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血 第十三章 前塵往事

作者 ︰ 溪上青青草

第十三章前塵往事

一盤紅燒肘子端上桌,光聞香味,就能引起齊江平的食欲。好久沒吃過這原汁原味的紅燒肘子,齊江平不由自主地拿起筷子,夾起一團,張口便咬。

齊江平咀嚼著紅燒肘子,兩眼追尋著穿梭大廳的何小敏。

「老板娘,這位小妹面生得很,她是那里人。」

張繼忠指著上菜的何小敏,問路過此處的老板娘。張繼忠看到齊江平看何小敏的異樣,他主動打听何小敏情況。

老板娘停止了前行的腳步,轉過身子,兩眼只掃了張繼忠一下,目光就留在齊江平女敕稚的臉上,她笑著回答︰

「她是我的遠房表妹,省城人。」

「是嘛!老板娘,你就不地道了,連親戚也剝削。」張繼忠笑著說。

老板娘扭動著身體,走進餐桌,滿臉堆著笑,柔聲地說道︰

「你可冤枉我了,這是她自願工作。我可沒有一絲要求啊。」

「這是怎麼回事?」齊江平放下筷子,問老板娘,一提何小敏的事情,他就上了心,雖然何小敏現在還不認識自己。

見齊江平扯起了話題,老板娘找了一張椅子,靠近餐桌坐了下來。

「她和家里人賭氣,就投奔我這遠房表姐,又不願白吃白住,就免費給我打工。」

老板娘小聲解釋,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她來這偏僻地方,是逃婚吧?」

齊江平沉思了一會兒,右手又拿起桌上的筷子,還用筷尖在桌上敲了二下,小聲笑道。

「你怎麼知道?」老板娘臉上露出了訝色,盯著齊江平的目光也有了變化。

「我怎麼不知道。三十多年的知己,不知道才是怪事!」齊江平心里笑道,何小敏唯一一次三個月失蹤,就是逃婚,齊江平算了算時間,大概就是現在。

那次逃婚,一直成了何小敏的秘密,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他齊江平。

「原來她是來了天子墳公社,難道在這里發生了什麼?」

齊江平一驚,腦海中想起了四仔抓住何小敏小手的那一幕。

「肯定是,偏僻的地方,兩個漂亮的女人,隨時都有緋色故事發生。」

齊江平心中說道,他與何小敏相交相知了三十年,從來沒見過這風騷的表姐。

「難道那是一個悲劇,這位表姐遭到了……」

齊江平想到這里,抬頭望向老板娘。

老板娘正媚笑著,正賣弄風情,挑逗著齊江平。

齊江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回目光。

他開始回憶著前世與何小敏的點點滴滴。

他與何小敏的第一次見面,也是在天子墳公社,也是在今年。但卻不是在紫心園;也不是七月,而是在八月底,楚江省最炎熱的時刻。

齊江平瞥了瞥老板娘,上一世與何小敏初次見面的情景,又在腦海中呈現:

那是這一年最炎熱的一天,太陽剛出來,地上就象生了火。

天子墳水庫,齊江平和文國安各拿一桿漁桿,靜坐在一棵柳樹旁。

天很熱,連樹上的蟬也停止了鳴叫,肯怕它也喉干舌苦了。

浮子在水中,隨波蕩漾,兩人的心,隨浮子蕩漾。

「書記,真的要離開天子墳公社?」

齊江平輕聲地問道,他心里似乎被什麼堵著,很不舒服,自從革委會踩踏事件發生後,齊江平和文國安就停職檢查,等待處分。

「我已不是書記了,從公社發生那慘禍後,我就沒有這個稱呼了。」

文國安苦笑道,他動了動漁桿,浮子就在水中沉浮抖動。

「不,你永遠是我心中的書記。」

齊江平激動地說,他感覺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坐了一上午,他沒釣到一條魚,因為他的心從未留在這兒。

文國安嘆了一口氣,將魚桿扔到地上,說道︰

「我將去天南省,不再留在楚江省了。」

他看了一眼齊江平,淚水從眼眶中溢出,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我想邀你同行,但是我前途未卜。」

文國安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對不起,江平,以後你自己照顧自己吧!」

「文大哥!」齊江平忍不住哭了起來,十年兄弟,今朝一別,不知何日再相逢。

「嘟嘟」一聲車鳴,一台綠色軍用吉普車從遠處駛來,最後停在水庫的堤壩上。

一個軍人從副駕駛室里下來,他朝文國安招了招手。

文國安站了起來,哽咽著說道︰「齊江平兄弟,再見。」

「大哥,再……見。」齊江平哭道。

齊國安轉過身,別過頭,將眼中的淚擦掉,邁步走向吉普車。

齊江平轉過身,兩眼盯著文國安的背影,看著文國安走到車旁,打開車門,上了吉普車。

「大哥,再見,一路平安。」

齊江平小聲呼喊,他看著吉普車車尾冒出一股白煙,車啟動,慢慢行駛,最後在視野中消逝。

「大哥。」

齊江平大聲呼喊,他身子一軟,便跪在草地上。

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他感到天塌下來了,仿佛是世界未日。

他是那樣的無力,那樣的無助。

不知過了多少時侯,天漸漸地暗了,起了風,暴風雨即將來臨。

齊江平拖著如鉛的雙腿,順著水庫的河堤,尋找避風雨的港灣。

忽然,他發現水庫的水面,有一個黑點。

「人嗎?」齊江平停止前行,駐足觀望。

「那確是一個人的頭。」齊江平看清了黑點,二話沒說,跳入水中,向黑點游去。

「真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年青漂亮的女人。」

齊江平游近黑點,終于看清楚了。

他沒有其他想法,只是托起水中的女人,向岸邊游來。水很深,人又重,齊江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游到岸邊,他將女人拖上岸。

