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風月 第三章 你是來讀書的嗎?

作者 ︰ 笑無顏色

更新時間︰2012-10-03

王進士在去興義的客車上听著父親王瑞謙明顯有些興奮的跟旁邊的人高談闊論,看著父親有些灰白的頭發和略顯蒼老的側臉,鼓了鼓兩腮,暗暗的道了一句︰

「興義五中,我來了!」

興義五中坐落在興義市城西偏北的邊緣地帶,背靠巍巍巴谷山,面臨淙淙灣塘河,可是正門卻是面對有些喧囂的324國道而開。

王進士隨著父親下了出租車,看著眼前高大的建築物上紅色的「興義五中」四個大字,明顯有些心馳神往。

這就是自己未來三年要呆的地方啊,看上去還不錯嘛!

唉,真期待啊!未來三年在這里都會有些什麼東西等待著我呢?美女如雲,然後收獲一份甜蜜的愛情!組一個球隊,有一堆的粉絲,每場球賽都會有排山倒海的尖叫聲!再拿個年級第一名,得到各位老師的青睞,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然後我王進士的大名在這五中大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現在的王進士覺得生活真的是太美好了,前途簡直是一片光明啊!

哈哈哈哈……

王瑞謙看著兒子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滿意的點了一下頭,然後平靜的說道︰

「走吧!」

興義五中的校園里人還不是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王進士他們來得太早的緣故,就只有一進門的行政大樓門前有一些人圍起來在看什麼東西。

王進士隨著父親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一張關于新生報名的通知。

「爸,這怎麼辦啊,您下午還要開會呢!」

「恩,看來我是不能陪你報名了。不過這也沒有什麼的,你也不小了,這些事情應該自己會做的。你看周圍這些新同學不也是自己來的嘛,沒事兒,啊!」

「哦!」

父親走後,王進士失落了一陣子,但是他很快就釋然了。

「誰說不是呢,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這點小事情是應該自己搞定的。唉,這可是自己未來三年的戰場,還是到處逛逛,熟悉一下周圍的壞境吧!」

走過行政樓就是兩個橡膠籃球場,對于這個籃球場,王進士表示了足夠的欣賞。在這樣的球場上打球一定很爽,而且自己的大步轉身肯定會威力倍增。王進士甚至都已經開始在遐想,以後那些同學被自己虐了之後的無奈,並且對自己的敬佩之情會是多麼的滂湃!

籃球場邊就是一些石刻的名人傳記什麼的東西,王進士也比較喜歡,就一直沿著籃球場看了下去,看得他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豪情。

多年後,或許這里也會有自己的名字吧!

時間總是在無意中流失得特別快,等王進士看完所有的名人傳記回來,就發現自己悲劇了。

看著行政樓前的兩條長龍,他竟然郁悶得無語零噎,只能嘆口氣乖乖的站到隊伍的最後面。

時光總是在等待的過程中讓人覺得它是故意放慢的了腳步。

隨著整個隊伍龜速前進的王進士前後看了又看,還是沒有發現什麼應該會有的所謂美女,便打了幾個呵欠,嘆了長長的幾口氣,又繼續郁悶去了。自己只不過走神了一會兒,怎麼就這麼多人了啊!來這麼多人也就罷了,但是怎麼可以一個美女都沒有呢!

要不是他極會找安慰,能不能排這麼久的隊,王進士自己都覺得很難說。而所謂的安慰不過就是自己身後的人越來越多,而身前的人卻越來越少而已。

終于,王進士踏進行政大樓的門了,看著前面所剩不多的幾個新生,他覺得自己的苦日子總算是熬到頭了。

不過,生活中事情的發展好像喜歡出乎人們的預料。

正在有些小興奮翹首以盼的王進士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後來了兩個不速之客,所以當一股濃濃的汗臭味飄進自己的鼻子里,並且兩座山一樣的兩個黑影一閃擋住自己的視線後,王進士的表情顯得那樣的驚異和不敢相信。

「插隊!」

王進士看著身前兩個穿得像雙胞胎一樣的不速之客,看著他們黑色的球服上鮮明的叉叉標志和忍受著那刺鼻的汗臭味,直接性的怒火中燒。

哼!小爺可是辛辛苦苦排了快兩個小時的隊才到這兒的,你們想不勞而獲,想佔小爺的便宜,有這麼美的事兒嗎?

