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月一號,本該是普天同慶的一天。(神座.)」
「可是,我們卻不得不在這歡樂的節日里,來到此地,承受親人離去的痛苦。」
「他是一名優秀青年,是一位嚴謹的科學工作者,更是一位孝順的兒子,慈愛的兄長。」
「讓我們一起為他祈禱,希望他能在主的懷抱中,獲得新生。」
「阿門!」
十月一號!國誕日!
說實話,親眼看著自己下葬,感覺的確不怎麼美妙。
這比躺在棺材里等待永恆的黑暗,也許感官上會舒服些,實際依然無比別扭。
所幸柳毅不是滕靳軒,純當看戲,還好受些。
否則單單承受著家人的悲傷,卻無法傳遞本身的慰藉,已是最可怕的懲罰。
靈體狀態,半透明,穿牆飛天,固然奇妙。
可若周圍行人總對你視而不見,那時環境越是熱鬧,越會覺得孤寂。
這種感覺,沒有嘗試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柳毅不怕孤單、更不怕寂寞,當然不會因為簡簡單單空虛感就崩潰。況且他對這個世界,對身體原主人的家庭,也沒什麼歸屬感,不存在感情羈絆。
直接穿過人群,悠閑的走上前去。
仔細端詳著那副掛在講台前的小相。
相中青年,滿臉溫柔和藹,一副小受樣,不是滕靳軒,又是哪個!
「嘖嘖嘖~」
「真死了?還他媽玩穿越,時光倒流?!」
「主宰這次搞毛,不是說靈魂投影分身,完成降臨模式?」
「怎麼意識直接投影到孤魂野鬼身上!」
「隱藏模式?」
「特殊任務?」
柳毅嘖嘖稱奇,雖然他猜到了故事的開頭,卻沒猜到結尾!
他想過,可能他在降臨後,跳車去到旅館,隨後在旅館中遇到靈異事件,沒來得及求救,當時已經死亡,而真實幻境是從那時候接上!
也想過,是在進入異次元空間後,才中了招,就像他和莫芊說過的。
雖然最終,他否定了種種,推測可能的確從開始就身處夢境。
那畢竟只是猜測,和關于時空斷層的猜測,本質上沒有兩樣。
即便那樣,他依舊認為該以靈魂本源為主導。
也就是說,在他最後的猜想中,就算滕靳軒死亡,活著的也不該是滕靳軒的鬼魂,而是他柳毅的靈魂,輪回者本身的靈魂!
意識不能剝離魂體獨立存在,甚至那本就是以魂為載體的衍生。、
現在,主宰卻憑借非常手段,完全顛覆固有概念。
他已經不知道這是從劇情開始,第幾次感慨主宰威能的莫測!從靈到肉全部替換,興許這才是完整的輪回!可惜同時斷絕了輪回者最後的生路!
意識下達指令,翻開主宰任務面板,三條任務,只剩下唯一的生存。
時間由十天變成五天,任務完成積分卻上漲到20000點,失敗懲罰當然還是老樣子!
而最令他意想不到的,任務面板下,緊接著任務描述,已經開始倒計時!
119:55:30
總是困擾在心頭不真實的錯覺,這次消失的干干淨淨。
然而這比被困幻境時還要讓他無奈,真是辛辛苦苦十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柳毅低下頭去,見著一副半透明的幽藍身體,靈力波動微弱,幾乎連保持目前的形狀都有些困難!
沒有破邪神刀,沒有變異寒種,沒有強悍的魂力!
這他媽就是滕靳軒的那個廢渣的渣魂啊!
「你說你死就死了,死那麼慘,被鬼折騰了那麼多天,怎麼就沒許多怨氣、怨念!你都知道自己要死了,不曉得去買身紅西裝,死了都要拖累我!人家反派好歹臨死還要吼上一句,做鬼也不放過你。你倒好,做鬼也是個窩囊鬼!」
柳毅忍不住吐槽,兩萬點積分的短期生存任務,只看豐厚的獎勵就知道必須面對什麼。
這你妹還不讓用千錘百煉的元魂,要上這死鬼身!不是找死是什麼!
猛然打了個寒戰,目光如電朝著人群中掃去,只見一個頭發長長、臉色慘白的女人,穿著白色囚服,死死盯著他!
