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2
光和四年三月,洛陽地震,五原山岸盡皆崩裂,壞卻房屋無數。帝下詔問群臣以災異之由,議郎蔡邕上疏,以為上天示警,言頗切直。帝覽奏嘆息,因起更衣。張讓在後竊視,悉宣告左右;遂以他事陷邕于罪,放歸田里。朝中張讓、趙忠、夏惲、郭勝、孫璋、栗嵩、段珪、高望、張恭、韓悝十人朋比為奸,號為「十常侍」。帝尊信張讓,呼為「阿父」。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亂,盜賊蜂起。
到底是受過特警訓練的,在感覺到地震的第一時間趙瀚就已經雙手抱頭蹲下,同時側身滾入附近的溝凹中一動不動,以此來固定自己的身子,防止在地面撕裂中跌落。
這場突如其來的地震遠遠比他預想中的要激烈許多,緊緊趴在溝凹處的趙瀚在地動山搖中一動都不敢動,只是死死的貼住。一邊感受著大地那撼人心魄的震感,一邊心中不停的祈禱著腳下的地面千萬不要塌陷。
饒是他平素里以機智自稱,可在大自然的發威面前也是毫無辦法,只能像古人一樣在地震中自生自滅。
幸好他的運氣並不算太差,待地面終于停止了晃動後,趙瀚手腳並用的從溝中爬了出來,身上已經滿是冷汗淋灕。
不過短短的數十秒時間,卻讓他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心中罵過自己不下百遍,為何在途中白白耽擱了那麼多的時間,否則他現在恐怕早已回到後世,又何來這性命之虞。
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半天,趙瀚才緩緩的回過神來了,連忙爬起來想要找到穿越來時的坐標去,一秒鐘也不想停留在這鬼地方了。
可眼前的一切卻讓他驚愕住了,張大著嘴巴愣在那半響未動。
大地震過後,原本一馬平川的平原卻變成了支離破碎的溝壑,放眼望去樹木俱毀只剩下滿目瘡痍。更為駭人的是前方百米處竟然整體塌陷,生生的多出了一道懸崖峭壁出來。
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趙瀚大叫一聲瘋一般的沖到懸崖邊,看著腳下深不見底的峭壁,心卻沉到了最低處。
那里本是他要回去的地方,可如今卻變成了懸空之處,更為糟糕的是地質面貌完全發生了變化,他根本找不到自己來的地方。
你妹,坑爹啊!不帶這麼耍人的!
趙瀚指天怒罵,神情憤怒異常,明明就差上一步就可以回家了,如今卻變成如此光景,上天當真是戲弄于他。
趙瀚在懸崖邊不停的來回走動,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幾次想要狠下心來按下按鈕試試看能傳送回去不,可終究還是不敢按下。
要知道這套穿越設備本就是屬于試驗品,性能並不穩定,所以馬博士才會千叮嚀萬囑咐要他一定要在附近數十米之內啟動,否則後果難以預測。趙瀚雖然很想立刻回去,可到底還是害怕這未知的危險。
萬一他只有一半的身子回去了現代,還留下一半在東漢末年,那豈不是慘烈至極!
猶豫了半天,趙瀚終于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無奈的只好接受這殘酷的現實了。
如今回去的惟一辦法只有耐心等待了,他沒能如期回去同事們便會知道他在這個時代遇見了麻煩,定會想辦法派人來接他回去,這是他回去的唯一希望了。
不過他心中也清楚,那就是這個時代和現代雖然是平行的兩個時空,時間的度量卻非一樣的。從王安口中得知了他在東漢生活了快二年的時間,可在現代的紀元中他不過失蹤了不到短短一周的時間。
要知道特殊邊境出入局不過是新成立的機密部門,他正是經過千挑百選嚴格培訓後才唯一合格的。同事們若要來到這個時代接自己回去,又需要重新的定位坐標,挑選合適的隊員進行專門的訓練。就連他穿來的設備也是獨一無二的,一切都需要重新制造,這些流程足夠讓他在這待上足夠長的時間了。
趙瀚不得不面對很殘酷的現實,那就是他必須在這個時代待上足夠長的時間,很可能是幾年,十幾年,甚至更長!
