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寡人答應你。」鳳流鉞微微頷首,寬厚的大掌自然地撫上了紫蘇披散在背間的墨黑色長發,輕靠在她肩窩處低語︰「寡人送你的那見紫色流蘇肩襖,為何沒見你穿過?」
溫柔的問語涌入耳畔,紫蘇的神色驀地一暗,因為紫色的流蘇會勾起她那份塵封許久記憶。
讓紫蘇憶起當年她生辰時,漫天飛揚在兮然苑內的紫色流蘇,讓她憶起那時佇立在茉莉花叢噙著淺笑的男子。
「不是陛下的錯。」紫蘇轉過頭,深深地回望著他深邃的眸子,巧笑嫣然,「下次,陛下可以送我其他顏色的宮裝。」
「陛下可在里面?」她佇立在門外,對守候再次的內侍們問道。
「寡人親眼所見秦王之芙妃絕非楚國凌陽郡主—芙姬,而是息紫蘇。她乃是寡人心愛之女子,究竟因何緣由落入秦國、落入咸陽宮,又因何以芙妃之身份陪伴王駕,寡人尚未知曉但望秦王切勿將她強留于宮中,奪人所愛,非君子所為,寡人堅信秦王乃頂天立地之英豪,此等齷蹉卑劣行徑,君亦不屑為之。秦楚兩國雖交往不多,卻也甚少紛擾,還望秦王以大局為重,歸還寡人之愛妾!」
「呵呵好啊,寡人記住了。」鳳流鉞也笑了起來,他從高高摞放的竹簡中取出一卷,遞到了紫蘇面前,「打開看看。」
自己的身子,紫蘇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會咳血除了氣候的原因,還因情絲牽動。
嫉妒的火焰在猛烈地灼燒著鳳流鉞的心扉,尤其想到紫蘇時至此刻仍未完全忘記千容淺,仍在為他承受著情愛之苦。
紫蘇並未言語,攥著竹簡的素手默默地弓起,心口處又傳開了隱隱的痛楚。
提起墨筆,鳳流鉞思慮片刻,在竹簡上落下了飛揚飄灑的字跡,事關紫蘇,他絕不會退讓分毫,他倒要看看,千容淺能有何能耐!
紫蘇終于看到了他,快步地奔向了浴池,空靈的視線落在了他古銅色的精壯胸膛上,下一瞬,她悄然地移開了目光。
「陛下」她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只得憑著感覺,踏著稍顯濕滑的地面踽踽前行。
一股腥熱自喉間竄起,直涌向唇齒,她匆忙偏過頭,伴隨著輕咳,一灘殷紅灑落在地。
「他為何要寫這些?上次送來的文書,我已給了他回復。」黛眉緊蹙不展,紫蘇想不透千容淺究竟意欲何為。
紫蘇不解地微斂眉間,但還是接過了竹簡,將之徐徐打開,然而,當那再熟悉不過的飄逸字跡映入眼簾,浮在唇畔的笑意漸漸隱去,驚詫地喃語︰「這是是他的筆跡。」
千容淺的執著讓他倍感意外,經過上一次果決嚴肅的拒絕後,他竟還敢派人送來國書?
聞言,鳳流鉞難掩欣喜地抿起唇角,劃出了一抹明朗的笑紋,「紫蘇,你做得好,做得很好。」
「多了一竅,其實是先天不足之癥,小時候差點因此喪命,幸得神醫救治,我月兌險活了下來。」幽美的灰綠色美眸中盡是哀傷與落寞,也正因為她的七竅之心,她承受了挖心之痛,再次與死亡那麼接近。
紫蘇得到了鳳流鉞的宣召,步履款款地走過內殿,穿過幽深的小路,來到了浴宮門前。
他敏銳地覺察到了紫蘇的諱莫如深,寬闊的臂膀將她緊緊地圈住,「放心吧,你會活得長長久久寡人不會允許任何人再傷害你分毫!」
「他給你的信上,也寫著凌陽郡王病勢堪危,希望你回楚國探望嗎?」鳳流鉞的興致一下子被挑起了,他輕聲問詢。
鳳流鉞明知千容淺與紫蘇的情愛糾纏已成過往,不該心生妒意,然則,他就是無法自控。
這一次千容淺在言辭上連虛與委蛇都省下了,激烈而強勢地寫道︰
「你來了,向前走幾步,台上石台,坐到浴池這里。」醇厚的嗓音低喃著,鳳流鉞慵懶地張開雙臂,搭在池邊。
鳳流鉞斜睨了一眼攤在書案上的簡牘,犀利的鷹眸中寒意乍現。
凌宇殿後,浴宮
「看得出,他對你仍是念念不忘不然,單憑那一日在咸陽宮的匆匆一瞥,他就該死心了。」大掌扣緊了紫蘇的肩頭,他感慨頗深地長嘆。
「陛下這時找我來,有急事?」紫蘇心中不禁感嘆,鳳流鉞的身形壯碩健美,想著想著,淡淡的緋紅飛上粉頰。
「是,陛下在等候娘娘,娘娘請吧。」內侍們恭敬有禮地為她推開了沉重的殿門。
