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4
「除此之外,」袁肅在校閱台上抬了抬手,示意全場恢復安靜,他繼續大聲的說道,「只要是自家兄弟,我袁肅對巡防營的兄弟與對我灤州治安團的兄弟一樣,皆一視同仁。我灤州治安團有什麼,巡防營的兄弟們也會有什麼,絕不偏私。我現在就宣布,巡防營從明天開始改為一日三餐。有我袁肅吃肉的時候,我不會讓兄弟喝湯,我會讓兄弟們也吃肉!」
民以食為天,之所以投戎參軍無非是因為家境不濟,只能到軍營中混一個溫飽,以前每天只有兩頓餐,而向袁大人效力之後從明天開始變為三頓餐,這可是比多拿錢還要實在的事。畢竟這幾年市價一直不穩定,有錢到底不如填飽肚子更劃算。
因此,當袁肅的話音落定之後,整個大營再次喧嘩起來,巡防營士兵們興奮的手舞足蹈,相互之間笑逐顏開的大聲叫好。
就在這時,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突然扯著嗓子高呼了一聲︰「袁大人萬歲,我們誓死追隨袁大人!袁大人才是明主,我們再也不受王懷慶的壓迫!」
隨著這一聲高呼,全場情緒一下子點燃了過來,巡防營的士兵接二連三跟著叫喊︰「我們支持袁大人,我們效忠袁大人!」
「袁大人才是明主,袁大人是大好官!」
「今後我們就是袁大人的兵,我們只听袁大人的命令!」
校閱台下,人潮涌動,聲浪一波蓋過一波。不僅巡防營的士兵們情緒高漲大聲歡呼,甚至連治安團第二營的士兵們也深受感染,跟著一起振臂疾呼。
站在袁肅身後的趙繼時、李勁夫等營管帶臉色甚是尷尬,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怒。不過他們不得不佩服,袁肅當真是一個會煽動人心的人,對方剛才所提出的幾個保證,無一不是切中巡防營舊軍的要害。舊軍可沒什麼大義大忠,純粹是為了填補肚子過日子罷了。而袁肅正是順著舊軍士兵的心理開出一系列優待條件,不可不謂是針針見血。
不僅如此,袁肅在解決軍營中克扣軍餉的陳規陋習同時,還考慮周詳的保證了軍官利益。畢竟很多不成文的規費都是補貼軍官的薪金,一旦禁止這些規定,雖然保障了士兵的利益卻損害了軍官的利益。而袁肅提出恢復養廉銀制度,正是為了中和這個情況。
歡呼聲持續了好一陣,袁肅幾次上前揮手示意安靜下來,方才讓現場的氣氛漸漸平息。這時他轉過身來,邀請趙繼時、李勁夫等人上前來說幾句話。
幾位營管帶最害怕的就是袁肅讓自己當眾表態,沒想到害怕什麼偏偏就來什麼。一番扭扭捏捏、虛言客套,最終只能無可奈何的陸續走上前去說了幾句話,內容自然是「支持袁肅」、「反對王懷慶」、「肝腦涂地」、「盡忠盡職」之類的話。
每一位營管帶說完話,下面都會傳來一陣響亮的擁護之聲。
尤其是身為中路營管帶的趙繼時上前說完話,下面巡防營的士兵都是中路營的人,眼見連直屬大人都如此「堅定不移」的投靠袁肅,自己當然更是歡欣鼓舞,總算是熬到好日子了。
等到營管帶們一一說完話後,袁肅對台下的郭文遠吩咐︰「將王懷慶帶上來。」
郭文遠馬上派人去司令處押房通知杜預,不一會兒的功夫,杜預便押著王懷慶穿過人群來到校閱台上。此時王懷慶臉色已經十分難堪,剛才在押房里的時候,外面的歡呼聲以及營管帶們的講話,他都是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記在心上,真沒想到只因自己一著不慎,以至于滿盤皆輸,幾十年官場積累的資本,轉眼之間全部化為烏有。
比起王懷慶,幾位營管帶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他們事先並不知道王懷慶就在大營之內。
雖然之前他們向袁肅表過態,又當著眾士兵的面說了支持袁肅的話,可這些事好歹還有回旋的余地。然而現在王懷慶听到了剛才的那番言論,再加上此刻營內士兵們高漲的情緒,勢必讓王懷慶認定他們已經徹底投靠袁肅了。
剛才是下不了台階,此時此刻卻是騎虎難下,他們算是徹底得罪了王懷慶。
袁肅面向校場上的巡防營士兵們,高聲說道︰「兄弟們,王懷慶現在就在我手上。他貪得無厭,作惡多端,為禍一方,徇私枉法,相信兄弟們在他手下當兵收盡了苦頭。按理我應當以軍法x論處王懷慶,不過念在他年事已高,多多少少有幾分苦勞,我決定免除其所有官身,即日流放關外。」
當王懷慶被帶著穿過人群時,巡防營士兵們還是愣了一陣。不過這些士兵到底沒有什麼政治概念,不想那些營管帶們那樣考慮的那麼多,眼下就只盼著能趕走王懷慶,從明天開始多吃一頓飯、多拿幾分餉銀。
于是,當袁肅說完這番話後,士兵人群中立刻爆發了起歡呼聲。
「讓王馬桶滾蛋,打倒王馬桶!」
「沒有王馬桶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帶著你的臭馬桶滾吧,兄弟們早就受夠你了!」
王懷慶平日如廁時必備一個馬桶,無論搬遷到哪里,總會命人帶一個馬桶在身邊。他曾經甚至還說過一句話︰「上戰場可以不帶槍,但不可以不帶馬桶。」因此北洋軍內部都稱其為「馬桶將軍」,而部下們則暗地里呼之為「王馬桶」。
校閱台上,王懷慶又氣又急,臉色漲得通紅,可偏偏又無從發作,只能恨的牙癢癢。
一旁的孫德盛為討好袁肅,在這個時候同樣跟著叫喊起來。跟孫德盛站在一起的趙繼時、李勁夫等人,迫于形勢所驅,一咬牙也扯著嗓子大罵王懷慶。
「好,好好,好的很,你們這些白眼狼。」王懷慶沒有回頭,只是垂首從牙齒縫里擠出了幾個字,說話的聲音也不大,除了最近的袁肅勉強听到了只字片語,其他人都沒听到。
袁肅看著王懷慶,不動聲色的說道︰「王大人,我知道你是一個體面的人,留在這里只會讓你不痛快,索性今晚我便派人送你出關。」
王懷慶心有不甘,可是又無計可施,回想起來好在袁肅還留了幾分情面,允許自己回家收拾一下。他自知自己本不是一個治軍帶兵的材料,無非是圖一個權力在手。眼下失了這份權力雖說無可奈何,可好歹這幾年撈足了油水,去關外買一棟洋樓舒舒服服頤養天年,也不失是一個好退路。
一念及此,他沉重的嘆了一口氣,一甩袖子說道︰「事到如今,我無話可說,單憑袁公子你處置就是。」
袁肅輕描淡寫的笑道︰「王大人何必說這些氣惱的話。如今政局不穩,在直隸有這份擔待未必是一件輕松的事,如今我替王大人接下這份擔待,也算是給王大人一個解月兌。」
王懷慶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並不作答。
袁肅隨即對杜預遞了一個眼色,杜預帶人上前將王懷慶押了下去。
趙繼時、李勁夫等人各自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他們已經上了這條船,只能一條心的向著袁肅,期盼著北京方面千萬不要降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