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血 第二十四章 將計就計

作者 ︰ 溪上青青草

第二十四章將計就計

天子墳公社,暴風雨來臨的前一夜。一則消息,猶如冬天里的那一聲旱雷,響徹了天子墳公社每一個小角落,在天子墳這個小小的水池里,掀起了濤天巨浪。

天子墳公社黨政辦主任齊江平,昨晚十點左右,他在從紫心園酒店回家的路上,被一蒙面歹徒刺殺,身中十七刀,現在在省人民醫院搶救,生死未卜。十七萬天子墳群眾,自發組織起來,連夜尋找歹徒蹤跡。

天子墳公社每一塊土地上,到處閃爍著燈籠和火把,將整個天子墳公社,照得亮如白晝。

但群眾的努力,一切均為徒勞,連歹徒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怎麼能找到歹徒的影子。

公社黨委書記文國安暴跳如雷,連夜召開黨委會議,通過了全力偵查凶手的決議,停止了對趙心寬之死案件的調查。

通知會議召開,到會議結束,時間僅用了十五分鐘。

這是天子墳公社黨委會議中,黨委到會速度最快,表決最速的會議。

這與往常黨委成員跚跚來遲,開會時拖拖拉拉,相互扯皮,互相攻擊的情景炯然不同,這回簡直是萬眾一心。

在縣委,縣委書記吳伯雄怒火填膺,他不但打電話請示了市委,還向省委有關領導報告。

縣長許東方也將天子墳公社的具體情況,以電報的形式匯報給自己的領導。

不管是縣委,還是天子墳公社上空,那是陰雲密布,電閃雷鳴,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公社黨委副書記劉旺才,拖著病體,也連夜參加了黨委會議。

看到文國安怒火濤天的樣子,他就不停地咳嗽。一陣腥味從嗓子眼傳來,劉旺才立感不妙,慌忙從上衣口袋中拿出手帕,快速捂住嘴。

「喀喀」兩聲沉悶的咳嗽聲,將嗓子中的堵塞物咳出,劉旺才全身輕松,頓感舒服。

將手帕從嘴角移開,劉旺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低頭看向那白色的小手帕,兩團赤紅色的血塊粘在手帕的中央。

劉旺才嘆了一口氣,四下看了看,立即將手帕收在口袋中。

劉旺才不想別人看到他的病狀,他不想病退,他還有許多事未了。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公社黨委副書記,但他在這兒工作了近三十年,他已成為這兒事實上的土皇帝。

會議很快就結束,劉旺才不再理會文國安,還有其他同僚,他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黨委會議室。

