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錢若財的投名狀
將紅色日記本交給文國安,齊江平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那大山壓頂的感覺,終于消失了。
重生十多天的努力,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一切都沒有白忙活。
坐在文國安的辦公室的沙發上,和文國安樂夠了,笑足了,也就是道別的時候了,文國安還得準備後繼工作,這可不是齊江平滲和的。
從文國安的辦公室出來,時鐘已指向四點二十分,離下班還有一定的時間,齊江平不想立即返回自已的宿舍。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齊江平想把自己的快樂與他人分享。
他站在辦公樓二樓的走廊上,看著一排排連著的幾十間辦公室,齊江平發現,此時和他分享快樂的人,是多麼的稀少。
齊江平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他掃視長廊,向東頭的第六間辦公室走去,那是副鎮長張繼忠的辦公室。
前世,他與張繼忠幾乎沒有往來,幾乎忘記了張繼忠那張臉。
今生,特別是二天前,張繼忠自降身份,有意結交齊江平,讓齊江平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張繼忠和他交往,雖帶有一定的功利性,但對要改變今生做人處事風格的齊江平來說,無疑是向身邊人發出一個有力的信號。
多一個朋友,勝過多一個敵人。齊江平決定,用心結交這位朋友,如同文國安。
所以,齊江平從文國安辦公室出來,想見的第一個人,便是副鎮長張繼忠。
走到二樓辦公室的最東頭第六間辦公室,齊江平伸出左手,「梆梆梆」地輕叩了三下紅漆門。
「誰啊!請進。」辦公室里傳來張繼忠威嚴的聲音,張繼忠今年三十六歲,原是一個軍人,退伍已經十二年了,但那種軍人氣質依然保留。
「張副鎮長,是我,齊江平。」齊江平推開辦公室的門,小聲答道,他提腿邁步,從容的走進來。
「齊主任,請坐。」張繼忠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他指了指牆邊的褐色長皮沙發,客氣地對齊江平說。
沙發上,財政所所長錢若財正坐在上面,手里還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熱茶,他回頭望向齊江平,臉上也充滿著微笑。
「錢所長,下午好!」齊江平走向沙發,親切地與錢若財打著招呼。
「齊主任,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
錢若財放下手中的茶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笑眯眯地問道。
「還不是我們趙主任之死,讓人揪心。」齊江平隨意的答道。
趙心寬之死,絕對是天子墳公社一驚天大新聞,三天內,肯定是人們茶余飯後談論的焦點。
「趙主任英年早逝啊。」錢若財搖頭嘆息,臉上還透露著悲色。
張繼忠泡了一杯熱茶,走到齊江平的身邊,一邊將茶遞給齊江平,一邊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錢所長是我姨老表,這事你肯定不知道。」
齊江平接過茶杯,回頭望向錢若財,看到錢若財正疑惑地正盯著張繼忠。
「我還真的不知道,張副鎮長和錢所有這種關系。」齊江平看了看錢若財,他笑著對張繼忠說道,天子墳公社的水很深,有很多東西是他齊江平了解,前世,他的魂就掩死在這急流中。
「天子墳公社,你還有許多事還蒙在鼓里。」
張繼忠瞥了齊江平一眼,語重心長地對齊江平說道。
「那確實,過去我只知道做事,不去觀察和考慮其它。這真不是好現象。」
齊江平嘆了一口氣說道,有了上一世的閱歷,他也明白了許多道理。
「但是最近半個月,我發現你變了,好象不是從前的你。」
張繼忠盯著齊江平的臉,小聲說道。
齊江平心一驚,手輕微一抖,差一點將手中的熱茶濺到手上。
他迅續將茶杯放到唇邊,慢慢地抿了一口,舒了一口氣,向張繼忠解釋道︰「特殊的環境,能讓人成熟。」
「這倒是,時勢造英雄,現在,你可是我們天子墳公社人民心中的英雄。」
張繼忠笑著說。
「鎮長說笑了,我只是干了一件我該做的事,那里談得上英雄。」齊江平搖頭說道。
「齊主任,我錢某很少服人,但你這次從容處理布券,讓我服了你。」
錢若財將茶杯放在茶幾上,誠心說道。
「錢所長,你過獎了。」齊江平回過頭,看著錢若財,不好意思地說道。
「老表。」
張繼忠听到錢若財的奉承,他朝錢若財喊道,他沒看錢若財,而是兩眼盯著手中的茶杯,看著白色的熱氣,從茶杯中升起,然後逸散于空中。
錢若財看了幾眼張繼忠,又望了望齊江平,他又從茶幾上端起茶杯,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老表。」
張繼忠注視著錢若財,見錢若財盯著茶杯發呆,他又喊了一句。其實張繼忠心中是有想法的,他想讓錢若財投向齊江平。剛才,他倆就是在辦公室討論這件事。
錢若財內心是舉棋不定的,此時的齊江平,還不過是黨政辦的一個小小主任,職務和他平級,雖然年青,但學歷,和社會經驗他錢若財自認為要比齊江平高很多。
但張繼忠不這麼認為,他潛意識中齊江平當成了一條臥龍,一旦條件成熟,他就會一沖升天,傲嘯九霄.
