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血 第五章 省城求援

作者 ︰ 溪上青青草

第五章省城求援

第二天黎明,東方剛露出魚肚白,齊江平挑著兩只鼓鼓囊囊的大編織袋,蹣跚地出了公社革委會大門,向露天汽車站走去。

同行的還有黨政辦的姚佳慧,他倆此行的目地,自然是省城大寧市。

二億丈布券,肯怕只有省城這樣的經濟大城市,方能吃得下。

文國安也出現在他倆身邊,但文國安不是去省城,而是為齊江平送行。

站在長途公共汽車下,文國安再次抓住齊江平的手。

「江平,這次省城之行,就看你的了。」文國安語重心長地對齊江平說,布券數目如此之龐大,不管是文國安,還是齊江平,他倆的心是忐忑的。

「放心吧!我會努力辦好這件事。」齊江平左手輕輕地拍了拍文國安的右手,小聲安慰道。

「如果大寧都無法拿下的話,就……」文國安欲言又止,嘆著氣,搖著頭,滿臉全是沉重之色。

「文大哥放心,大寧不行,我就去漢河省的岳州,還不行,我就去明珠市。在那國際都市,總能消化這批布券的。」齊江平兩眼盯著文國安,語氣鏗鏘有力。

「放心,我們一定會處理好。」姚佳慧在旁插嘴說道,那聲音如黃鶯鳴唱,非常好听。

齊江平和文國安兩人臉上露出了笑容,繃緊的臉頰立即松懈許多。

「相信你倆,事情一切如願。」文國安笑道;「上車吧!汽車已啟動,一路順風。」

「一切如願。」齊江平揚起右手緊握的拳頭,大聲說道,隨後,一手抓起一只編織袋,搖搖晃晃地上了長途客車。

客車啟動,天子墳公社汽車站很快變成一個小黑點,瞬間便消失在齊江平的視野中。

在齊江平乘坐長途客車去省城時,縣委機關的一高檔位宅內,一個近五十歲的威嚴男子,右手握著電話筒,左手拔動著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

一分鐘後,男子將話筒送到嘴邊。

「穆少,上班了嗎?」威嚴男子用非常柔和的語氣說道,一改先前的嚴謹與認真。

「陳叔,上午好!哈哈。」電話里立即傳來了穆少的笑聲,還有熱情洋溢的問侯。陳叔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身體移動了半步,坐在電話機旁。

「听下面人匯報,文家那小子今早派得力干將,攜布券去了省城。」陳叔小聲說道,語氣不急不慢。

「文國安。」穆少從牙齒里擠出了三個字,聲音有些抖動,還伴隨著咬牙聲,隨後又問道︰「幾個人?帶了多少布券?」

「二個人,听說攜帶二億丈布券。」陳叔認真的說道,左手還在電話桌上輕輕地敲了二下。

「二億丈,他們是孫悟空,掌握了七十二種變化。」穆少松了一口氣,和陳叔開著玩笑說。

陳叔皺了一下眉,看了一下話筒,用嚴謹的語氣說道︰「我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穆少明顯一楞,好一會兒才傳來聲音︰「陳叔,我會去求老爸,同時會注意省城風向。」

「好吧!我掛了。」陳叔放下電話,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孩子似的過家家,我本不應該參入。」

陳叔嘆了一口氣,調好了情緒,站起來,邁步出了家門,向縣委大樓走去。

通往省城的公路上,客車猶如那老牛拉著的破車,喘著粗氣,慢慢騰騰地在盤旋不平的山間碎石公路上行駛。

齊江平眯著雙眼,身體隨著汽車顛簸起伏。

行駛的汽車‘轟隆隆’吼叫著,車尾還吐著一股股嗆人的黑煙。

一陣刺鼻的汽油味向齊江平鼻孔襲來,他睜開了雙眼,癟了癟嘴,齊江平有種要嘔吐的惡心感覺。

齊江平沒有暈車的習慣,前世沒有,今生更加沒有。

這種不舒服,來源于骨子里,來自靈魂的深處。

而罪魁惡首,就是那處心積慮,讓他與文國安萬劫不復,造成他前世碌碌無為的幕後黑手。

「他要對付的是我,還是文國安?」

齊江平側過頭,透過車窗玻璃,看著向後倒退的樹木,心中嘀咕;