女人很漂亮,白淨的瓜子臉,緊閉雙目,頭發散亂。

女人也很年青,決不會超過二十五歲,正如那綻放的花朵,成熟中帶著嫵媚。

白色的襯衫濕的,粘在那苗條的身軀上,讓那傲人的挺拔一覽無遺。

齊江平可沒有欣賞的心情,他將女人僕放在地上,還在她肚子下面堆放著一大堆軟軟的細沙。女孩僕在細沙堆上,臉朝地,齊江平雙手按著女子後背,開始用力擠壓。

「哇,哇。」清水不停地從女人的口中流出,她蒼白的臉上,慢慢地出現了紅潤。

終于,女人轉過氣來,她伏在地上,不停地嘔吐清水。

「謝謝你!」

女人開口的說了第一句話,聲音柔弱,沒有一絲力氣。

「沒什麼!我只是做了一件我該干的。」齊江平跪在沙地上,有氣無力地答道。

「听你口音,不象是本地人。」

休息了好一會兒,女人開口問道。

「你听出來了?我在這兒可生活了十年。」齊江平說道;「我是楚江省省城人,我叫齊江平。」

女人看著齊江平,聲音軟軟地說道︰「我叫何小敏,也是省城人。」何小敏流淚哽咽著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齊江平小聲問道。

何小敏搖搖頭,只是不停地哭泣,很傷心,梨花代雨。

齊江平的心就如撕裂,陣陣發痛。

哭完了,痛夠了,兩個傷心的人,兩個同為天涯淪落人,就坐在水庫堤壩邊的沙地上,默默無言,看著湖水隨風起伏。

天越來越暗,狂風卷擊著烏雲,湖面變得越來越不平靜,大浪一波緊接一波,瘋狂地沖擊著湖壩,還發出一陣陣「嘩嘩」聲。

凌空而起的湖水,飛騰到空中,又快速地分解成千萬滴。

如珍珠般的水滴在狂風的吹送下,向齊江平兩人撲來,同時還有被碾成碎未的淡綠色蓀草。

忽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緊接著「轟」一聲雷鳴響砌雲霄,這時,天真正地哭了,淚水就「嘩嘩」從天而降。

開始只是稀疏的幾滴。散落在湖面上,湖面就泛起一個個漣瀲。

緊接著,雨越下越大,齊江平和何小敏的臉上出現數百條小溪。

兩人依然沒有說話,還是默默無言,任憑雨打風吹。

此時,天比剛才明亮多了,齊江平突然向何小敏伸出右手,雙眼注視著何小敏。

何小敏默默地盯著齊江平,牙齒輕咬著下嘴唇,好一會兒,她也伸出右手,緊緊地握著齊江平的右手。

「走,我們離開這個傷心地,永遠不回來。」齊江平柔聲說道,他的聲音顫抖,那潮濕的眼眶,又有淚花在里面打轉。

淚水剛冒出一點點,立即被雨水沖洗下來,還順著臉頰沖到唇邊,齊江平用舌頭舌忝一舌忝,咸咸的。

「我听你的,走。」何小敏說道。

兩人一用力,同時站了起來,相互攙扶著,一步一趨,迎著風雨,慢慢地,慢慢地走著。

他們只有一個目地,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尋找著家,尋找著那個能夠躲避風雨,屬于自己的家……

……

「難道那天發生了悲劇?老板娘還遭到了不測。」齊江平掃視了一眼紫心閣,看著老板娘,還有廳中的如蝴蝶般穿梭的何小敏。

「這紫心閣我得多留意。」齊江平心中又多了一項責任,他最怕那些悲劇發生。

可惜人生就是這樣,你最怕發生,不想發生悲劇,它偏發生了,你不想見到,它偏要在你眼前呈現。

正當齊江平正思考著,前世何小敏是什麼原因,失足天子墳水庫時,張文明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張……副鎮長,齊……主任,你們……都在這,太好了!」

張文明舒了一口氣,結結巴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農經委……趙主任……自殺了。」

「什麼?」

齊江平和張繼忠驚叫著,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齊江平趕緊與老板娘結了帳,和張繼忠一起,跟隨張文明出了餐廳,朝農經委趙心寬家跑去。

今天上傳兩章,六千多字,讓讀者大大爽一下。

鄰居駕鶴西游,咱在鄉下幫忙辦理喪事。小鎮沒有銀行,只有農村信用社,辦卡肯怕無用,簽約只怕要過幾天。

苦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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