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敏一覺睡醒無比的舒心,看天色不早,便起了去找袁鷺卿,回京之事加緊了。她只要一想到她老爹在牢里,一個月後要斬首,心就莫名的跳得厲害。
直接找到袁鷺卿說明來意,唐敏趕緊的想方設法。
「我要直接進京城,並且直接見到我爹。只有當面見到他,我才能知道整個事情的始末。」
袁鷺卿考慮一下,覺得也只有這樣了。敏兒的心急他能理解,侯爺在牢里受苦,他也分外難受。
「好,我即刻安排。你明早便啟程,趕往京城。」
「等不及了,今晚,今晚我立刻走。」
這麼急……袁鷺卿心一顫,似乎有些不舍。
「你怎麼了?」看著臉色變幻的人,唐敏不解,今晚走很為難嗎?
「若是不行,那就算了。」
「不是!」
「呃?」
「我馬上安排,你,今晚走。」深深的看了眼,毅然決絕。
晚間,夜色朦朧。一匹馬,兩個人。君莫離將唐敏護在自己懷里,看了眼嗎嚇得袁鷺卿,挪動著嘴唇,終究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們走了,你保重。」唐敏笑了笑,朝著袁鷺卿揮手告別。
「駕∼」策馬奔騰而去。
悲涼的夜,悲傷的人。
因為事先有過安排,唐敏趕了幾天路,到達京城便立刻有人接應,將他們帶到一處小院。
一個中年男子看見唐敏和君莫離,先一步開口,「兩位的事情我已經听袁少將說了,今晚便可行動。你們稍作休息。」
「有勞。」君莫離感謝的示意。
京城守衛不同邊城,尤其是牢獄里的守衛,輪崗換位都是十分的緊密。唐敏和君莫離經過喬裝打扮,由著白日里見到的那個人帶著混進獄卒群中,一直走進牢內才算是松了口氣。
「你們抓緊時間,牢內守衛還可以。侯爺他們在最里面,你們把握好時間。」
「謝了。」
「不用客氣,侯爺一心為國,我們都心知肚明,這莫須有的罪名實在是冤。我能幫上二位的忙是榮幸,也算盡自己一份心意。」
君莫離帶著唐敏,悄無聲息的卷進牢內,一直沿著牆壁走進去,越到里面光線越暗。殘壓的木條迎著風呼呼作響,听的人毛骨悚然。
走到盡頭,才發現里面是別有洞天。十分干淨,兩間牢房連在一起。唐敏和君莫離停下來,听著里面的動靜。
「我說老倔頭,你就甭唬著一張臉,擺給誰看,這里就我和你。當了二十幾年的左相被告貪污情有可原,哪像我,直接冠上通敵賣國最,下個月可就處斬嘍!」
唐應堯笑呵呵的說道,看著君郝天打趣。
君郝天怒目一瞪,走進唐應堯。「你這 驢頭,賣國這種事就像是你會干出來的。我自是問心無愧,皇上經查證便知。哼,你家那傻女兒嫁進相府後就是沒好事。」
「這話可不是這麼說,你那兒子可是,我可是嫌棄的很。本就是相中老袁家的那小子,可惜一回來就讓你那兒子捷足先登了。我的敏兒可不傻,你這老倔頭沒看出來吧,呵呵∼」
……
唐敏听的下巴直掉,什麼情況?
這兩個人不是死對頭嗎?怎麼聊得這麼起興,听著這內容,是老友了?
左相,右相,她老爹,是好友?
