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找不到一點線索?」屋內一聲怒喝,「繼續給我找,怎麼可能沒任何線索?」
「是是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緊迫地離去。書房中再次恢復先前的沉寂,姒璿盯著此刻暴怒的父親,不敢再說一字。
「你不是說此次是有絕對的把握麼,不是說定是可以一舉將那南宮置之死地麼?現下倒好,不但沒有將他置死,反而讓他立了如此大功。」
「本來這一次是可以將南宮滅了。他被困于山谷,而我所領援兵本是等著他被滅後再沖上去將匈奴一舉殲滅。可誰知,本已是亂作一團的軍隊,卻瞬時擺開陣勢,而且他竟還將戰斗力最好的一隊軍隊窩藏在山坡上,將匈奴全數圍堵在山谷中。」姒璿想到這個,就憤怒至極,本來自己可以坐享其成的,誰知那南宮竟是如此厲害。
「哼,看來這南宮也不是一般人物,以前我們倒是小看他了。偷偷運送給他的糧草至今我們竟都無法找出一點線索,可見此人做事小心謹慎,況且還能熟練運用兵法。由此可見,此人不僅靈活變通,膽略過人,而且工于心計,計謀深遠。年紀輕輕,竟是個難得的人才。」姒璿听著父親的贊揚,心間更是不爽,父親什麼時候這樣夸過自己啊?
「這個南宮什麼背景?」
「我讓人調查過了,沒有任何背景。而且此人善于韜光養晦。如今雖是聲名顯赫,卻愈加低調行事,不與任何一派勾結。」
「這才是聰明人。」姒丞相坐在椅子上,眼中盈滿精光。處在高處,卻能夠低調行事。不傾向于任何黨派,只忠孝于皇上。這樣精明的人,沒有任何背景?
「繼續安排人去查這個南宮。」姒丞相轉過頭來看著面前的姒璿,「你這幾日多與此人走動,向人家學習學習,順便觀察觀察他的喜好。」
「干嘛?難不成我們還要備厚禮去他府上?」姒丞相立時直起身來。
「你還懂禮法不?你難道沒長腦子麼?他要是在皇上那兒參上你一本,你現下還能在這兒得意洋洋地顯擺?」姒丞相瞪著眼前這不爭氣的兒子。
「一個個都是不知禮法的禍害。」
「老爺,可沒你這麼說自己兒子的。璿兒剛從邊地回來,而且還立了大功,你不表揚也就算了,反倒是訓上了。什麼叫一個個都不知禮法,你別把那種賤骨頭拿來跟我們的璿兒比?」此時書房中走進來一個貴婦人,身著一件緋紅色金絲繡大麗花長裙,肩披富貴雲團流雲紗,簪著一支鎏彩步步生蓮金步搖,一身的富貴逼人。
「誰準你闖入書房的?」姒丞相看著眼前這個囂張的女人,那份前幾日還聚在心間的愧意此刻早是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厭惡。
「滾出去。」
「老爺,你……」
「滾出去,通通滾出去。」
姒璿立刻拉著母親走出書房,面上依舊帶有懼色。
「璿兒…」
「娘,別說了。爹罵得對,是璿兒做錯事了。日後,爹爹在書房議事時,你可千萬別進去了,這可是爹爹的大忌。」
「我是他妻子,他倒還防著我了。而且他一個當爹的,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你。我哪能听下去,而且還把你跟那個小賤人比,我能不急麼?」
「娘,你這怎麼又說陌陌是小賤人了?」姒璿皺著眉頭。
「怎麼連你也為那小賤人說話了,你把她當妹妹,她可不把你當哥哥。你都不知道她怎麼欺負你娘的?」一想到那兩賤人,她滿胸腔都是氣。
「陌陌一個小孩子,哪能欺負你,肯定是你先惹惱她了吧?」
夫人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眼中滿是痛色。自己的丈夫護著那兩賤人也就罷了,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現下都護著那小賤人。
「娘,不是。我的意思是…」