出了革委會大門,劉旺才右手扶著大門旁邊的那只雄偉石獅的右腳,背靠著那獅子的底座。

他休息了一陣,看著三三兩兩,舉著燈籠火把的人群從身邊經過,那是追查凶手的群眾。

一種失敗感在劉旺才心中油然而生,他雖是天子墳公社的土皇帝,如果他現在死在這石獅子旁,要想發現他的尸體,肯定要等到天明上班。

劉旺才苦笑了三聲,他直立起身子,慢悠悠地走著,仿佛是一個幽靈,慢慢地融入這黑夜的夜色中。

劉旺才沒有回家,家中的妻子對此已成了習慣,決不會追查他的晚歸。

他去了一棟平房,很簡單的那種,沒有一絲絲特別。

掏出鑰匙,推開房門,向臥室走去,一切輕車熟路,他就如那識途的老馬,這是劉旺才的第二個家。

進了臥室,找到了開關。輕輕地一拉,「叭」燈亮了,室內很亮,一切清清楚楚。

劉旺才望向床鋪,床鋪上坐著一個人,劉旺才一楞,但很快地恢復了正常。

劉旺才看清楚了,這是一個臉上留著一道長長的刀疤,陰沉可怕的年青人。

「你怎麼在這里?」劉旺才有些生氣,他小聲問刀疤。

「你托我的事,我已經漂亮地干好了。外面到處是追查的人,我不來這兒,還能去那里。」刀疤沒好氣地回答。

「你必須離開,不能留在這兒。」劉旺才盯著刀疤,聲色俱厲,現在是什麼時候,這溫神可是定時炸彈,留在這兒,他劉旺才隨時都會炸得粉身碎骨。

「把我們的帳結了,我遠走高飛,永遠不回天子墳公社。」刀疤狠聲說道。

他可不曾想到,事情發生到如此地步,十七萬鄉親的怒火,會讓他心虛。

「時間匆促,我沒準奮那麼多錢。」劉旺才用柔和的語氣說道。

「劉書記,你不會癩帳吧!這可是用生命拼出來的。」刀疤聲音提高了八度,大聲地叫道。

「我的祖宗,你叫那麼大干啥。難道不要命了。」劉旺才嚇了一跳,他著急地說道。

「錢就是命,我的命可還在你手中。」刀疤沒好氣地說道,但聲音柔和了許多。

「好!好!好!錢,我拿給你。」劉旺才連聲說道,象刀疤這種亡命之徒,他決定避而遠之。

劉旺才出了臥室,一個人進了廚房,劉旺才的頭從廚房伸出來,看了看外面,見刀疤沒跟來,他隨手關上廚房的門。

劉旺才目光掃視一周廚房,並靜下心來,听了听室外的動靜。

室外一切正常,劉旺才躡手躡腳,腳步很輕地走到一個廢棄大灶旁。

劉旺才彎下腰,將上半截身子伸入灶中,他從里面搬出了一個青色的陶瓷大壇子。

揭開壇子的封蓋,壇子里裝滿了花花綠綠的鈔票。

劉旺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二十疊鈔票,輕輕地放在水泥灶面上,他又重新封好,將壇子放進灶中,並在上面堆上黑色草灰。

一切處理完畢,劉旺才傾听了一陣,發現室外仍然沒有什麼響動。

他噓了一口氣,輕輕拍落手中的灰塵,還走到毛巾架子旁,拿了一條濕毛巾,抹去臉上,身上的煙灰鍋垢。

好一會兒,劉旺才才打開廚房門,搬著二十疊錢,回到了臥室。

「報酬全在這兒,我們兩清了。」劉旺才將錢扔到臥室的書桌上,嚴肅地說。

「劉書記,你放心。」刀疤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書桌,抓起一疊鈔票,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笑容從他那恐怖的臉上露出來。

「從今以以後,劉書記,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刀疤一邊說,一邊認真地點著炒票。炒票數目很多,他還時常舌忝著右手食指,讓它濕潤。

「劉書記,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讓我衣食無憂啊!」刀疤點完數,右手拿著最後一疊,輕輕地拍打著左掌。

「叭叭叭」發出輕脆的響聲,非常動听,刀疤高興地對劉旺才說︰「劉書記,這無本的業務,得多多關照我刀疤啊!」

劉旺才望著刀疤的嘴臉,惡心地說︰「這種機會沒有了,有,也不會找你。」

「劉旺才,你絕對不會有這種機會。」一句威嚴的聲音,打斷了劉旺才的話語。

劉旺才心中一陣狂亂,他抬起頭,只見縣公安局副局長李天明,闊步走進了臥室,同行的還有兩個壯實的干警。

「李局,他就是殺害齊江平主任的凶手。」劉旺才從床鋪上跳下來,指著刀疤,理正詞嚴地叫道︰「他還跑到我這兒,用刀子威脅我,對我不利。」

「劉書記,你太不仗義了。」刀疤將那疊錢放到書桌上,攤開雙手說︰「你什麼時候,看到我拿著刀子?我又是如何威脅你的?」

「你…你…」劉旺才對刀疤的反問,一時啞口無言,他過了好一會兒,指著刀疤說︰「李局,你看他那凶相,就不是什麼好貨,他絕對是謀害齊江平主任的凶手。」

「劉書記,你的演出該收場了,事實的真相,你一清二楚。」李天明對劉旺才大聲說,他對劉旺才的竄上竄下,心里很不屑。

這時,又有兩個民警抬來一只青色的大壇子,壇子上還粘有黑色的灰燼。

「你怎麼知道的?」劉旺才盯著熟悉的那只青色大壇子,驚慌失措地問道,汗水順著那病白的臉上流下來,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劉旺才,我們可是人民的警察。」李天明威嚴地說。

「多行不義必自斃,劉旺才,你等著瞧。」刀疤輕聲地劉旺才說,他雙手抓起那一疊疊鈔票,放進青色的大壇子。

「你們不能抓我,你可知道我是誰的人?」劉旺才似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他從地上蹦起來,洋洋得意說道。

「我不管你是誰的人,也不想知道。但我知道,你的主子決不讓你殺人放火。」李天明大聲地說。

劉旺才听到這里,又癱倒在地,似乎一根根骨頭瞬間失去。

「全帶走。」李天明命令道。

兩個民警沖到劉旺才的身邊,銬上手銬,押著劉旺才離開了臥室,另二個警察則抬著那青色的大壇子。

「走吧,刀疤,天子墳不再適合你。」李天明對刀疤說。

「我又能去那里。」刀疤一臉的落寞,天子墳是生他,養他的地方,離開它,他的眼里充滿無奈和不舍,真的不知何處何存。

「你可去找四仔啊!」李天明說道。

「找四仔有什麼用,他和我一樣,一個流浪的人。」刀疤傷心地說道。

「可四仔仔現在在齊江平身邊啊!」李天明提醒他說道。

「對啊!我就去找四仔去。」刀疤那灰暗的臉上,又燃起了希望之色。

「謝謝李局,昨日之刀疤已死,以後見到的,是另一個全新的刀疤。」刀疤激動地對李天明說。

「我試目以待,刀疤,你不能讓我失望哦!」李天明笑著說。

「絕不會。」刀疤右手變成拳頭,在空中揮舞。

雄雞已唱了三轉,天慢慢由暗轉明,新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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