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施道隱和王沁煙走到啟賢寺的山門,已是月照當空,時間也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
僧人都有早睡早起的習慣,一般十二點過後,便很有人會出現走動,此刻偌大的啟賢寺一片寂靜,只能偶爾听見蟋蟀和布谷鳥的叫聲。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但是啟賢寺的山門還沒有關,兩人就這樣走了進去。
「我去把這件事情告訴智覺師傅,讓他來幫你看看,你可是傷得不輕啊。」當王沁煙扶著施道隱到他所睡的禪房後,便匆忙要去叫智覺禪師來看他的傷勢。」算了吧!師傅他老人家已經上了年紀,可能此時已經休息了,就不能折騰他了,你去那個櫃子里拿一下金創藥,只要隨便敷上一點,我的傷可能就無大礙了。「
施道隱看著王沁煙要去叫智覺禪師來看他的傷,便立馬站起身來,阻止了她的行動,隨後他的左手指著一個黑色的櫃子,吩咐王沁煙去那個櫃子里找一下金創藥。
片刻後,王沁煙便從櫃子里找到了一瓶金創藥,用一些溫水將施道隱的傷口清洗干淨後,王沁煙便認真細心地在施道隱的傷口處涂抹上金創藥。
一涂上金創藥,施道隱的眉頭就不由得皺了起來,他的身體不是鐵打的,就算修煉過武功,可是此時身體傷口所傳來的火辣辣疼痛感,還是讓他疼得直冒冷汗。
不過他沒有吭聲,王沁煙也沒有發現他的異常舉動,施道隱怕王沁煙為他擔心,所以就咬緊牙關,硬生生地把所有的疼痛憋在了心里。
涂好金創藥後,王沁煙便在施道隱的禪房里隨便找了一些破布,將傷口包扎住,在這些做完後,王沁煙終于舒了一口氣。
「道隱哥,等明天天亮了,我就去為你買些補品,受了這麼重的傷,你的身體一定很虛。」
「傻丫頭,你以為這里是城市啊!這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去那里買啊!你的心意我心領了,明天我去師傅哪里去拿些草藥來吃便可以了。你不用擔心,我的身體健壯得很,用不來了四五天的時間便可以恢復了。」
施道隱一陣苦笑,啟賢寺在妙法山的山巔之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商店,去哪里買補品啊,正所謂關心則亂,王沁煙竟然忘記了身處何處。
「煙兒,你先回到自己的廂房里去休息,你也勞累了一天,應該很疲憊了。「施道隱看著此時頭冒熱汗的王沁煙,柔聲地說道。
「不,我要在這里照顧你!」王沁煙很是倔強地說道。
「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照顧自己,你現在先去睡覺,養足了精神明天才有好心情做事情。」
王沁煙實在是拗不過施道隱,只好不情願地離開施道隱的禪房,回到了自己的所住的地方。
……
凌晨四點,啟賢寺的警醒之鐘響起,這是在告誡僧人們不要太過于貪睡,浪費了大好的時間。
施道隱也在這個時候醒了起來,就算此時受了傷,不過一旦警醒之鐘響起,他就必須起來做功課。
洗漱好後,施道隱便啟身來到明律堂,他必須在明律堂里虔誠地誦讀經書一個小時。
施道隱不管做什麼事,總是要將自己的心平靜下來,這樣才能做到事半功倍。
盤膝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靜靜地感受著自己呼吸的波動和氣流的流動,讓自己的心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將自己的身體調到最佳狀態後,施道隱緩緩地睜開眼楮,站起身來,在藏書閣里找到《律藏》後,便認真地誦讀了起來。
心無旁騖,將自己的心神完全融入了書本中。
施道隱的朗朗讀書聲在藏書閣內響起,他的聲音抑揚頓挫,每一句話里無不帶著他的虔誠之心。
每讀一段文字,施道隱的臉上便會露出不同的表情,似乎書中的那些經典的話語和故事,能牽動他的心,牽動他的情緒,使他有喜有悲。
時間在施道隱的忘我誦讀中,漸漸地流逝了,時間一晃便是五點半。
施道隱將《律藏》放回到原來的位置後,便離開了藏書閣。
走在寂靜的佛院里,仰望著天空中的繁星點點,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施道隱的心情感到一陣暢快,似乎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施道隱走出啟賢寺的山門,他要到覺法道上去跑步,這是他的習慣,除非他離開了啟賢寺,離開了天香村,否則這是他每天都必須堅持做的事情。
涼風習習,施道隱全身上下都極其的舒暢,心情也在此刻攀升到了極點。
「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力量,越是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我的心就越是清明,難道這就是道家所說的天人合一境界,這個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