鳳流鉞將她可愛嬌羞的反應盡收眼底,唇畔漾起了更深的笑意,他揚起手,一把抓緊了紫蘇的皓腕,將她帶到池邊,「坐吧,寡人洗好了。」
紫蘇窩在他溫熱寬闊的胸前,看著他焦躁不安的神情,揚起素手輕撫他的臉側,「陛下咳咳咳咳不要擔心,無礙的真的無礙」
「真的如太醫所說,是肺熱所致?並且因為初春氣候干燥,才會吐血嗎?」雖然已經再三地問過太醫了,但鳳流鉞還是放不下心來,所幸直接向紫蘇求證。
「我知道陛下會護我周全的。」在他寬闊熱燙的懷中,紫蘇感受到了全然的安心,稍稍地推開了他,「陛下打算怎麼回復他的信?」
他能想象到千容淺接到那封無字信箋時的絕望與失落,然而,他卻還是鍥而不舍地發來國書,足以證明對紫蘇,他還沒有死心。
「你的心與常人有何不同嗎?」攥緊了她的素指,鳳流鉞靠近床頭,關切地問。
「沒錯,一字不差。他為何還要給陛下發國書?」紫蘇合上了竹簡,清澈如波的美眸中滿是迷惘。
凌宇殿
驀地放下了藥碗,冷寒之色覆滿了眉間,鳳流鉞暗恨地咬緊了銀牙,「這一刻,寡人開始恨他了。恨他陰魂不散,輕易地擾亂你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神。」輕耳神肩。
「七竅之心?」鳳流鉞也曾听過這個傳聞,本以為不過是虛妄之言,沒想到,傳言竟是真的,「傳說中的七竅玲瓏心?」
千容淺的信函中字字句句都在強調紫蘇是他的愛人,似乎深怕旁人不知他們曾有過的親密。
提起裙擺,紫蘇步入了一片女乃白色的朦朧霧氣中,她曾听聞宮內的浴宮,只是從未來過。
「嘩啦嘩啦」清脆的流水聲不斷傳來,漸漸地,氤氳的水汽變得稀薄,紫蘇的視線愈見明晰。
「恩。」紫蘇不想提及此事,但深怕鳳流鉞太過擔憂,更顧慮他加諸于千容淺身上的怒恨,遂才和盤托出。zVXC。
鳳流鉞早已從弗林那里得知,他出征期間,楚國給紫蘇送來了信函,而她當日便給了回復。再讀讀小說閱讀網「很簡單,寡人會干脆地斷了他的妄想。」雙手捧住了她的嬌顏,鳳流鉞輕柔地吻上了紫蘇的櫻唇,「你好生休養,切莫多想。」
「陛下」縴柔的素手匆匆地拉住了他的大掌,紫蘇微搖螓首,「與人無關,我的身子本就嬌柔加之我心髒有七竅,異于常人,所以病痛自然多些。」
「楚王快馬加急送來的國書寡人倒也有些佩服他的執著但也厭惡他如此不識時務,糾纏不休。」鳳流鉞緊緊地觀察著紫蘇的神情,以輕快的口吻說道。
寰溪殿
半月之後
他雖極為好奇紫蘇到底在信中寫了些什麼,但仍是不想主動問出口,希望紫蘇會親自向他講明一切。
「當然了,咳血沒那麼恐怖。怕的是連續不斷地咳血不止」紫蘇咽下了苦澀的藥汁,耐心地向鳳流鉞解釋,「秦國的春天本就比楚國干燥寒冷,我身子不適應,也是很正常的。」
「不要再說話了,太醫即刻就到。」望向紫蘇的眼神中夾雜了太多的憐惜與柔情,指尖為她抹去殘留在唇畔的血痕,鳳流鉞俯子,將她抱得更緊
鳳流鉞緊張地盯著濺落在地的一灘血跡,匆忙地將紫蘇嬌柔的身子抱在懷中,驚恐地大聲呼喝︰「來人,宣太醫!快宣太醫!」
「我雖回了信,但信中沒有寫一個字。」紫蘇據實相告,並無任何隱瞞。
紫蘇倚靠在床頭,任由鳳流鉞親自喂她喝藥。
剛毅冷峻的面龐湊近紫蘇眼前,鳳流鉞雙眸微眯,心底有幾分期待,更有幾分忐忑,「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見她陷入沉默中,鳳流鉞略有所悟,他體貼地不再逼問,只是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肩頭,「寡人引你傷心了。」
憤恨地眯起了雙眸,鳳流鉞轉過身,負手而立在窗邊。
「寡人听太醫們說,泡溫泉浴對你的身子有好處,可以祛肺熱。」雙臂撐住池邊,鳳流鉞毫無預警地躍出水面,濺出了一**水花。
水滴濺濕了裙擺,紫蘇嬌羞地偏過頭,不敢直面他的身子。
「怕什麼,寡人穿著單衣呢。」鳳流鉞瀟灑地離開浴池,坐在池邊,親昵地攬紫蘇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