那為毛,他們關系這麼僵?她老爹和君莫離他爹關系僵硬的很。
「阿狸?」唐敏支吾一聲,有些莫名其妙。「誰?」
君莫離帶著唐敏現身,兩個人一齊出現在唐應堯和君郝天面前。
「憂兒∼」唐應堯痴痴地發愣,看著唐敏。
「老爹,是我。」唐敏黑線,果然,她娘就是偽裝貨。這張臉真是遺憾的吶。
「 驢頭,這是你女兒?莫離的妻子?」君郝天十分懷疑,這出去大半圈,轉過來連樣子都變了。不過這模樣,確實好看了去多,整兒也正常的很。
「爹。」君莫離淡淡的叫了聲。
「嗯。」
「爹,你們怎麼回事?怎麼會被這樣的罪名入獄?」唐敏急切的詢問著,他們時間不多。
唐應堯苦笑,什麼樣的罪名有何區別,君要臣死,臣哪有不死。「敏兒,這件事你無須追查下去,和莫離一起離開吧。」
「不可能,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那侯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呢?他們的命就不顧了嗎?」
「他們會沒事的,他要的不過是我的命罷了……」唐應堯感嘆一聲,沉默不語。
誰都明白那個他是誰,但是唐敏此時心里更恨,憑什麼,當得皇帝就可以這樣為所欲為?他要誰死就誰死?簡直混帳!
「我要見他,鳳凌皇帝,我要見他。」
「不行!」唐應堯厲聲制止,對著唐敏下死命令。「你不準去,若是敢去,你爹我絕不原諒你!」
「爹∼」
「不必說了,趕緊走吧。」
君郝天看了眼唐應堯,開口,「听你爹的,趕緊離開。還有,莫離,你也是。我們這兒你們不必操心該來的總會來。死不死的天注定。」
「這話我愛听,你總算是說了句稱心的。」唐應堯看著君郝天,頭一次覺得眼前人舒服。
君莫離拉著唐敏離開,他們在這兒也問不出什麼。很明顯,他們都不願他們兩個插手此事,無論是誰,什麼樣的罪名,他們似乎都認了。這樣的結果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看來這里面一定有什麼隱情,而這些事他們即使是死也不願透露出來。
「阿狸,我還要問。他們到底為什麼要認罪,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過!」
君莫離拉著唐敏,一直掩住她的嘴,一直拖到沒有人的地方。查看了下四周,才將唐敏放開。
「敏兒,你听我說。」君莫離看著唐敏,看著那張焦急的臉,有些不忍。「他們定是瞞著什麼事情,而這些事,他們絕不會願意告訴我們的。我們要就他們必須另闢蹊徑。」
唐敏怔了怔,吸了吸鼻子,點頭。確實這樣,無論唐應堯還是君郝天,無論罪名怎樣,都是默認著,不讓他們插手。
他們為何會如此?還有,他們竟然相視二十年,明明是摯友,卻從不往來。這一切都讓她疑惑不解。
「我們回去,一切從長計議。」
唐敏和君莫離回到小院,這院子已經被包下來,他們在京城的落腳點。
此刻院子沒有任何人,其他人都讓君莫離撤去了,袁鷺卿的人也一並離開。只是有消息會在一定地點交換。
唐敏坐在屋內,看著昏黃的燭火,忽明忽暗,心也一下一下的起伏。
「阿狸,我真不明白,老爹怎麼那麼倔。死了都大無畏的,那皇帝有什麼好,值得他這樣?」
「不是皇帝好,而是,他又苦衷。」君莫離回想起唐應堯的眼神,似乎隱藏著什麼。
「苦衷?」
君莫離點頭,不止是唐應堯,他的爹也是如此。兩個人似乎達成了默契,一起的抗下這罪名,無論是否生死。
「都有病!」唐敏氣的冒煙。
先休息,晚了。明日,我們再做打算。唐敏點頭,只好如此了。
可惡,老爹那根筋搭錯了?唐敏憤憤的想著,睡過去。xxxxxx
第二日,天色甚好。暖洋洋的冬日光照,在京城不斷鋪蓋。唐敏坐在院子中間,一個人發懵,她到底該怎麼辦,才能就他們呢?
