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你覺得這樣怎麼樣?」唐敏在換了無數套衣服後,終于走出來。
「很好。」
一大早,她醒過來便完全的變了一個人一樣,喜悅的帶著他去布莊換選衣物,同時除去他們臉上的偽裝。
大早上結帳,掌櫃的愣了半響才回過神,等他們走出客棧門口,甚至還能听見他的自言自語,「真是怪事,明明不是這樣子……」
相視一笑,然後離開。
「我們出發。」唐敏滿意的看了看,便走出來。依舊是馬匹,只是卻已經換成了馬車,豪華的馬車。幾匹馬一同拉著,行走速度非常快。
路依舊往鳳凌趕去,唐敏坐在車內,對面是君莫離,看不透的表情。
「唔,這個好吃,你要嗎?」唐敏口中含著糕點,遞過去,支吾的含糊說話。
君莫離看不明白了,前一晚還隱隱有些哭泣的人,一早醒來竟然變化如此大。難不成,受刺激了?
「敏兒,你!」
唐敏制止,咽下嘴巴里的糕點,順便喝完茶,才看著君莫離。「我沒事,好的很。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傷心無用。我要做的就是勇敢面對。」
「他們只知道原來的唐敏,如今我的模樣他們根本認不出,再加上你不被通緝,我們高調回去又如何。」
唐敏說的理直氣壯,她就是要這樣回去,進得鳳凌。
車子很快就到了桐宛,原先從這里出去,兜兜轉轉又繞回來了。想起在這里,她和老爹相認,往事仿佛還在昨日,如今已經面目全非。
馬車停在桐宛城門口,依舊的要進行檢查。
「馬車里是何人,下來檢查。」
唐敏坐著不動,又來這套。不知道這次出來見他們的會不會還是袁鷺卿?
「馬車里,听到沒有。」小士兵有些不耐,現在的局勢關鍵,侯爺通敵賣國,桐宛原本就是侯爺的管轄,他們心中一萬個不相信,但卻無可奈何。
做好每日的守城,絕不放任一個渾水模魚。
馬車死一般的安靜,唐敏突自的躺下,開始閉目養神。她在等,等著人出現。
果然,不多久,袁鷺卿出現了。看著豪華的馬車,不由得一怔,這時候來鳳凌的馬車?
「車上是何處來的朋友,可否下車一見?」袁鷺卿不同于小士兵,語氣十分委婉,听的唐敏耳根子幾乎軟下來。真會做人吶∼
坐起身子,撩開車簾看向外邊,這一露臉,只听得外面「嘶——」的一片抽氣身。唐敏滿意的一笑,這皮囊還是有點用處。
「這位將軍,可否進的馬車,借一步說話?」唐敏柔柔的說著話,這話里的曖昧昭然若揭。進一個女子的馬車,眾目睽睽,眾矢之的。
一眾人看著袁鷺卿,似乎十分期待他的下一步舉動。鳳凌少將,會不會進的這女子的香車?
袁鷺卿眉頭一皺,內心萬千猜測,看著女子的笑顏,久久不能回神。
敏兒……
可樣貌,卻完全的是另一個人。
「將軍,不敢嗎?」唐敏依舊淺笑,等待著,他會如何做抉擇。
……
「好。」袁鷺卿考慮再三,點頭。不顧眾人的異色,直接走過去。他知道這一進去是怎樣的後果,但是卻無法不做,即使是那樣的一絲希望,他也要去確認。確認那個人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回來了?
