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靈河叔叔來找你~」蘇芸兒一邊招待來客坐下，一邊喊道。她的眼楮忽閃忽閃，盯著客人的臉龐看個不停。
靈河察覺到視線，也看向她的小臉蛋。
「靈河叔叔，你真帥！」小丫頭突然贊揚道，翹起了一只拇指。
靈河不禁愣了一下，神情有點微妙，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蘇杰走到兩人之前，無奈地看了小妹一眼，再看向面前的中年男子。
靈劍與靈玉的父親靈河，是村里三大獵人家族之一靈家的現任家主。另外，透過蘇厲天的筆記，蘇杰已經知道，靈河與蘇厲天有著很深的交情，兩人的交往可追溯至少年時代。
前世，他對靈河此人沒什麼印象，也就是停留在父親的一個朋友這種簡單的層面上。今世，他注定要用另一種目光觀察這人了。
蘇杰觀察靈河時，靈河也在打量著他。
由于蘇厲天沒有反應，蘇杰打發蘇芸兒去後院找找看，自己留在廳里給靈河倒茶。
「小杰，听說你今天把劍兒……把靈劍狠狠地揍了一頓。」在蘇杰給靈河端茶時，後者突然開口道。
蘇杰很鎮靜，端茶的手都沒有抖一下。
「是啊，我揍了靈劍一頓，因為他很令人討厭。」他將熱茶放到對方面前，坦然地道。
靈河凝視男孩的雙眼。
「劍兒的性格我是了解的，確實有些時候態度很不好，受點教訓……也可以算是種好處。只是我很驚訝，小杰你竟然有打倒劍兒的實力。」
說著，俊朗中年男露出了一絲溫潤笑意。這表情極富魅力，足以謀殺一大片純真少女和寂寞少婦。
「我不是貶低你，只是你才十歲吧。劍兒雖然性格差了點，但修為還是不錯的，比他年幼了三歲的你，竟然以正面決斗打倒了他，實在讓人震驚。我可以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嗎？」
蘇杰面對對方的詢問，心念電轉，而後淡淡一笑，故意流露一絲驕傲神色。
「我用了秘密的術法……只有我學會了的，天才的秘術。」
「呵，自我吹噓可不好，不過你確實是個天才，很了不起的天才。」靈河微微眯了眯眼楮，保持著笑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舉止十分優雅。
「可惜，你的天分正在被埋沒。」他忽又淡淡說道。
「埋沒？什麼啊？」蘇杰假裝沒听明白。
「你的天賦完全可以有更好的發揮，但你……」靈河繼續說道。
「不要說了！」
一聲厲喝從廳堂後門傳來，隨後沉重的腳步快速走近，正是蘇厲天。
蘇厲天板著臉，看著靈河，神色有些不快。
「小杰，你回房間去。」他不看向蘇杰，只是語氣冷淡地下令道。
「可靈河叔在跟我說……」
「我說回房去，馬上！」蘇厲天加重了語氣，威嚴地命令道。
蘇杰沉默，老實地听從了。
「芸兒你也別偷听，回房去，听話。」
悄悄縮在後門處的蘇家小妹聞言，也只得嘟著嘴兒乖乖離開了。
驅散了兒女，蘇厲天才拉過椅子，在靈河面前坐下，嚴肅地看著對方。
靈河平靜地喝著茶。
緩緩地喝完又一口後，他才將茶杯放下，神情也變得肅然，注視著對方。
兩個人正襟危坐，沉默對視了幾秒鐘。
「你來做什麼？」蘇厲天首先開口，語氣冷淡。
「來跟老朋友聊聊，不行嗎？」靈河語氣平淡。
「我現在沒什麼跟你聊的。」
「但我有話跟你說。」
「想說什麼就說吧，說完就快走，不送。」
靈河深深地凝視蘇厲天半響。
「我要跟你說的，是小杰……」
「我就知道，所以我立刻就可以說，不管你講什麼，我的回答都是‘不’。」蘇厲天態度堅決。
「何必呢……」
