一向是守信之人,我說過,我助你得天下,你還我自由身,所以你放心在那之前我不會離開!」我未曾想到,前一刻我還與他吵的那般厲害,此刻卻能如此風輕雲淡的說出這些話,這樣的口吻,就好像是在說我今日吃了些什麼一般。

這般漆黑的夜里,我當是看不清劉啟的臉的,也不曉得他現在是副什麼表情。「既如此,那你背著這包袱是想做什麼!」我竟覺得他的聲音有些悲傷,想是我听錯了,亦或許他的聲音原本就是這般的。我與他說那竇嬰之事他會信麼,去調查那竇嬰的事自然是好幾日,若是不帶帶點盤纏什麼的,我便得露宿街頭了。我若是這般與他說,他會信麼?況且還不曉得那竇嬰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要怎麼與他說呢。他見我久久不說話,冷笑道︰「你果然是想要離開我!你就這般恨我!」我覺他甚是可笑,離開,早就離開了,從兩年前就離開了,如今何來離開之說。他怕我離開,他是怕失去那太後的支持吧!卻要在這兒裝出一副我將他傷得多深的模樣,明明是他傷了我,卻還好似我不對一樣。

我被凍得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便有些不耐煩道︰「我沒什麼好解釋的,你若是要那般想,你就那般想吧!反正這漢宮我是出不去了!我困了,我要回去了!」劉啟卻在此時悠悠道︰「你好像忘記這是哪里了!這里可是一直封了的,這後宮中可是沒人來過這兒,你覺你走的出去麼!」劉啟與過去相比真是更無恥了,他曉得我不怎麼識路的,這宮中的路都是走了好多次才記得,便故意將我帶到這兒來!我憤憤道︰「你到底想作甚,你與我直說便是,用不著這般玩兒我!」他面無表情道︰「回到我身邊,做回從前那個瑾兮!」他這番話的確是讓我怔了怔,他說,回到他身邊。我怕了,我真的怕了,說不好他又有什麼陰謀,以前我覺得他不愛我,或許他心中是愛著那賈若離的。可我錯了,他只愛天下,他對我不過是虛情假意,曾經是,現在也是,我不敢再相信他了。

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才有些無力的開口道︰「瑾兮,早已沒有瑾兮了,只有北宮薄妃!」北宮薄妃也不過是個虛名而已,我如今要的不過是家人安康,有朝一日能出這漢宮,去過那閑雲野鶴的日子。劉啟他懂得治天下之道,他懂得利用身邊所有人,他懂得去籠絡大臣,可他卻從不懂得我想要的是什麼。他可以是一個有所作為的君王,可他終究不會是一個好丈夫,他終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子去放棄天下。

「許是我將你傷得太深,你如今再不相信我了!」他苦笑著道。我都已麻木了,都已習慣了,為何你又要在此時說什麼讓我回到你身邊。「回不去了!就像那支玉簪一般,碎了就再回不去了!你就當放過我好嗎!不要再拿你的虛情假意來傷害我了!你得天下,我要自由身!」我不曉得我的眼淚是何時掉下來的,我怎能這般沒出息的,讓他看到我這般模樣,他在心中定然是在笑我,笑我能因他一句話就這般。鵝毛大雪的飄了好些天,其他的宮殿都是有人打掃的,唯獨是這里,這里從來沒有人來過,自是無人去管。

我不想讓他看了笑話,既是已經看了,我也不想讓他看更多的笑話。他既要這般,我自己走回去便是了,沒有他,我一樣可以走出去,沒有他我便不能活了麼。許是跑的太快,我狠狠的摔在雪地里,這里的雪比較蓬松,踩一腳也能有一個深深的腳印,摔下去更是了不得。我這整個人都陷進去了,費了好大的力才爬起來,死劉啟,這般折磨人。我真覺我當初自盡了也不該進這漢宮,我該慶幸我這人天生性子淡,對什麼都看得淡,因此心理承受能力甚好,還能活到今日。

「瑾兮!瑾兮!你在哪兒!」是劉啟的聲音,听他的聲音是有些著急,他會關心我的死活!我才不會相信呢!他是怕我就這般跑出宮了,或是沒命了,會影響太後對他的支持吧!他登上那皇位便會費力些吧,我相信以劉啟這般的手段定然能登上那皇位的。

這地方是荒涼得很,雪這般厚,走起路來也甚是艱難,來的時候我怎就沒發現這路這麼難走呢!听見劉啟的聲音,我加快了步子,沒有他我一樣能自己走出去。好似誰沒有迷過路似的,當年在從長樂宮到北宮我是常常迷路,如今就是閉著眼楮走不會也走錯。