若不是,他要做的,便是娶了那女子,當眾進車,若不對她負責,難掩悠悠眾口。
當袁鷺卿真的撩開簾子進來時,唐敏的心還是不可抑制的動了下,她心里的小心思,那麼一絲的懷疑確定了。
他真的對她……
原來真是這樣,本只是試探,沒想到真的是這樣。她希望他進來,這樣有利于計劃進行,但是她又害怕,他真進來便說明一點,他心中有她。這是她不願見到的,她已經有了阿狸。「沒想到你真的進來了。」唐敏感嘆,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君莫離的臉色不可不說是精彩,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看著袁鷺卿陰晴不定。當袁鷺卿說出好時,他的心就一沉,他終是承認自己的感情,他對敏兒的感情。
這個男子,心里是有敏兒的,這份情,一點也不少。
他不知道他和敏兒的過往,敏兒或許不記得,但袁鷺卿,他記得很牢。看著敏兒時的懷念,那樣的強烈。有時候,他甚至妒忌,他們有這麼一段,「青梅竹馬」。
「是你?」袁鷺卿一愣,看見君莫離,心里已經明白了,眼前的女子是她了。只是這樣袒露自己的心事,還是在自己喜歡的女子面前,甚至,那個女子還有夫君在身側。他的尷尬不止是一點點。
「我的喜歡之于我,你不必放在心上。」袁鷺卿尷尬的說著,「只是,你這樣子?」
「我?」唐敏指著自己的臉,「這就是我原本的樣貌。難道你沒有見過我娘嗎,我和她很像。」
「夫人的樣貌,確實見過,只是並不是如此。」袁鷺卿回憶著,上官琳貌美,但是沒有敏兒的傾城,她有的是淡淡的典雅嫻靜,內斂的性子和脾氣。
唐敏愣了愣,原來她娘也是掩蓋了自己的樣貌。
「不說這些,你應該知道我回來的目的。」
「是,我知道。」袁鷺卿沉聲說著,他豈會不知,當侯爺被帶走的那一刻,他正在京城,那是侯爺便讓他會桐宛,不準插手此事。他悄聲說了句,「注意敏兒的動向。」
他明白了,侯爺是怕敏兒知道後會回來,讓他特意守著,等待。
今日,敏兒便回來了。
「你打算如何?」
「回去,見我爹。我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以,我幫你。」說著看向君莫離,「左相,和侯爺在一個大牢。」
君莫離神色閃了閃,點頭,並不言語。唐敏心里一樂,正好,兩個一起解決了。
「要委屈你了。」唐敏看了看袁鷺卿,又看了看君莫離,似乎很別扭,她的夫君在身邊,她卻和另一個男人說著事。這樣真是很怪,而且,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更是無語。
唐敏心里惡寒了一把,湊上去對袁鷺卿咬著耳朵,接著袁鷺卿便下去了。
緊接著,馬車車簾撩開,唐敏探出頭,沖著袁鷺卿巧笑,「將軍,奴家就跟著你了∼」說完,回眸,顧盼生兮。
袁鷺卿內心不由得躁動了一下,明明知道唐敏只是演戲,但心還是不由得動了。即使知道這是假的,也無所謂。讓他感受一下吧……
「進城。」袁鷺卿一揮手,士兵立刻放行,袁將軍進去這麼長時間,出來就拿下一位美人了,看來這女子手段高超,馬上身份就不一樣了。按著將軍的做事風格,這樣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等事,不娶人家姑娘是不可能了。這將軍又是死心眼,不會納妾,這將軍夫人的位子,這姑娘坐定了。
馬車緩緩的前行,唐敏舒了口氣,這樣的身份至少沒有人會去探查,突然出現的女子。只當是一個玩笑過去,只是,看著君莫離,她覺得十分對不住。這事情可是當著他的面發生的。
對外面,她也對不住袁鷺卿。她這件事做得,兩頭對不住人了。
「阿狸,唔∼」
唐敏睜大著眼楮,看著君莫離突然將她拉近,猛地低下頭吻上來,不知所措。
這是怎樣?腦子一下子空白了,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這簡單的吻也沒什麼害羞,只是這時候,這地點,在車里。他對她,外面還有袁鷺卿呢!
君莫離肆意的蜷繾著,似乎帶著一股狠勁,狂風暴雨般的襲來,將她口中的每一絲呼吸帶走,留下他獨有的氣息。
……
一吻作罷,君莫離抬眼,看著粉女敕的桃紅色臉頰,以及飽滿的鮮紅欲滴的薄唇,按下心里的不甘,緊緊的將唐敏揉進自己懷里。
「敏兒,我嫉妒,我更生自己的氣。」君莫離有些落寞。
唐敏一怔,沒想到他說出的話會是這樣?「阿狸,我,對不起。」
「是我幫不到你,不是你的錯。可是,即便如此,明明知道這是假象,我還是按奈不住自己的沖動,恨不得將外面的那個人狠狠揍一頓。」若袁鷺卿不喜歡敏兒還好,明明知道他那樣的喜歡敏兒,看著他對敏兒的眼神,看著他喜悅的神色,他就恨不得掐了他!
但是,他不能。
「敏兒!」唐敏不知道如何說了,眼前一片迷蒙,這樣憋屈的君莫離,這樣為她著想的夫君,她又有何求!
她的心不斷的沉下來,沉在他的身上,慢慢積澱。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重生後得到的是這樣一份愛。
主動攀上君莫離的脖子,湊上前,吻上他的唇……
馬車內的聲響不大,但袁鷺卿是習武之人,自然多少知曉里面發生了何事。眼神黯淡,卻無可奈何。
他,晚了一步,錯過的便是一世。
那次父親要他回京提親,卻正值戰事連連,他想著等事情結束他便即刻趕回去。敏兒會等他的,他一直記得她說的話,他那樣期盼著,卻沒想到。再見她時,她已嫁作人婦。
他們,終是錯過。而這一切,卻只是因為他!
眼底的痛楚,被深深掩埋,袖口內的手不斷收緊直到骨節發出聲響,驚得邊上的小士兵愣神。
將軍似乎不是很高興……
馬車一直進了袁鷺卿府邸,一直到原先他們住過的別院。下人們散去,袁鷺卿掀開簾子,對唐敏說道,「下來吧,敏兒,沒人了。」
唐敏彎著腰出來,跳下馬車,一個不慎險些跌倒,袁鷺卿即刻上前扶住。剛探出頭的君莫離看著這一幕,眸中的光芒四射,跳下車扶過唐敏。
「不牢費心,我的妻自會顧好。」君莫離說著不由得愣住,這話怎麼听著這麼酸呢?