「你妹!老子都成鬼了,還不放過我!」
柳毅當然不會以為那是個神經病,更懶得弄點靈異現象,和滕家人打什麼招呼!
失去依仗,只剩下這具比一般人強些的鬼靈之身,他先天就已經被那頭女鬼完爆!
所幸柳毅不是第一次做「鬼」,至少曾今靈魂在半位面游蕩時,也算半個鬼。∣我∣搜小|說網
要不換個正常人,別說十死無生,干脆百死難悔。
卻見他靈力一震,整個就朝著牧師飄去。
怨靈和鬼靈還是有些區別的,鬼靈只是單純的靈體,就像現在的他,沒什麼力量,也不容易被人感知,更不會被正能量針對。
若遇到無差別聖光攻擊,鬼靈支撐時間鐵定比不得惡靈,畢竟底子擺那。
然而若只有一顆聖光彈,自動射出,肯定繞過鬼靈導向惡靈,這就是能量針對性!
而且尋常修行者,對于惡靈的感知,的確要比純粹靈體清晰許多!
柳毅也不清楚台上夸夸其談的牧師,有料無料。
總之當他飄過牧師身邊,那牧師眉頭似乎皺了下,並未有太大動靜!
然而當那頭女鬼怨靈從人群中穿過,直直的朝著柳毅飄來!
「鬼啊~」
不知道在座哪位大媽吼了一嗓子,立刻引起小片騷亂。
台上牧師似有所覺,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維持秩序,而是高聲唱起聖經!
台下秩序很快被保安梳理好,在現代人眼里,光天化日之下,魑魅魍魎的威懾力,總沒刀槍棍棒來的大。
那位神經質兼陽氣較弱的大媽,同樣被人攙扶下場。
柳毅這時再朝著人群中張望,哪里還有女鬼的身影!
面對柳毅借刀殺鬼,那廝,竟敢玩瞬移!
柳毅有些頭疼,一方面對敵我實力完全不平衡感到頭疼,另一方面,牧師唱著的聖歌,同樣讓他覺得刺耳。
下意識,或者說自然而然,他就朝著那副棺木飄去。
棺材中擺放著滕敬軒早就爛透的尸體,先在公車上被撞了個稀巴爛,又在警署躺了幾天,這時才下葬,若不是楠木密封效果好,更用上了套棺,必然臭氣燻天。
也只有滕氏夫婦這種富豪,才有權、有錢讓自家兒子入土為安。
否則以科技位面現代化社會人口基數,一把火點了,擠公寓去吧。
柳毅沒興趣鑽到棺材里頭看看那位可憐的兄貴,是否會詐尸。
魂兒都在他手里,除非趕上t病毒,尸變是有些難度了。
柳毅之所以靠近那口棺材,只是出于魂體本能,覺得那里更讓他舒服,或者說滕靳軒尸身上,還殘留著什麼對他有益的東西!
「煞氣!」
所謂鬼靈,本就是陰煞之氣的聚合,而非單指靈體。
就柳毅目前,卻還不能稱為完全的鬼靈,只是靈魂!
站在棺材前,稍一回想,這些無神論者眼中荒誕的常識,立刻被他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來。
他所在位面,力量層次極高,什麼惡靈怨靈,早被吃透,毫無秘密可言。
柳毅非此道強者,些許常識,還是懂的。
略一猶豫,便見他張口一吸,整個廣場刮起一陣陰風,柳毅透明的靈體凝實了些,也更見晦暗。
仿佛在得到力量同時,純粹的本質受到污染。柳毅早就清楚這種後果,當務之急,急需獲得自保之力,卻是不得已為之!
台上的牧師也不再禱告,大聲唱著聖歌。
台下不少人疑神疑鬼,這陣風來的古怪,讓人汗毛直豎,加上剛剛婦人的驚叫,有一些膽小的,同樣唱起聖歌。
只有滕氏夫婦三人,激動的站了起來,看得出就算滕靳軒成了鬼,他們依舊視他唯親。
柳毅被充斥在腦海中恢宏的聖歌弄得靈體震蕩,不禁放棄了與滕氏夫婦通靈的打算,遠遠遁走!
他現在才知道記憶中一些不起眼的舉動,對于新生鬼物壓制究竟多大!