「瑾兮!你在哪!」身後傳來劉啟的聲音,然後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抱住了,整個人被他死死的扣在懷中。我怒道︰「你放開我!你就當放過我行麼!」「我不放!你告訴我,你心中還是有我的對嗎?」我真心的覺得他是夠死皮賴臉的,兩個人都到了這份上了,他竟還能如此,還是他又喝酒了,我可沒聞見有酒味兒!我更加暴怒道︰「我叫你放開我!不然我揍你!反正這鬼地方也沒有人!我也用不著裝成一幅賢良淑德,端莊溫柔的模樣!」他此刻倒是神態自若道︰「你若是覺得你能打得到我,你便打,放心我不會還手的,就你那點兒力氣,怕是連掙月兌都難吧!」為何從前我沒發現他這般無恥,他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打不到你,我還咬不到你麼!我狠狠的朝著他的手臂一口下去,他疼的微微動了一下,卻也沒有發出慘叫聲什麼的,看來他還真是不能與常人相比。「你謀殺親夫麼!」他許是有些疼,語氣卻還是如此平靜。哦,他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我自覺我這一口是咬得夠狠的,他卻沒什麼太大反應。

我見他還未將我放開,便一腳下去,狠狠的踩在他的腳上,他卻還沒反應。我只得使勁掙扎,就這麼掙扎著,我都不覺冷了。「你放開我!混蛋劉啟!」我只覺我是說出了我的真心話,他就是混蛋。他死扣著我不放,還一臉淡然,甚是悠閑道︰「怎的,愛妃!你若是覺得你掙得月兌,你就繼續掙扎,我可以就這般把你帶回北宮去!」怎還有這般無恥的人,若是我當真就被他這般帶回去,還不曉得明日太後會問些什麼呢!我正極力的掙扎著,忽然覺得陰風陣陣的感覺,雖說寒冬,可這風來的有些不自然。劉啟似乎也感覺到了,沒再死扣著我,而是將我放開,緊拉著我的手,我卻也是不敢放開他的手,反倒是抓的更緊,我如今還真是人性化了,遇到這般的情況就有些害怕了,我該慶幸我沒有獨自一人去那竇嬰府邸中麼?黑暗之中,一雙泛著綠光的眼楮出現在前方,好似在搜尋著什麼。

「竇嬰!」劉啟吃驚的低聲道,竇嬰!劉啟這什麼眼楮,這樣都能看清那是竇嬰,可是竇嬰跑到這里來做什麼!而且,而且眼中還泛著綠光,難不成當真是有人施了那逆魂化生之術,這江鴻回來了,還回到了那身體里。若我今晚當真是出了宮,撲了個空還好,若恰好遇上這竇嬰,還不當真歸西了,搞不好還讓對方給吸了魂魄,落個永遠消失的下場!想想都覺得可怕,劉啟好似也察覺到了這竇嬰的不對勁,那竇嬰一步步的朝我們走來,那步子是木納得很,好似全身僵硬了一般。這江鴻的怨氣是相當重的,剛進入這身體自是不能完全控制這身體,且是沒有理智的,走起路來自然是木納的,若是想要完全控制這身體,必然會尋著附近怨氣最重的地方去的。我呆了呆,這戚夫人死的那般悲慘,怨氣定然是重得很,難怪他要朝著這地方來。

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劉啟拽著跑了好遠,最後也不曉得跑到了哪兒了。眼看那竇嬰沒跟來,我才松了口氣。此時若是與劉啟說那竇嬰之事,他就是不信也得信了,哪個正常人的眼楮能是泛著綠光的。我此刻甚是思念司命星君了,雖然我連他長成那般模樣都不記得了,不過我曉得他很厲害就是了。若我不是這凡人之身對付這樣的鬼魅,自是不再話下,可我如今不過就是個凡人之身,要對付這鬼魅實在是難了些。再說,若是這竇嬰就這麼莫名的死了,他如今可是將軍,這大漢的將軍莫名的就死了,那可不是小事,這事情還真是有些難辦了!難不成就讓他這般下去,若是他日成了氣候,那便是一大禍害。