「你應該知道從以前開始，我就最討厭你說這三個字！」
靈河沉默。面對蘇厲天的深深戒備，他輕輕嘆了口氣。
「你是一個很尊重孩子意願的人吧，阿厲。」
「我是，但小杰才十歲，我有權為他做主……不，就算他不是十歲，我也會堅決地在那個選擇上阻止他。」蘇厲天緩緩道。
「看來，你很堅持。」被一再冷拒後，靈河眯了眯眼，眸中悄然閃過一絲銳利光芒。
「因為我以前錯了一次。」
「不，你以前沒錯，你現在才是錯了。」靈河的眼神變得尖銳起來，「從搞出那個什麼編外制度開始，你就已經錯了！」原本平淡的語氣，在這一瞬間陡然轉為陰森冰冷。
蘇厲天表情不變，對于靈河態度和語氣上的突然轉變，顯然早有預料。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的……對于編外制度，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你……暗衛統領，靈河。」
「原來靈河就是暗衛統領！」
廳堂之外，正在使用「听風辨音」術法偷听室內對話的蘇杰，得知這一件事，微微一驚。
「原來如此，這樣就完全可以解釋靈玉為什麼敢于違反暗衛規矩，將秘藥傳給靈劍，而又沒有受到追究了。因為他們姐弟的父親，就是暗衛的首領……」他默默記住這一重要情報，繼續偷听。
廳堂中，蘇厲天與靈河進行對質。
原來，維持獵人學堂所需的高額經費，表面上是以村子稅收支給，實際上絕大部分是暗衛提供的。尤其是學堂支出比例最大的一塊——學徒獵裝費用，更是由暗衛組織全額負擔。
培養出一個獵人所需的耗費不小，獵裝、道具、藥物都要錢，而一般獵人學徒狩獵所得，即使全部上繳，折算成金錢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如果沒有實行成績兌換制度的獵人學堂，那麼能夠負擔起費用，培養出合格獵人的，只有少數身家豐厚的家族而已。
絕大多數普通家庭，都會因獵人教育所需的高額支出，以及獵人這個職業本身所需冒的巨大風險，而望之卻步，為下一代選擇其他的道路。
而村子不能沒有獵人，在這個凶猛異獸無處不在的危險世界中，一個村子若是缺乏獵人，那就離覆滅不遠了！
為了維持村子的獵人數量，獵人學堂必須存在，普通家庭的孩子若是想成為獵人，也只有學堂這一個選擇。
暗衛負擔起了學堂的經費，作為交換，他們也就有了要求學堂培養出來的任何一個學徒加入暗衛的權利！
如果學徒拒絕，那他們將要求學徒支付花在其身上所有耗費，那是一個不小的數目，一般學徒及其家庭不可能短時間籌集到。
「……小林那個時候，就是因為不想讓家里付出那麼多錢，加上被你們暗衛的說辭蠱惑，所以加入了。我當時尊重他的選擇，而後來我很後悔。」蘇厲天道。
「所以當發現小杰十分具有天賦的時候，為了不讓他走上小林的老路，我和阿古商量，讓小杰在某些方面月兌離出學堂，擺月兌你們的資金掌控，以免將來受到你們的勒索。」
「阿古不僅答應了，還主張多安排一些學徒跟小杰一起……這些學徒就是編外生，這也就是編外制度。」
「編外制度就是為了讓孩子月兌離暗衛的勒索而建立的，所以，你這個暗衛統領不會容忍，我們早就料到。」
蘇厲天嚴肅地看著靈河。
「即使這樣，我們還是要維持這個制度。」
靈河目光閃爍，眸中隱含一絲銳利森冷的光芒。
「這麼說，你……和阿古，是鐵了心要跟暗衛作對？」他沉聲質問，神態與語氣，盡顯掌控生殺之權的上位者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