「美人,何事憂心忡忡?」從天而降的聲音,驚得唐敏即刻起身,看著屋頂上方,之間一個男子邪邪的肆意笑著。
「是你?」
男子從屋頂一貫而下,落在唐敏面前,將她打量個半天。最後才滿意的點頭道,「不錯,不傻,而且姿色傾城。」
「謝過。」
「不客氣。」
「君無憂!」
「何事?」
唐敏語塞,這個人簡直就是來氣她的。這性子,簡直可以媲美千魅。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
「你們又是為何?我,便是為何。」君無憂笑笑,不置可否。他昨日便知道他們的到來,卻沒有現身,知道今早,才晃悠出來。實在是看著唐敏一個人在院子內無聊的畫圈圈,他看著好笑之極。君莫離還未回來,他突然有點想捉弄下她。
「敏兒。」
「不準這麼叫。」
君無憂聳肩,無辜的看著唐敏,「莫離也是這般叫的,你該對我客氣點,好歹叫聲二哥。」
唐敏翻白眼,看著屋頂。還二哥,就他那樣兒!
「這是實話,這聲二哥,我可是受之有理。敏兒,我這麼稱呼你不過分。」
君無憂見唐敏氣鼓鼓的不說話,隨即拿了跟小木枝戳著,唐敏只覺得臉上癢癢的,一回頭,就看見君無憂盯著他笑得無害。
「敏兒,這麼無趣做何,莫離還沒回來,這麼等著也是無事干。」
沒事干就可以拿木枝戳她了?什麼邏輯!
「阿狸很快就會來了,你,請那坐好,茶水一應俱全,恕不伺候。」唐敏指著不遠處的小桌子,哪里擺放著茶水糕點,確實的很齊全。
君無憂果真的走過去坐下,慢悠悠的吃起來。一邊還饒有興致的與她搭腔。
「來了。」君無憂放下茶杯,看著院子門,君莫離果然出現了。唐敏一喜,瞪了眼君無憂,興沖沖的跑過去。
「阿狸!」
君莫離接住唐敏,將她的身體穩住,輕輕刮著她的小鼻子,寵溺的很。
「敏兒。」
兩人彷若無人的親昵,君無憂看著,突然出聲。「這有了家室便是不一樣,連我這麼個大活人坐在這兒都沒看見,唉唉∼」
君無憂唉聲嘆氣,唐敏听的一惱,憤然,「你活該!」
君莫離看著熟悉的身影,調笑的語氣,他回來了!
「二哥。」
「你還記得我這個二哥啊,我以為你已經將我拋到腦後不知哪兒了。」
「二哥,你也知道了爹的事情?所以,」
「等等!」君無憂打斷君莫離,收起嘻皮笑臉,臉色一瞬間冷下來。「我沒空管這些,你想多了。」
「爹他?」
「那是他的事,既然他要認罪,你們何苦一再幫他們,無趣。我倒是想看看熱鬧,這京城許久沒發生大事了!」君無憂感慨的說道,似乎唐應堯和君郝天的事情,在他眼里,只是一場戲。而他,就只是專門來看戲的!「冷血,無情!」唐敏對著君無憂,將他看了個遍,最後定格在那張妖孽般的臉上。「那是你爹,你竟然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枉為人子。」
君無憂不怒反笑,陰森森的神色看著唐敏,直盯的她發毛。
「枉為人子?我倒是很好奇,我哪里枉為人子!」
君無憂的反問擲地有聲,明明沒理的說的好似他很有理一樣。唐敏頓時噎住,她也不知道他哪里枉為人子,但只是不管他老子,確實說不過去。頂多說他沒有孝心……
「二哥,你心里有父親,我知道。否則,這幾年你也不會為他的官路做那些事。」君莫離篤定的說著,那些事,他若是不願,又有誰可以逼迫。即使是爹,也絕無可能。
什麼都是假的,關心卻是真的。
「你?」
「我知道,你一直在默默的關注著這件事,對嗎?」
君莫離笑著,看著君無憂面色一僵,他知道他猜對了。
「這老家伙就是倔,說什麼也不肯讓人插手。」說完瞪了眼唐敏,「你那老子也一樣,倔的跟驢一樣,難怪十幾年的朋友,都是一個脾氣。」
躺著也中槍……唐敏抽嘴呵呵笑著,這君無憂脾氣好火爆,罵人也不留情面。只是,他也知道老爹和君郝天是十幾年的朋友?