走在覺法道上,施道隱有一種水乳相融的感覺,他的身體仿佛與覺法道融為一體,覺法道旁的花花草草好似在向他招手,腳下的土地也散發出親切的氣息。
「難道這就是師傅叫我每天都來覺法道上跑上一個小時的原因,師傅不會無緣無故地叫我隨便去做一件事情,而且這件事情還要堅持十二年,這里一定另有玄機。」
緊閉上雙眼,感受著覺法道上的微妙氣息,越是感受,施道隱便覺得覺法道越是玄妙。
可是不管他如何感悟,還是毫無頭緒,無奈之下,施道隱只好放棄,感嘆一聲後,他便順著原路走回啟賢寺。
「這肚子有些餓了,昨天沒有吃飯,又和野狼打斗了一番,消耗了過多的體力,現在該回去吃飯了。「此時,施道隱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全身乏力。
施道隱也真是堅強,餓著肚子在明律堂內津津有味地讀著《律藏》,托著受傷的身體在身體在覺法道上跑了一個小時,這足見他的毅力和恆心有多麼的強大。
走到啟賢寺的齋堂,時間已經到了早上七點多鐘,此時已經有零零散散的僧眾和義工在吃著早飯。
早飯很簡單,只有一些饅頭、包子、豆花和清湯,這也可以知道啟賢寺僧人的生活有多麼的清苦,不過這正好可以磨煉僧人們的意志和心性。
「空靜師叔,你來了,過來我們一起吃早飯。「只見一位年約十七八歲少年和尚,向著施道隱搖著手,親切地招呼道。」道晨,功課都做完了!「施道隱緩緩地走過來,輕聲向著道晨說道。
這位有些機靈的年輕和尚,眉清目秀,中等身體,他正是施道隱大師兄空冥的二弟子道晨,他入門的時間只比施道隱晚了兩年。」空靜師叔,我告訴你,我可是非常努力地學習佛法,我早起的功課都已經做完了。「道晨有些得意地說道,雖然施道隱的年齡比他小了三四歲,但是他對施道隱沒有任何的輕視之心,反而非常的親近,眼中流露出恭敬之色。」你的師兄道無去哪里了?他一直以來不是和你形影不離嗎?怎麼今天出了個例外。」看著道晨,施道隱帶著疑問說道。
「他啊!昨天的功課沒有按時完成,一早上就被師傅叫到後山的菜園里去鋤草和澆水了,連早飯也不讓吃,真是太慘了。「道晨一提到他的師傅,情不自禁地縮起了脖子,似乎很是懼怕的樣子。
「呵呵!大師兄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厲,不過只要這樣你們才能學到好東西,不荒廢了寶貴的時間。做功課可不能偷奸耍滑,必須腳踏實地,一心一意地將它完成,唯有才能磨練我們的心性和意志。」施道隱臉帶微笑地說道,看著他的那個表情,似乎他以前也受到過他大師兄非人的折磨。
「咦?空靜師叔,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沒有睡好。」看著施道隱蒼白的臉色,道晨帶著疑問的語氣說道。
「這個說來話長,昨天晚上我和王姑娘到山上去夜游,回來時遇到了一頭野狼,一不小心被它給抓傷了。」施道隱輕聲說道。
「那麼說,師叔把那頭野狼打跑了,師叔真是厲害,我什麼時候才能有你那樣的功夫。」道晨羨慕地說道。
「出家人習武是為了強身健體,可不是為了爭勇斗狠,增加更多的殺孽,昨天我本想放那頭野狼一條生路的,可是它卻趁我不留意,偷襲王姑娘,我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將它給殺了,我正準備念三天的超度經,為它超度往生。」
「自作孽不可活,師叔也不必愧疚,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的。「道晨看著施道隱臉上露出一絲悲哀,不由得安慰地說道。」好了,我去拿些饅頭來吃,昨天剛回來就被你師祖罰了不準吃晚飯,現在肚子餓得呱呱叫,實在是太慘了!「施道隱模了模自己空癟癟的肚子,有些可憐地說道。」師叔,你坐著就行了,我去幫你拿。」
不一會兒,道晨便手捧著一個大碗里,里邊裝著六個饅頭。
施道隱不客氣接過來,狼吞虎咽地便吃了起來,沒有一點斯文像,僅僅片刻的時間,六個饅頭便被施道隱一掃而光。
「道晨,給我打碗清湯來,太干了。「
道晨的身影一閃,幾個眨眼的功夫便為施道隱打來了一碗清湯。
喝了清湯後,施道隱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神情,隨著對著道晨說道︰」早飯吃好了,我也該走了,我可能要去你師祖那里找點草藥來治愈我的傷口,所以就先走了。「
「道晨,記得認真做功課啊!要是不認真完成功課,就算你師傅繞過你,我也不饒你!「施道隱剛要踏出齋堂的門檻,又回到頭來對著道晨說道。
一听這話,道晨的心一驚,說道︰「知道了,師叔你就不要在折磨我了!」道晨哭喪著臉,似乎他怕施道隱更勝于怕他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