他這還只是吸收了滕靳軒身上的尸煞,算不得厲鬼!
難怪方才那頭猛鬼溜得那麼快,和神職者,硬踫硬,不劃算。
柳毅無奈,但不後悔。
叫他選一百次,他一百次會奪走那股本就屬于他的煞氣。
雖然這會讓靈體發展受到更多限制,和傳統鬼修法門背道而馳。
他又哪有大量時間,來吐納日月精華,成就鬼仙?
五天之內,還不知要面對多少凶險。靈魂狀態,更是斷了他大半念想。
只有邪路,才能短時間獲得相對可觀的力量。不趁現在危險尚未來臨,積蓄力量,莫非等死不成!
至于壓制,再邪,莫非受到的壓制還會比那頭怨氣沖天的女鬼大?
莫要小看一口尸煞,那是他本體死前最後一口濁氣、怨念轉化,天地間別無分號。
就那麼一吸,他立刻從戰斗力只有5的渣滓,飆升為戰斗力至少15的嘍。
听起來差不多實際上也差不多,終歸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要知道柳毅可不是什麼積年老鬼,他只是一名半路出家的修士。
讓他近戰搏殺最拿手不過,讓他玩玩法術也能唬唬愚民,讓他做鬼就~
柳毅無聊的走在大街上,呼啦一輛卡車撞來,他連眼楮都不眨一下。
蹙眉掃向身後,幾十米外,那頭女鬼果然還冷冷盯著他!
天知道多大的仇怨,做鬼也不得安生。
柳毅卻不怎麼擔心,實際上若那頭女鬼肆無忌憚對他發起攻擊,大家都是靈體,他絕對彈指間飛灰湮滅!
主宰不會發布必死任務,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要麼那頭女鬼礙于某種限制,不能直接攻擊他。或者其實危險並不來自同類,而是別的地方!
不拘如何,面對危險最好的辦法,終究是強大本身!
假如他足夠強橫,女鬼也好、驅魔人也罷,什麼都是泡影!
柳毅有著無數種辦法激發潛能,卻對鬼靈的修行毫無經驗。
只見他搖搖擺擺朝著路邊一間公廁飄去,進門右轉,還有空照了照鏡子!
他不知該怎麼修行鬼道術法,卻也知道惡鬼的食糧為何!
血食?他還沒那麼高級!恐懼、絕望、種種負面力量,才是邪靈通用的特侖蘇!
天空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暴雨嘩啦啦的落下,剛過中午,整座城市竟然黑如夜幕。許多行人匆匆朝著路邊超市、便利店跑去,總之能夠避雨的地方,甚至屋檐下,都擠滿了人。
收拾還算干淨的公廁,安靜的有些詭異。
這座公廁就建在路邊,按理說人來人往,應該沒那麼整潔。
本地環衛工人,那是出了名的不負責任。
事實上這間廁所之所能保持清潔,卻還是由于建的地理位置不好,除了正面,其余三面都被樹叢擋著。
當然,一些在當地廣為流傳,恐怖的流言,也為此做出了貢獻!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妖獸擾亂人間秩序,血腥如浪潮般來襲!我的小命差點沒續集,還好有時光機我謝謝你~」
這時,安靜的廁所外傳來一陣難听的歌聲,蓋過了唰唰的雨聲,以及不知從哪個廁位傳出的滴水聲。
只見一名綠毛青年從外面走來,插著耳機,淋得像個落湯雞,還自以為瀟灑。
哼著不成調的渣歌,一步三晃,就和剛「溜過冰」一樣,渾身抽搐,high的很。
他先是站在巨大的壁鏡前,擦了把臉,洗了洗手。
當他抬起頭來,猛的爆了句粗口,顯是嚇了一跳!
「操!狗東西!走路沒聲音的!」
轉身呵罵,卻是一名頹廢中年,穿著一件藍色大號精神院病服,面無表情,呆滯的站在他身邊。
方才他一抬頭就看到那人鏡中倒映,和個僵尸一樣。這種天氣、這鬼地方,活活嚇死人!
綠毛青年是本地人,听家里的長輩說過這里的怪事,平日里也是不會進這間位于皇家公園旁、離十字路口不遠的公廁的!