可正如他和王安所說的那樣,一年後就是著名的黃巾起義爆發,伴隨著漢帝國瓦解的同時是劇烈的社會動蕩。到時候中原赤地萬里,餓殍滿地,即便人吃人也是常見之事。他不過現代一普通人,能否在這場浩劫中存活下來、等到前來接自己回去的人都尚未可知。
豆大的汗珠從趙瀚額頭低落,他想了再想。自己首先得想辦法在這里活下去。人若嗝屁了就什麼都沒了,自己只會成為在錯落時空中枉死的一個孤魂野鬼,只有活下去才會有些希望。
黃巾起義波及的地方主要是河北和中原,那里自然是去不得的地方;司隸之地的洛陽長安雖然暫時無虞,可等到靈帝升天後董卓入了京,關洛之地可是成了人間煉獄,自然也是去不得。
思來故去只有南方較為安全一些,荊州、揚州和益州在東漢末年的這幾十年里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波及,直到二三十年後的赤壁之戰中北方統治者才將目光轉向了南方。
這麼說來南方暫時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就先南下避禍吧。
依照他的才華和對歷史的通曉,原本是可以在這個年代有所作為的,但他自身就是執法人員,對隨意篡改歷史可能帶來的危險並不陌生,所以便想也沒想就將這個念頭按下,不再多想。
拿定了主意,趙瀚便也暫時放下悔恨之意,只是邁步向南走去。
他來到這個世代時曾準備過一些東漢的貨幣已做盤纏,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場,暫時是不用擔心餓死了,日後再慢慢尋個生計。一來可以養活自己,二來最好也能小有名氣,這樣若是現代的同伴來接他也方便找到他。
他本就是心態豁達之人,既然知道回去之事暫時無望了,便也放寬了心,索性一路游山玩水,將這次東漢行當做一次長假,不再去想那煩心之事。
此時東漢執行的是仿照秦制所設的郡縣制度,以郡縣作為主要的行政管轄。同時為了便于監察各地官員的不法行為,又仿效古制將天下分為十三部州設立刺史,分別為豫州,兗州,徐州,青州,涼州,並州,冀州,幽州,揚州,荊州,益州,交州,以及洛陽和長安所在的司隸之地。司隸又分為七郡,洛陽所在之地為河南尹。趙瀚自河南尹南下,便是進入了豫州所轄的穎川郡。
初在洛陽所在的司隸,趙瀚還不覺得有什麼異常,所過的城鎮村落和想象中的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百姓也大多性情淳樸。可出了司隸進入了豫州境內,他才發現隱隱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路過的村落之地,所見之處大半蕭條,民多面帶饑色,甚至在路邊看見了不少賣兒賣女之人。當地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也並不友好,趙瀚毫不懷疑若非見自己身強體健,恐怕早已被搶過十幾次了。
更為讓他郁悶的是,不過是經過了三個縣城,竟被守備關卡的士卒索要了三次稅費。為了求得平安,趙瀚只好忍氣吞聲的破財消災,老老實實的按規繳納了稅費。可是這麼一來包中所備不多的銀錢已經空去了小半,若是再這樣下去的話,沒走到荊州恐怕他就要餓肚子了。
漢末的苛捐雜稅之重,由此可見一般。上有公開賣~官的昏君靈帝,下有多如年毛的貪官污吏,都是如牛虻一般拼了命的吸著垂垂老矣漢帝國的血液。
有這些人,漢朝怎能不亡!
司隸因為是天子腳下,盤剝大致不會太過苛刻,這也在情理之中。可豫州也是地靠京城,是有名的大郡,向來是富庶之地,豫州尚且如此,可見其他州郡的情況已經糜爛到何種地步,看來黃巾起義爆發的確是社會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的噴發,即便沒有張角也會有陳角李角之類的。
通略三國史的趙瀚自然知道潁川是兩漢時期出了名的士子之鄉,遠如黃帝、大禹,近如呂不韋、張良。尤其是長期活躍在三國魏晉時代的許多著名謀士,列如郭嘉、荀彧、荀攸、陳群、鍾繇、戲志才等人,皆出于潁川望族。所以趙瀚初次前來,本來是抱著想要游歷一番的心態,來見見這才子之鄉,沒準興許還能踫上個千年前的名人,倒也不枉此行。
只可惜潁川的景象卻是讓他大失所望,倒是見處處官吏催逼田租賦稅,世家大族們也是高牆林立,對待平民傲慢異常,像趙瀚這種布衣出身的人要想拜訪幾乎是不可能的。趙瀚便也死了此心,只是專心趕路想早日到荊州定。
出了潁川的長社縣,便進入了鄢陵縣地界了,再向南就是荊州的南陽郡了,也就是趙瀚那張假造的文牒上的籍貫。正是靠著這張後世仿制的文牒,趙瀚一路上糊弄過了關卡守丁,並沒有被攔截下。
這一日已經日近黃昏,趙瀚至清晨啟程,沿著驛道南下走了足足有了四個時辰。卻仍未看見到可以歇腳村落。見日色已晚,便打算尋塊高地在野外露營。
在現代趙瀚受過不少的野外訓練,在野外露營也是平常之事,也沒怎麼在意。尋了快干燥的避風處搭建好簡易的臨時居住後,便想生火要烤些干糧充饑。
按照規定特殊出入境管理局的規定,執行公務的人員在穿越中除了防身用的武器,其他任何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都不被允許帶入,打火機和火柴自然也屬于禁品之列了。所以趙瀚只得搗鼓了半天的火鐮才砸出一點火星點燃了艾草,然後趴在地上撅著拼命的鼓氣想要吹起火來。
還未待升起火來,趙瀚忽然站起了身子,飛快的腰間拔出了匕首,警惕十足的望向不遠處的叢林。
昏暗之中的草叢沙沙作響,卻並沒有意料中的猛獸撲出,而是數十人緩緩走了出來。這些人有老有小,手中有些握著犁耙,有些握著榔頭,大多老弱卻只是簡單的拿著石塊站在邊緣處。見趙瀚已經發現,這些人也沒躲閃,反而四處散開圍了上來,目光不懷好意的看著中間繃緊身子的趙瀚。
待看清這些人的模樣,趙瀚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將匕首回鞘,嘴角倒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看來是遇見打劫的了。只是不知是劫財還是劫色的,還是劫完財順便劫個色的。
心情郁悶了這麼久,倒是可以有個發泄的機會了,好好舒展舒展筋骨。
ps︰正史中的十常侍和三國演義中的十常侍有所出入,歷史上真實的是十常侍其實是以張讓和趙忠為首的十二個中常侍,張讓、趙忠、夏惲、郭勝、孫璋、畢嵐、栗嵩、段珪、高望、張恭、韓悝、宋典,而非三國演義中的十常侍。
眾所周知,三國演義是七分史實,三分杜撰,此書涉及的歷史事件多以史實為準,兼顧三國演義中的傳說。但一些涉及到婦孺皆知的問題,比如歷史上劉關張並非結拜張飛其實是小白臉等等,因為知名度太高所以還是按照演義里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