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破曉,淡青色的天空中顯露出幾顆殘星。朦朦朧朧的大地猶如籠罩著一層銀紗。潔白的乳霧在空氣中彌漫著,小路邊的幾株茶花上帶著薄薄的白紗,那是清晨的寒霜,整個天地都是一片清冷。
燕小七腰跨長刀,在院外來回巡視,前幾日他受樊信之令,特別負責何靈霜的安全,所以這幾天他到了晚間和早晨這段時間基本都是在院外巡視。
遠處一個嬌小的身影步履匆匆往這邊走來,看樣子應該是一個女子,朦朧間,但見她一身翠綠色外衫,低著個頭,頗是俏麗的臉上顯得有點惶恐和悲傷。燕小七神情一緊,待對方走近,面上一松,打趣道︰「小蓮,這麼急急忙忙的是找大小姐嗎?
啊,是的。小蓮見是燕小七,原本垂下的頭抬了抬,輕聲道︰「教主讓我找小姐過去,小姐可在房內?
燕小七道︰「在里面呢!教主一大早就找小姐?
嗯,小蓮點了點頭,那我進去了。說著便急急的穿行而過。燕小七一愣,這個小蓮平時一向是沉默少言,她的話倒是正常,只是她為何一臉古怪的表情?燕小七見她去遠了,模了模腦袋,苦笑一聲。
小蓮來到何靈霜的屋外,她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正想敲門,只見房門輕掩,她微微一愣,隨即輕輕的叩了叩門。
何靈霜一身素色的紗衣,隨身的軟鞭此時讓她當成了枕頭,被墊著放在桌子上,柔順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肩上,小巧的瑤鼻發出輕微的呼吸聲,竟是趴在桌上睡著了,一支拇指般粗的紅燭早已燃盡,只露出一截燭心尚未用盡。燭油亦全滴在了底下的楠木桌上。
「篤篤」兩聲輕響,何靈霜一驚,她睜開眼楮,四處瞧了瞧,見桌上的蠟燭已然燃盡,她皓腕輕抬,理了理散亂的鬢發,接著面現喜色。刷的一聲站了起來,快步來到門口,將門一拉,沖口道︰「凌大哥!
小姐,是我。小蓮見她開門,輕聲道。」小蓮?你怎麼來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何靈霜見是她,側出頭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卻見外面一片朦朧,也不知是什麼時候。
五更天了。小蓮見她滿臉疲憊,倒像是一夜未睡的樣子。已經五更天了嗎?何靈霜面色一暗,呢喃自語道。凌大哥已經去了一夜了,怎麼現在還沒有回來。她轉身回到房間,坐來。
難道他出事了?這個念頭從她心中猛的跳出,她嚇了一跳,忙站起身來,便想往門外而去。忽的左腳處一陣疼痛感傳來。她身子一頓,忙蹲來,按住自己的左腳。
邊上小蓮靜靜而立,見她的樣子,便知道她定是腳傷復發了,她張了張嘴道︰「小姐,你的腳傷還沒好,要慢點走。嗯。何靈霜輕哼一聲,站起身來,對小蓮道︰「娘現在在哪里?
小蓮忙道︰「正是夫人讓我來請小姐過去。咦?何靈霜訝道︰「娘這麼大早就找我?她搖了搖頭,道︰「你去告訴娘,我還有一點事,待會再過去向她問安。
小蓮急道︰「夫人說讓小姐馬上過去,說是有重要的事。何靈霜本來向前的腳步一頓,回身道︰「我出去一會就回來。你先去稟告,然後就回去陪伯父伯母吧。說著不待她說話,便出了房間,往院外而去。
小姐!小蓮見她走了,嘴唇動了動,面上閃過一絲猶豫,高聲喊道。何靈霜卻似沒有听見,徑自去了。小蓮一呆,扯了扯衣襟,也轉身出了房門。
何靈霜出了房間,便直奔府外,門口弟子見她出來,忙行禮道︰「大小姐!
何靈霜道︰「你二人可曾見過前凌少俠和兩位姑娘?左邊弟子道︰「屬下從三更起便在此守候,不曾見到凌少俠啊。至于兩位姑娘,他頓得一頓,抬起手指了指遠處行來的二人,道︰「那不就是了。
何靈霜轉過頭來,見程陸二人迎面走來,她心中一喜,忙迎了上去,道︰「兩位姐姐,你們可看到凌大哥?二人方才遠遠便見到了何靈霜,此時也正欲問凌楓的下落,聞言都搖了搖頭,道︰不曾見過。陸無雙道︰「我和表姐還以為他先去找你了。三人都是一臉凝重,陸無雙道︰「凌大哥一夜未回,莫非真的是出事了?