「你也知道他們是朋友?但是在外看來,他們一直不和啊?」
「鬼才不和,他們合的很,就差沒一起坐下喝茶斗嘴了。喏,還有,那個右相,一起的,三個人狼狽為奸。」
君無憂很恨的說著,「扳倒右相,我看最多是他妒忌心犯了,嫉妒人家。」
真是這樣嗎?
君無憂不作聲,轉身走進屋內,君莫離和唐敏相視一眼,跟了進去。
一進屋,君無憂便拿出一張地圖,上面是皇宮的格局分布圖。唐敏眼神一亮,這東西來的太及時了。
「右相給的,我之前去了右相府,那老頭子挺好說話,直接給了我。」
「君無憂,做的不錯嘛。」唐敏拍著君無憂的肩膀,笑吟吟。君無憂掀起的拍下那只手,退了一步。「紅顏禍水,離得遠點好。」
「你!」
「好了,敏兒。」君莫離拉住唐敏,制止兩人。三人坐下來仔細的看著這張地圖,上面的分布很詳細,他們要見到皇帝只要把握好時間便可。
一個時辰後,唐敏樂悠悠的出去沏茶。那張地圖熟記于心了……
屋內,君莫離正色的看著君無憂。
「二哥,你說實話,爹和侯爺,右相,到底是什麼樣的糾葛?雖然是朋友,但是爹想打擊他們是事實,而且覺得下了狠勁。」
君莫離不信,什麼純屬嫉妒,君郝天坐到左相位置,經歷的事情千萬,怎麼可能會純嫉妒好友位置比他高而打擊他們。甚至暗暗使勁扳倒他們。
若不是這次獲罪,他們關在一起,他們又怎麼會說上話!
君無憂贊賞的看著君莫離,這個三弟,果然聰明,不是那麼好蒙的。
「三弟,你又認為如何?」
君莫離沉默,他不知。十年相府,他听的外界各種傳言,關于左右相之爭,關于左相和侯爺的不和,各自的勢力不斷壯大,甚至在朝堂上相互打壓。
這寫都是明擺著的,豈是好糊弄過去?
君無憂三兩句帶過,只是一時玩笑罷了。右相肯給地圖,是念在他們的交情上,但是他卻沒有出手幫忙,若真是摯友,怎麼如此!
唐敏帶著熱茶回來,推開門,兩雙眼楮,齊刷刷看著她。
「我怎麼了?很好看?」
君無憂撇過頭,無語。「臭美!」
「哎,我哪里很丑了!」她就不樂意了。君無憂這話听著怎麼就這麼變扭呢,尤其是那雙帶著鄙視的眼,看著就是無比的郁悶和氣憤。要不是念在他是阿狸的二哥,(雖說是名義上的二哥),她才不干。「敏兒,二哥開玩笑的。」君莫離無奈了,在滄瀾,有千魅這家伙。到鳳凌,有君無憂。
雖說這樣無傷大雅,但是還是讓他頭痛。
「君無憂,你,可以閃開了。事情討論完畢,這里不是你的地方,哪來回哪去。」唐敏連連趕人,她看著眼前人就是不爽。這年頭,遇到千魅是她倒霉,但那家伙好歹現在是同盟軍。但這家伙,絕對不是!
仙就是妖孽,現在這情況看來,還是妖孽多一些。
「莫離,你這兒可是還有房間?」君無憂越過唐敏,直接問君莫離。君莫離點頭,這小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一個人,怎麼可能住不下。
「那好,就你們隔壁那間。我住下了。」君無憂笑眯眯的看著唐敏,氣鼓鼓的臉蛋十分有趣。
「敏兒,以後二哥可就多多勞煩你了。」
說完,大搖大擺的離開,留下一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