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猶清 第十五章

作者 ︰ 此水幾時休

()午後,管家坐在花園的長椅上,滿身陽光,正在給楚晚晴織毛衣。季谷麗感染了那份溫暖的慈祥,跑了過來,親昵地用手攬住管家的脖子,趴在管家的耳畔,對管家說,「阿嬤,你在干嘛呀?」

「我老了,經不起季小姐折騰了。」管家把純白的毛衣鋪到腿上,挪開身邊的毛線,空出長椅的地方,拍拍椅面,拍拍季谷麗。管家的明示使得季谷麗爬下管家的脖子,在長椅上戀戀不舍地坐了下來。

「什麼季小姐,叫我谷麗就行了。」童心未泯,季谷麗饒有興趣地抓起毛線,扯扯這根線,繞繞那根線,笑容愉悅而快活。

管家受寵若驚地擺手,「那麼怎麼行。」

「有什麼不行的,干嘛那麼多規矩。」季谷麗滿不在乎地說。

「和夫人真像,怪不得少爺喜歡。」管家欣慰地打量著季谷麗,有種頗為熟悉的感覺。

「不是吧!顧美玲那個?」好似受驚的麋鹿,季谷麗的眼楮瞪得老大,差點咬到舌頭。

不是吧!她像顧美玲那個三八?

「夫人走了,很久了。」那些在褪色中泛黃的往事,帶給管家一陣感傷。

「是阿嬤以前的主人家嗎?」季谷麗握住了管家的手,暖和傳進了管家的掌心。

管家好像受不了誹謗,不悅地說,「我這輩子只服侍夫人一家。」

「阿嬤,夫人是?」季谷麗把撒嬌的臉貼上阿嬤的手臂,輕輕地蹭掉阿嬤的不快,好奇的眼楮變得閃閃發光起來。

「向家三小姐。」時間緩慢地倒帶回去,阿嬤的不滿漸漸沉澱,浮出溫柔的笑意。

「蘇武向家?」

「英雄向晚?」季谷麗吸了一口氣,不敢相信地問。

管家念叨,「英雄攀向晚。」

「阿嬤,多給我講些向晚的事兒。」那詩句點燃了崇拜,季谷麗喜出望外地懇求。

「二十年前,我還是神牧的馬姐。」

季谷麗困惑地插話,「馬姐是什麼?」

「我們這些不想嫁人的姐妹一起住在山上,神牧的人叫我們‘馬姐’。」

「那天,來了很多男人,要污了我們的清白。」

「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跑到山下去求大當家救我們。」

「神木是靠大當家保護的地方,我沒想到那些男人是大當家的遠親,大當家不肯救我們。」

「我不肯走,只能跪在大當家面前,一直哭,一直求。」

「那時候,夫人是大當家的未婚妻,來神牧做客,剛到的她對我說,他不救,我救。」

「夫人不顧大當家的反對,上山殺光了那些男人,滿身是血地回來,抱著我哭,來不及了,我去晚了。」

「姐妹們早就自殺了,我恨大當家這麼對我們,但我沒辦法,只能和幫我們報了仇的夫人一起哭。」

「夫人看我年紀大了,不想待在神牧又沒有什麼人可以依靠,把我留在了她身邊,帶回了蘇武。」

「夫人總說,阿嬤,別叫我三小姐,叫我向晚就可以了,誰敢把那些活兒給你做,我就殺了誰。」

淚水涌出了阿嬤的眼眶,「那麼好的夫人,老天怎麼不長眼。」

「別說了,都是我不好。」季谷麗悔不當初,自私的好奇心害得阿嬤這麼傷心。

「夫人又該殺人了,她最見不得我們為她傷心。夫人一輩子都很得意,我們只能為她高興。」

不知天高地厚的神仙眷侶躍入了回憶,管家破涕為笑地說,「夫人不想嫁給那個大當家,老爺就用槍頂著夫人她爹的腦袋,兩個人天不怕地不怕,生怕沒人曉得,雞飛狗跳地走出蘇武。」

英雄攀向晚,豪杰倚紹南。

笑看生死劫,自稱莫等閑。

「豪杰紹南是不是真如傳聞那樣……」

向晚身先死,紹南自相依。

比翼情長在,雙飛成追憶。

管家用顫抖的手撫模著毛衣,直嘆氣,「老爺怎麼舍得少爺小姐……」

驀然間,季谷麗一怔,「楚南,晴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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