今天實在流年不利,突逢暴雨,兼之尿急月復痛,實在忍不住,憋不住才不得不進這鬧鬼公廁!
所幸他這輩年輕人,對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忌則忌矣,不至于杯弓蛇影。況且現在又是大白天,時當正午,也就不那麼忌憚了。
曉是如此,他方才也故意哼著歌,借以壯膽,方敢入內。
不是他慫,實在這地方有些邪門,近些年死了好幾個人,
卻說被那個疑似神經病的人一嚇,青年一泡黃水差點落在褲襠里。
惡狠狠的瞪了中年一眼,他怕鬼,卻不怕人。
偏偏那神經病又把頭扭向他,呆滯的盯著!
綠毛被他瞪的發毛,哪里還想著眼神殺敵。
「我這不是怕他,是尿急!不是怕他,是尿急!」
如此自我催眠,青年收回了目光,也不在外面解決,走向一個個隔開的單間!
砰砰!
砰砰砰!
綠毛憋著尿意,又氣又惱,一間間敲過去,明明沒人,偏偏打不開門!
他回頭看了看神經病中年,發現那人已經不再盯著他,又不知所謂的看著鏡子,心底雖然害怕,倒也偷偷松了口氣!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越是用力砸起了廁所門,綠毛滿臉怒意,拔了耳塞,嚷嚷起來!
「娘的!有沒有人在里面!!!死人啦!!!」
卻也不知究竟是被些許反常的現象嚇到,還是單純想要給自己壯膽,順帶告誡那個神經病,離自己原點,爺不是好惹的!
砰砰砰砰砰!
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在正中,第四個單間位置,生生讓他把門給拉開。
青年皺了皺眉頭,卻是見著里面便池中滿是污血,也不知怎麼弄得!
暗道晦氣,外頭神經病守著,這門也不知多少年沒人修,難開的要命,青年只能捏著鼻子忍了,踩住水閥,把廁所沖干淨,而後砰地一聲關上門,月兌了褲子就蹲下。
稀里嘩啦~
爽了!
綠毛青年又塞上耳機,听起周阿倫的歌。
他是周阿倫的歌迷,甚至為此去學什麼國術,雙節棍。
當然,這其中到底有多少追星成分,又有幾分是想在妹子面前炫耀,或者方便平日里逞凶斗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大約半刻鐘,神清氣爽的綠毛清理好污穢,愉快的伸了個懶腰,一腳踩住水閥,將米*田共嘩啦啦沖了個干淨。
要說他先前還擔心這個隔間「不干淨」,之前在外面老听到滴水聲,不過外頭正在下著暴雨,也許听錯了,也說不定。
綠毛愜意的推開門,只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僵尸臉,「啊」的一叫,踉蹌後退!
一只腳滑進便池,另一只腳也崴了。
綠毛定楮一看,卻是先前那個中年神經病,直挺挺杵在門口,臉上扯出一張生硬的笑容,活似演技拙劣的小丑!
綠毛怒不可遏,一把抽出褲袋里的彈簧刀,另一只手扯掉耳塞,朝著中年怒吼︰
「我干你娘的!畜生找死不成!」
這時他驚怒交加,與其說是威脅,不若看成壯膽!
那中年卻只是笑著,生硬的咧開嘴角。
忽然,在綠毛驚恐的目光中,中年人的嘴角生生裂開,血線朝著耳根蔓延!
嘶!
只見他半個腦袋就那麼憑空揭去,朝後拋飛。
綠毛傻愣愣站著,紅的白的噴了他一頭一臉。
「啊~~~!!!死人啦!!!」
綠毛這才知道驚恐尖叫,猛的拿刀朝前猛捅,也不知在捅些什麼!
中年人的尸體迎面倒下,卻把綠毛逼的更是無處可躲!
綠毛這時才想起抽出踩在便池里的腳,一提竟然沒有提動!
他兩手撐住中年人的尸體,就像在推搡什麼恐怖的東西!
猛的低下頭去,卻見便池里滿是鮮血,哪里還有他的腳在!
「啊~~~!!!」
又是一聲無意義的慘叫,青年最後的意識,定格在大量漫出便池的血液,倒映出一張平凡至極的臉蛋。
那本該屬于他的倒映,映出的,卻是連頭蓋骨都被掀飛的病服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