「不管他對付的是誰?都改變了我前世的命運,讓我一生碌碌無為。」

齊江平臉上立即布滿不悅之色。

他推開了車窗玻璃,讓涼風從窗口吹了進來。

涼風如那溫柔的少女,拔動著他的頭發,輕撫他壯實的肌膚,擦去他臉上的汗珠。

「誰?到底是誰?」齊江平的內心不斷吶喊,不能揪出黑手,他會如坐針墊,寢食難安。

「不管是誰!我都要揪出了。」齊江平心中有了決定。

「齊主任,汽車快進站了,你收拾好東西,準備下車。」姚佳慧左手指尖捂住鼻子,輕聲提醒齊江平。

齊江平瞥了姚佳慧一眼,站起身子,向車尾走去。

他和姚家佳都是省城人,文國安派二人來省城,就是要利用他們在省城的人脈,處理那些成災為禍的布券。

齊江平一手一只編織袋,慢悠悠地向車門移去。

「你這樣子,就象一個鄉下人進城。」姚佳慧嬌笑著對齊江平說道。

「從下鄉那刻起,我就把自己當成了鄉下人。」

齊江平苦笑道,他將編織袋放在車門口,回過頭來,對姚佳慧說;

「我們各自回家,發動家人,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脈關系,盡快處埋這些布券。若單靠我們兩人,要將這些布券處理完畢,真不知是猴年馬月。」

姚佳慧點點頭,她望了一眼編織袋,內心也很著急。

「我們何時在何地踫面。」姚佳慧小聲問道。

「明天清晨五點,我們在人民廣場再見。」齊江平提議。

「」客車終于停在省客運汽車站,齊江平和姚佳慧下車,在汽車站大門外分手,兩人各自回家。

「我又回到了!」齊江平心中吶喊道,看著人來車往的街道,聳立參天的大廈,一切是那樣的熟悉和陌生,他的淚止不住「嘩嘩」地流了下來。

這是久別的重逢,八年未踏歸家路,更是另世為人,重見親人,怎麼不讓齊江平歡喜萬分。

「媽,大哥哥發什麼會哭?。」耳邊傳來一道稚女敕的童音。

齊江平抬起頭來,擦掉臉上的淚花,循聲望去。

一個三歲多,扎著紅頭繩子的小女孩,正詢問牽著自己小手的母親,她一步一回頭,不停地向齊江平張望。

「大哥哥也許沒听媽媽的話,他現在想媽媽了。」母親用柔和的聲音回答。

「媽,我听您的話,永不離開媽。」小女孩天真地說道,她還歡快地跳動著。

齊江平笑了笑,挑起那兩個裝起布券地編織袋,一聳肩,邁開大步,向家中走去。

齊家老屋,位于建設路,是一棟三進三廳的四合院,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半個小時的步行路程,一棟有兩米高圍牆的青磚瓦房,就出現在齊江平的眼前。

齊江平放緩了腳步,走向那高大寬厚的,朱紅漆的大門。

放下肩上挑著的編織袋,擦去臉上的微汗,齊江平伸出右手,扣起左門那坳黑的圓形門環。

「梆梆梆。」門環擊門的聲音響起。

「來了!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過後,隨即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大門在一陣「吱呀呀」聲中推開,一個六十多歲,黑白頭發相雜的老人,出現在門縫中。

「知足爺。」齊江平哽咽地喊道。

老人盯著齊江平,他揉了揉眼楮,忽然回過頭,朝門內激動地喊道:

「老婆子,老婆子,你看誰來了?」

「是誰?

齊大娘從房內跑出來,她上身系著一個藍色圍兜,左手拿著一個鐵鍋勺。

她沖到大門口,望著齊江平,驚喜地叫道︰「江平,真的是你。」

「是我,齊女乃女乃。」

齊江平看著從小帶著他的老人,心里一熱,大聲回答。

「真的是你,太好了,快進門,別在外呆著。」

齊大娘久久地,上下打量著齊江平,然後退到一旁,讓齊江平進屋。

「知足爺,齊女乃女乃,身子骨還硬郎吧。」齊江平一邊走,一邊親切地問道。

「好!一切都好!唯一不好,就是你這臭小子,不來看我!」齊知足抱怨中透著真情。

「知足爺!小子錯了,以後會常回家看看。」

「這還差不多,算你小子有進步。」

三人說笑著,走進了客廳,齊江平放下肩上的編織袋,移到廳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知足爺,我今天還真有事麻煩您。」齊江平一回到沙發旁,立即開口說道。

時間很緊,齊江平得充分利用時間,和他的一切人脈,解決布券風波,從容突圍。

「什麼事,只要我辦得到。」齊知足盯著齊江平,很認真地問道。

齊江平指了指那兩只編織袋,輕聲說道:「我有近二億丈布券,得變成白花花的大米。」

齊知足沒有說話,只是皺了一下眉。

「怎麼了,知足爺。」齊江平捕捉了這一變化,他急切地問。

「江平,這布券在省城很稀少。現在政府抓投機倒把很厲害,象這樣大批出售布券,一定是現行反革命的典型。」

齊知足考慮了一陣,向外走去。

「我得打電話告訴常樂,他點子多,又是省人紡的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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