二人面容一滯。程英道︰「這樣吧,我出去找凌大哥,表妹便和何姑娘在府中等候。
小姐!教主讓你馬上過去。拐角處一身黑衣的樊信走了過來。沉聲道。他來到近前,對程陸二人點了點頭,又對何靈霜道︰「小姐,教主讓我叫你過去,說是陰不凡剛剛找教主商談全教大會的事了。
什麼!何靈霜一驚,他陰不凡緊抓著五毒教的大權,會有如此好心?
樊信道︰「就在今日午時,到時候全體教眾都會到場,教主讓我來找小姐回去好生準備。這次全教大會。二人都心知肚明,那就是藍玉鳳可能會將教主之位傳給何靈霜,在那之前必須得在全體教眾之前正式宣布,並將教主信物五毒令傳給她。
何靈霜搖頭道︰「樊大哥,我不想當教主,這個你一向是知道的,而且我現在有更緊要的事要處理。所以不能回去見娘。
樊信急道︰「這次全教大會至關重要、小姐若是不到場,那教主又如何面對一眾弟子。他說到這里,將聲音壓低了一些,道︰「況且陰不凡父子動向不明,我們也要做好準備。
這個•••,何靈霜面露躊躇。邊上程英和陸無雙接口道︰「我們去找凌大哥,靈兒妹子可先去見藍教主。若是一有消息,我們會盡快回報的。樊信奇道︰「凌公子怎麼了?
二女笑道︰「沒事,只是今早便不見他的人影,所以何姑娘才會焦急。樊信點了點頭,對何靈霜道︰「小姐,凌公子的事且擱下,現在我們必須馬上準備。何靈霜無奈,道︰「好吧。程英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好了,我和表妹去看看情形,一有消息,我們會馬上趕回來的。
二人對樊信拱了拱手。便出了大門。何靈霜見她們去了,也轉過身來,和樊信往藍玉鳳住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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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中午,金烏高掛上空,晨間那薄薄的霧色此時早已消弭殆盡,轉而變成了一縷縷金色的陽光,照的人身上莫名的懶洋洋。
五毒教前門大廳,便是凌楓初到五毒教時,何靈霜帶他們繞過的那個廳院。此時的廳院內早已聚滿了人。或是一身黑色勁裝,腰懸長刀,或是青色武服,長身而立。
每人的左肩處都繡著一只毒物,五毒教共有六個堂口,分別對應著五種毒物。除了樊信的堂口那是直屬于教主麾下。其余弟子的職位都是以這五種毒物分別繡在左肩加以區別。在教中除了藍玉鳳和何靈霜還有四位長老肩上不繡飾物,其余諸人都是如此。
眾人聚在一起,人聲鼎沸,吵吵嚷嚷的,眾人睜大了眼楮,仰頭往廳內望去。這些人約有三百余人,左肩處都是蜘蛛、蟾蜍等物,這些都是五毒教的低輩弟子。
大廳正中設了兩把太師椅,其中一把位在正中,其下一把略為靠前,藍玉鳳母女正坐在那里,兩邊又設了七八張椅子,上首椅子上陰不凡高坐其上,與他相對的那張椅子上卻是空無一人。也不知是人未到,還是本身就沒有人。
另外幾張椅子上卻各有人坐在上面。此時的陰不凡微微的閉著眼楮,大紅的袍子穿與其身,面色肅然,時不時的睜開眼楮,掃視一下另外的幾人。他身後陰正君一身白衣,手搖折扇,目不轉楮的看著何靈霜和藍玉鳳。俊秀的臉上透著一股笑意。
藍玉鳳滿臉微笑,墨綠色的綢衫將他修長的身子襯托的更加苗條。秀發高盤,羅裙摺地。何靈霜卻是左顧右盼,神情焦急,此時離程陸二女出去已經過了半天,二人卻毫無消息。不由她不心急。邊上藍玉鳳察覺到女兒的不安,轉過頭來,問道︰「靈兒,你怎麼了?
何靈霜回過頭來,道︰「沒事。藍玉鳳狐疑的望了她一眼,輕聲道︰「教中弟子已全部到了,你不要心不在焉的。她說完這句話,整了整衣襟,站起身來,四處環顧了一下,朗聲道︰「今日召開大會,是有一件大事向大家宣布,這件事本座之前也和幾位長老商量過。幾位長老也是意見各異。
她頓了一頓,見眾人都是側耳靜听,又道︰「今晨左長老和本座又商量了一次,本座決定從今日起,五毒教的教主之位就由小女何靈霜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