錢若財將茶杯再一次放在沙發前面的茶幾上,側過身子,面向齊江平。
「齊主任。」錢若財清了清噪子,認真地說道︰「布券事件的發生,你不覺得奇怪嗎?」
「原來很奇怪。不滿二位,我受文書記所托,開始追查這件事以來,到現在,我已經不奇怪了。」
齊江平說得很平靜,錢若財雖听在耳中,但心底卻升起一陣陣寒意,這句話已透露,齊江平調查很順利,而且還取得了實質性的成果。
他端起茶杯,快速地喝了幾口熱茶,汗也從干瘦的臉上冒了起來,他掌握天子墳公社的財政大權,與布券事件有直接的關聯,城門失火,禍及池魚,這道理,他是明白的。
錢若財用左手抹掉臉上的汗水,開口說道︰「其實……其實……」
錢若財結結巴巴地開了口,他偷偷地瞥了瞥張繼忠幾眼,看到張繼忠鼓勵的目光,他一咬牙,輕聲說道︰
「齊主任,其實,公社每一筆現金支出,我另做了一份表格,主要是針對公社七年來,購買大量布券的支出。」
錢若財說完,長吐了一口氣,似乎放下了千斤重擔,頓感輕松。當斷不斷,陣腳自亂,錢若財相信張繼忠的眼光,老表身為天子墳副鎮長,都被齊江平征服,他錢若財算得了什麼。
齊江平盯著錢若財,沒有說話,心里似乎被什麼東西堵著,他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真正理解到,上一世在天子墳公社,他是如此的懵懂,如此的單純。
公社中,稍有一點權力的人,都發現了布券中隱藏的殺機。
不管是趙心寬,還是錢若財,他們都準奮了後手,而他和文國安。想到這里,齊江平臉上露出了苦笑。
「齊主任,你等著,我出去,馬上就來。」
錢若財輕聲說完,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邁步向外走去,瞬間不見人影。
「今早,我老表來到我辦公室。我給了他一個建議。」
張繼忠停了停,不急不慢地說;
「趙主任自殺,觸動了許多人的神經,江平兄弟,你可要小心啊。」
「謝張哥提醒。」辦公室只剩下二人,各自的稱呼也變了。
兩人正開心交談著,錢若財走了進來,手中多了一個白色的電工包。
「齊主任,給。」錢若財舉起電工包,交給了齊江平。
「謝謝!錢所長。」
齊江平接過包,感激地說道,對錢若財的投誠,齊江平有一點受寵若驚,他可與錢若財平級。
他剛得到趙心寬的日記本,現在又獲得錢若財的財務存根,這正是剛才雪中送來了碳,現在錦上又添花啊。這是一個雙保險,齊江平對這場對決,他充滿了信心。
「謝了,錢所長,張鎮長,今晚,我在紫心園酒店請客,兩位可願賞臉,去喝兩杯淡酒。」齊江平笑著說道,錢若財將存根交給了他,這是對他的信任,他可不能寒了兩人的心。
「那就這樣定下了。」錢若財笑著說,他與齊江平走出辦公室,各自離去。
下班後,齊江平去了紫心園酒店,張繼忠和錢若財如約而至,縣公局副局長李天明也在紫心園。
齊江平叫了一座雅間,四人有說有笑,開杯痛飲,當然,沒有了斗酒,齊江平喝酒就沒有那麼激烈。
張繼忠和李天明都見識過齊江平的酒量,兩人勸酒可就小心多了,生怕齊江平一沖動,那受苦的可是自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四人興趣正濃。忽然,光頭四仔走進了雅室。
「江平兄弟,你讓我找得好苦啊!」光頭一見齊江平,就大聲喊道。
「四哥,吃飯沒?」齊江平放下筷子,將口中的飯團咽下,親切地光頭說道。
「我哪有心情吃飯,江平兄弟,你看這個。」光頭說完,就將一個黃色信封遞給了齊江平。
齊江平接過信封,抽出信一看,他立即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