「唉,你們怎麼插隊啊!」

兩個身穿叉叉黑色球服的大漢轉過臉,略顯粗獷的臉上是無比的驚疑和憤怒,牛一般的眼楮狠狠的盯著王進士,似乎怎麼也想不明白,像這樣文文弱弱的小青年竟然敢對他們插隊有意見!

王進士明顯被看得心虛了,甚至都在心里後悔自己為了圖一時之快而發出的那聲怒吼。不過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又不禁為自己大膽的伸張正義而覺得十分自豪。兩個穿得像雙胞胎一樣的黑大漢在老師的呵斥和新同學們責備眼光的雙重壓力下,終于退出隊伍到門外去了。

王進士是興奮的,雖然他明明看到了兩個穿叉叉球服的黑大漢出去時那種怨毒的眼神,但是和他此時的興奮相比,其他的神馬都是浮雲。

終于,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輪到王進士報名了。

王進士連忙把自己的準考證什麼的證件一股腦兒的拿出來,恭敬的雙手遞給報名老師,嘴角掩飾不住他的激動,似乎他又看到了自己未來三年的人生得意。

不過,已經說過了,事情的發展往往喜歡出乎人們的預料。很明顯,接下來的事情就出乎了王進士自己的預料,從他目瞪口呆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來。

報名老師弱弱的問了一句︰

「同學,你是來讀書的嗎?」

報名老師沒有接王進士雙手遞過去的相關證件,繼續冷冷的說︰

「頭發弄成這樣,像是個學生嗎?你以為這里是什麼地方啊,要報名,把頭發弄好了再來啊!」

王進士再次對著行政樓衛生間鏡子里的自己審視了一番︰頭發不正常!不像讀書的!我滴個靠!不就是因為自己頭小所以一直留的長頭發嘛,不就是因為自己的頭發天生有點黃所以像染過的一樣嘛!切……

王進士極度的郁悶,十分的鬼火。這點從他竟然又無意的把張河的口頭禪「我滴個靠!」借來發泄了一番就可以看出來,他真的是很郁悶,很想發火。

不過,他明顯又沒有預料到,生活是不會那麼的平淡的。這個時候想發火的人,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衛生間的門被一腳踢開了,門口站著那對穿得像雙胞胎一樣的黑大漢。王進士之所以知道門是被一腳踢開的,是因為其中一個大漢的右腳還在舉在半空中,耀武揚威的指著衛生間里的自己。

王進士回過頭來,也就只能看見這麼一個起手式罷了,因為接下來的時候,他便被一陣暴風雨一般的拳打腳踢給伺候了一番。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叫出來,對方顯然是預防了這一點,這就可以看出對方的專業性了。

王進士是個聰明人,而且沒有在還沒有報名之前就備受別人異樣關注的勇氣。所以他只是靜靜的蹲在衛生間的角落里抹了抹眼角怎麼也擦不干的眼淚,十分想念那個還在壩達章大河邊養魚的臭小子,那個叫張河神的孩子王如果在的話,自己就不會這麼悲劇吧!

今天的王進士,真可謂是大起大落啊。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王進士真心覺得說這句話的仁兄是一個解人!要不怎麼上午還春風得意的人生,下午便如此的淒慘!

衛生間又有人進來了,王進士捂著臉便跑了出去,卻忘了把自己的白色t恤上幾個鮮明的腳印給清理了。

忽略了那個闖進衛生間一臉詫異的孩子,再次沐浴著明媚的陽光,王進士暗暗對自己說道︰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生活不如意之事十之**,王進士對于自己的遭遇還是能接受的。因為他是一個比較文藝的青年,他習慣于用他那些詩文什麼的來安慰自己。他只是不能理解怎麼會有人這麼不講道理,而且膽大妄為,剛來這個學校就敢插隊,就敢打架。他不喜歡那些拳來腳往的事兒,當然,他認為和人沒有多大關系,比如那個狠人張河神。

王進士從理發店里出來了,對于自己的新發型,他很是滿意。從三月橋沿著灣塘河走到了五中附近的落暉橋上,他佇足看著有些暗淡了的夕陽和在黃昏里的余暉里顯得那麼詩意與溫馨的興義五中,他突然有了作詩的沖動,不過不知怎地,張了幾次嘴,卻始終不能起句。只得作罷,吟了一遍卞之琳的「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之後,竟然覺得渾身舒泰。

于是,王進士闊步向興義五中走去,走得春風得意。

當夕陽的余暉完全消逝在落暉橋上時,王進士已經報好了名,並且住進了讓他自己很滿意的宿舍,5棟413,暫時屬于他一個人的八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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