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崎嶇多折,地上石塊枯枝遍布,上方還有從兩側延伸過來的枝椏藤蔓,縱使四哥的騎術再精,我也免不了承受一頓全身散架一樣的狠顛。路途波折,再加上是第一次坐在咯人的馬背上,一路心驚肉跳。幾次想加深虛扶在四哥腰側手上的力度,但是都以顫了顫已經僵硬的手指而告終。
一個時辰前,我因理著自己的身世還有夜闌的秘密完全失神,差點就跌落馬下,驚呼一聲後,我死死錮住他的腰,臉也害怕的緊貼在溫溫的背上。感受到他的肌體又僵直了幾分,我羞赧的松開手,與他拉開距離,使他不再那樣拘謹。
至此,他騎的更是小心翼翼,我亦是不敢再走神半分。
估模一下,自客棧出來都兩個時辰了。這麼長時間里,四哥都沒和我說過一句話。猶豫好久,我還是選擇開口。
「四哥,皇上他龍體」
「無礙。」
「四哥,上次,醉鄉林那群小倌」
「無事。」
「四哥,謝謝你三番五次」
「不謝。」
「四哥,你兒子那天沒被嚇」
「沒有。」
「四哥,我底子很有可能不清白,我可能真的是奸細,可是,真的不關我事呀,我一來它就先定好啦,再說了,我從沒想過要害夜」
「知道。」
「哎-----四哥,我知道你是生我氣了,你從沒對我如此淡漠過。剛剛真是對不起,都怪我意識不清才會那般褻瀆你。四哥,你不用顧及我的身體,你快些騎吧,我想早點見到夜闌。老天保佑,他會沒事。」
許是我聲音里的太多嘆息觸動了四哥,他並沒有像先前那般打斷我的話。
心里發出陣陣苦笑︰我本是想緩解一下一路上二人各懷心事,緘默無言的尷尬境地,只是沒想到,氣氛會更加僵持。流斯夜風依舊維持著一貫的溫文爾雅,風姿清華,只是那溫婉的聲音就如天上之流雲,輕軟柔和自是不用說,但是更多的是距離感,一種永遠也無法拉近的距離,就像魚和飛鳥一樣。
「弟妹若是想安然無恙的見到五弟,你抱緊我才是。」
我虛扶在他腰側的手指只是象征性的動了一下,並不敢深深用力。我自詡不是那種端莊自持,甚是忸妮的女孩,只是因為,顧忌著四哥。想到兩個時辰前客棧里的一幕,我怎能不顧忌?況且,面對像林斯慕這類風神無雙的男生,我也不太敢造次。
*
兩個時辰前。
一家簡樸的客棧。
睜開眼楮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寒磣至極的床上,身上蓋的被子,被面已被洗的發黃,頭頂的羅帳,許是年代久了褪了本色,叫不出那是什麼奇怪的顏色。
狠咬了一下嘴唇,疼的厲害。
「謝謝爺爺保佑!孫女果真是怎麼也弄不死!」
我支起身子,發現渾身是勁,模了模臉頰,被割裂的那處清清涼涼的,感覺不到疼痛。垂下眼瞼,身上那套白色的衣服驚了我一跳。
誰幫我換的衣服?
不,應該是問誰幫我穿的衣服。我當時身上根本就沒有衣服,光溜溜的站在溫泉池里。
這身大半新的衣服雖然不是我的,但是穿在身上卻莫名的感覺有些熟悉。
掀開羅帳,屋內的設施一眼望到底︰桌子,茶壺,毛巾,臉盆。
我跳下床,拖拉著鞋,猛灌了一口涼茶後頓覺酣暢淋灕,于是乎聲音那個鏗鏘悠揚呀︰「不知是哪位英雄救了小女子,小女子雖不能以身相許作為報答。但是,我夫君是大地主,特別有錢,尋到他後,我會讓他贈你好多票子。我家夫君,特別慷慨,為人忠厚老實,一定不會虧待英雄的」
突然听見,門處有吱呀的響動傳來。
門縫處,我窺見一只端著霧氣騰騰小碗的白皙修長的手。
我拖拉著鞋,滿含感動的朝那處迎去。
「英」雄
一聲」英雄」因那襲如烈火般妖艷炫目的衣冠,那雙如畫的眉眼,那尊祁長玉立的熟悉身姿,生生哽在喉中。
「」夜闌
原來,只一眼就已經讓我泣不成聲。我想大聲喚他的名字,只是那字眼,早已被淹沒在狂卷而來的抽泣聲中。
「碎了呢。」
果然,腳面感受到了藥液的流動與滾燙。
我攀上他的脖頸,咬一下他微微顫動的唇後,濃濃注視著那雙橫亙了一汪淺水,又似千槲明珠孕育而來的眼眸,動情嗚咽,「夜闌,一個破碗而已,碎就碎了,你那般悲戚作甚?夜闌我以後再也不會罵你掐你了。」
ps下面女豬不得了!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