此時這竇嬰,應該是江鴻才對,想是這夜里這身體便是由江鴻控制著的,白日里那江鴻便藏在那生身里。我甚是猶豫要不要趁此時結果了那江鴻,雖對他實在是不公平,可若是這般下去,這怨靈便會更多。還不知會有多少人會被這江鴻吸了靈魂,若是讓那江鴻吸足了靈魂,吸足了這怨氣,那便是一個大魔頭的誕生,這凡人絕非他的對手。我覺是奇怪了些,這江鴻早已去了好多年,怎的到如今才找回來,這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拿這包袱里的桃木劍一劍結果了那竇嬰,剛剛起身,還未跨出步子就讓劉啟給拉了回去。我有些生氣道︰「干什麼!若是現在不除去他,日後必成大患!」劉啟低聲道︰「你這般大聲是想將那竇嬰引來麼!你出宮就是為了這事,如今這是深夜,你以為你當真能除掉那竇嬰身上的怨靈麼!這些事,也不該是你管的,你以為你是什麼武藝高強的女子麼!況且武藝高強的女子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何時變得這般嗦了,我實在是忍不住打斷急躁道︰「那你覺該當如何!」「我們還是先回去,莫要讓那竇嬰發覺了,白日里比較好對付!」劉啟說的不緊不慢,好似一點也不當回事的樣子,他好像一直都是這般的,就算下一秒就沒命也還是這般。如今已確認了那江鴻的魂魄的確是回來了,且是怨氣深重,劉啟說的好似也對,若是這深夜我們二人都是凡人,還不知會不會送命在那江鴻手中。若是白日里也許好對付得多,如今劉啟知道了這事,他必然是會管的。真是快凍死了,還是先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凍得太厲害了,還是在這兒蹲得太久了,我居然動不了了,劉啟有些奇怪道︰「你怎麼不走啊!」我總不能說是凍得太厲害了,所以走不了了吧!他定然是會笑話我的,見我不說話,他笑得無比欠揍道︰「哦!你是被嚇得動不了了吧!這天可就快亮了,行了,我背你吧!」我心中暗罵他自以為是,我明明就是因為凍得太厲害了才動不了的,他卻自以為是的說我是被嚇的,我能有那般孬,這樣就嚇的動不了了。這天就快亮了,這地方可是禁地,若是讓人看見我們從這地方出來,隔天還不曉得又會傳出什麼閑言呢,那些個ど蛾子也會拿此事大做文章。我極不情願的俯上他的背,之前因為太過生氣,所以便沒覺得什麼,許久沒有這般接觸了,此刻我倒覺得是有幾分尷尬。

「你怎會懂得這些東西!」我與他幾乎是同時開口的,他怎麼也問起這事兒來了,我光好奇他怎會懂這些道家法術,卻是忘了我還帶著桃木劍,他不起疑才奇怪呢。我頓了頓道︰「你先說!」劉啟這人一向是會騙人,我就被他騙的像個傻子似的。若是問我為何懂這些道家法術,我自是不曉得從何說起,我自小便是養在深閨中,雖不盡是,卻也沒出過遠門。若是說去什麼道觀學了道術,那自然是說不過去的,可若是他先說,不管是真是假,我還能借鑒幾分呢!不過,我對他這事卻也是很好奇的。

「我乃是大漢太子,不管是什麼,自是要懂一點的,這有什麼奇怪麼!」他這話說得是理所當然,可我怎麼沒見那皇上懂這些呢,難不成還能是當年他不曉得自己會當上皇帝,因此沒來得及學,說出去誰信?可劉啟卻說的是如此的理所當然,我忍不住嘟囔道︰「誰信呢!」劉啟此刻卻是悠閑道︰「哎!信不信隨你!那你呢!當年那小狐狸,你可以說是救過他一命,如今這桃木劍,還有這銅鏡怎麼解釋!你莫不是要告訴我,你幼年時寄養在道觀,學了些本事吧!」這樣的情況,他還能如此悠閑,我真是服了,可我要怎麼說呢!「我不過就在家中之時,偷看了幾卷道家之術而已。」這話,莫說是他不信,連我自己也不信,但我自己這鎮定得,連我自己也有幾分信了。劉啟明顯有些質疑道︰「你倒是挺厲害!」他越是這般質疑,我便越要鎮定些,我故作得意道︰「天生的聰明,不是誰都學得來的!」劉啟忽然大笑,嚇了我我一跳不說,更是搞得我莫名其妙,我甚是疑惑的道︰「你笑什麼!你被那竇嬰嚇病了!」他嘆了口氣道︰「你有這般本事,這些年我竟都沒看出來,難不成是我太笨了!」「你!」我被他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他這氣死人的本事,還真是長進了不少。

這般你一言,我一言的,也到了北宮。這回當是沒人會曉得這事的,除了映月。我不見了,她當是第一個發現的,可她從來都是替我隱瞞過去的,隨便找個理由說是娘娘不舒服,在歇息,不許任何人打擾,那些個宮人自然就會走得遠遠的。正是三更之時,那太後皇後的定是不可能來我這兒的。即是白日里,映月也是有辦法的,有她在,這些事,我當是不會太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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