「別說了。」夫人一把甩開姒璿的手,徑自走到前面,留下一臉難堪的姒璿。姒璿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便向荷園走去。
此時的荷園里,風光迤邐。成片成片的荷花盛開著,滿園馨香,一園清涼。這荷園是父親親自為姒陌的母親設計的,園內栽種著名貴的荷花。
「陌陌,看哥哥這次給你帶了什麼好玩的?」姒璿走進房間時,就看到滿臉愁容的陌陌,那本是圓潤的面孔此刻竟是慘白瘦削,令人忍不住想去疼惜。
「璿哥哥回來了。」姒陌抬頭看看姒璿。其實璿哥哥對她頂好了,每次那老女人拿自己開刷的時候,璿哥哥都會幫著她。而且除了母親,父親的疼愛,就數璿哥哥最寵她了。只是,今天看著他這張臉就不由想起自己的晟墨哥哥,再想到自己被父親禁足,已經有多日沒見到晟墨哥哥了,也不知道他過得開心不開心。他臉上總是那麼淺淡的笑容,似乎沒有任何可喜的事情能令他一展笑顏。不,還是有的。那天晟墨哥哥看著仙女姐姐的時候,那笑就是暖暖的,似乎可以一直暖到心間。
「陌陌,你想什麼呢?」姒璿看著發呆著的陌陌,那黑透的眸子閃著點點淚光,令人忍不住想去疼惜。可是那櫻唇小嘴卻又勾出一抹幸福甜蜜的笑意,看著看著連他都被感染了。心間剛剛窩著的委屈和氣憤,早已散的一干二淨。
「陌陌喜歡麼?」姒璿晃晃手中的錦盒,只見那紅色錦盒中靜靜躺著一只手鐲,蔥倩色的玉身晶瑩滋潤,深邃精美。用手一觸,清涼潤滑。放在光亮處,晶瑩剔透。而且在它身上竟是稀奇的「冰裂紋」,甚是好看。
「謝謝璿哥哥。」姒陌欣喜地拿在手上把玩。
「傻丫頭,哪有妹妹跟哥哥道謝的道理。來,哥哥給你戴上。」姒璿牽起陌陌的手,粉白細女敕的手帶著一絲溫涼,姒璿牽起陌陌那雙玉手時,竟是愣在了原地。
「璿哥哥?」姒陌疑惑地看著一臉呆滯的姒璿,晃晃他的另一只胳膊。
「恩。」姒璿慌忙低下頭去,將玉鐲戴上。
「真好看。」姒陌看著手上的玉鐲,要是有一天晟墨哥哥也能送給我禮物,要多好呢?
「陌陌喜歡就好。」姒璿開心地笑著。
「陌陌,哥哥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真的麼?璿哥哥可以帶我出去麼?」姒陌頓時歡騰起來,終于可以出去了。
「陌陌,不準無禮。你忘了你爹爹的話了?」一身素服裝扮的玉夫人走進來敲敲姒陌的頭。
姒璿趕緊給玉輕煙施禮。
「難為璿兒還惦記著陌陌,一回來就來看這丫頭。只是,陌陌被他爹爹禁足了,怕是不能隨你出去了。」玉輕煙一臉微笑地看著姒璿。
「陌陌被爹爹禁足了?」姒璿一臉疑惑地看著姒陌,姒陌只好委屈地點點頭,心里早已叫苦連天了。好不容易有個人可以解救自己,這下倒好全被母親給攪合了。
「是我不知妹妹被禁足了,硬要帶她出去的,還望玉姨娘見諒。」姒璿謙和地看著眼前這如玉的女子。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難怪爹爹會那般疼玉姨娘,也只有這般溫婉清透的女子配得起這荷園。
姒璿抬起頭看著一臉無奈傷心的陌陌,轉只能轉身離去。
玉輕煙看著那遠去的身影,深深嘆口氣,但願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娘,你就讓我出去一趟吧。在這小院中,我快要發霉了。」姒陌搖晃著母親的胳膊,撒著嬌說著。
「你這個孩子,怎麼就一點都不讓你爹爹省心呢。那天的那頓打還不夠你受麼?你就乖乖呆著這里吧,可別讓為娘的為你提心吊膽了。」玉輕煙將女兒拉到身邊坐下來。
「這鐲子是誰送的?」
「璿哥哥啊。」
「這玉鐲不適合陌陌,去還給璿哥哥吧。陌陌要想帶玉鐲,母親那有好多,隨陌陌挑。」
「為什麼,這鐲子多好看啊。」
玉輕煙看著姒陌眼中的欣喜,終是再沒說什麼。
這世間各有各的命,她不過一介凡人,又能改變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