袁鷺卿盯著君莫離看了許久,放開手,對唐敏交代幾句,便離開了。他要去安排他們進京城的事情。
袁鷺卿走了,唐敏望了望,不見人影。邊上的人還是死死的扶著她,一點松手的意思也沒有。這男人吃起醋來,比女人還嚇人,瞧瞧君莫離這樣兒,實在是∼
「阿狸,人走了。」
「我知道。」
「那你還不松手?」
「我樂意。」
君莫離哼了聲,直接抱起唐敏,大步的想著屋內走去。唐敏驚呼連連,拍著君莫離的臂膀,「放開,你干嘛!」
君莫離手臂上的力道松了點,依舊沒有停下,直接踹開門,進去。然後,關上門。
一進屋,君莫離便將唐敏放置在床上,然後就要伸手去月兌她的鞋襪。唐敏驚得縮腳,君莫離不會是獸性大發了吧……
「敏兒,乖,听話。別亂動。」
君莫離耐著性子,將她的腳固定,然後月兌下鞋襪,看著有些紅腫的腳踝,從衣口中拿出藥敷上。
絲絲的涼意讓唐敏原本閉著的眼睜開,看著君莫離的動作一下子明白了,頓時鬧得個臉色通紅。她想多了……
「你,」
「敏兒,你想多了。」君莫離含著暖暖的笑意,看著一臉囧色的唐敏。
「是你想多了,哼!」她自是不願承認,是她腦子想歪了。
「那敏兒閉上眼一臉視死如歸的做何?難道很期待我有什麼進一步舉動。若敏兒期待,為夫願意效勞。」
說著身體覆上來,壓著唐敏,卻巧妙的避開了她的腳踝。
唐敏覺得整張臉開始發燙,連耳朵根都是滾燙的嚇人。君莫離這樣似是玩笑的調侃更讓她無措,這樣的他,和之前好不一樣。
「阿,阿狸,」
戰戰兢兢的說著,她不知掉自己是期待還是不期待。就在下一秒,身上的重量消失,君莫離離開了她的身子,將她扶起來坐好,接著為她上藥。
細心的動作,耐心而又仔細。
每一次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她。其實,她一點也不痛,真的。但是心里卻覺得疼,特別心疼,為君莫離心疼。
「好了,以後小心些。」將她的鞋襪再度穿好,君莫離對著唐敏,不緊不慢的交代。「嗯。」
「怎麼哭了?」君莫離疑惑,應該不是很痛吧,他很小心的上藥的。
「沒事,有些疼。」唐敏開始說謊掩飾自己的內心,她不知道如何說話了。
「那就上床好好休息,等到下午我們再做打算。」
「唔。」
唐敏將被子一蓋,蒙著頭轉過身,留下個背影給君莫離。君莫離就這樣坐在邊上,看著她。
直到呼吸綿長,君莫離才起身離開。門一打開,就看到袁鷺卿站在門外。
袁鷺卿迅速的將手中的藥瓶縮回去,放好。看著君莫離,就這樣看著。
「我正要找你。」君莫離關上門,直接走向不遠處的涼亭。袁鷺卿捏緊了袖口中的藥瓶,看了眼緊閉的門,不發一言。最後,向君莫離走去。
「有什麼話就說吧。」
君莫離轉過身,看著眼前的男子,確實,袁鷺卿是個出色的男人。無論是在外形還是能力,被他喜歡的女子,這一世定是幸福。若他喜歡的不是敏兒,他會這樣想。但是,偏偏,他心里的那個女子是他的妻!
「她已經是我的妻,這點,永不會變。」
「我知道。」袁鷺卿淡淡的說著,從知道那個女子是唐敏時他就知道,她已經嫁人了。
「這場戲,我們心知肚明。敏兒對你歉疚,但是你若利用這一點,我絕不手軟。你好自為之。」
「如此,你不是知道麼。」
君莫離冷笑,看著淡定的男人,從容不迫。
「我知曉,所以不得不提醒你。她不會愛上你,永遠不會。即便她知曉你的心意,即便你為她做這些事情,即便,你們曾經青梅竹馬。她嫁了我君莫離,這一世,心里永遠不會有你。」
冷眼看了眼袁鷺卿,君莫離自行離開。
冷風吹寒,袁鷺卿淡笑的看著君莫離移開,最後卻化作一片蒼白。
手中的藥瓶滾落下來,徹底摔碎,那淡淡的清香正是上好的活血化瘀傷藥。君莫離最後一席話,他听著看似不在意,但心里,卻已經一片灰敗。
尤其是那一句,「她心里永遠不會有你!」
敏兒,我們真的,錯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