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當回和事佬
中午午飯的時侯，姚不動和他的兒子姚小朋回到了家中。
姚小朋是一個虎頭虎腦，粗壯結實，十八，九歲的小青年。
父子倆在路上可能發生過爭吵，回家後，姚小朋僅喊了一聲爺爺，卻理也沒理站在爺爺旁邊的陌生人。
他沖進臥室，左手一使勁，「 」的一聲，臥室的門緊緊地關上，姚小朋把自己一人關進了臥室。
「慣壞了，慣壞了。家門不幸啊！不幸啊！」姚不動注視著兒子的動作，不斷地搖著頭，將肩上兒子的行李，卸到堂屋的地面上。
「什麼不幸，肯定是你的一言堂，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小朋的身上。」老人撫模了幾下下顎寸長的胡須，不高興地說。
知子莫若父，他可清清楚楚地知道兒子的心性。
「齊書記，稀客，稀客。」姚不動熱情地向齊江平打著招呼。
隨後笑容立斂，看了看臥室的房門，搖著頭苦笑道︰「兒大不由父啊，我讓他去縣城找工作，他偏要回天子墳這死溝溝。本以為躍出了農門，一飛沖天，他硬要回月彎大隊盤泥巴。」
姚不動不停地嘆息著，臉上充滿了不愉。
齊江平從姚不動的話音中，听出了姚不動父子爭吵的焦點。
姚小朋明年上半年畢業，今年年底實習。將近年關，姚不動幫兒子，將兒子留在學校不用的東西挑回家。
一路上，兩人對畢業後的去向，產生了嚴重地分歧，看這架式，齊江平推斷，兩人應該是一路吵回家，以至現在火藥味還很濃。
「窮山溝怎麼了，你不也是這山溝溝土生土長的。」老人听完姚不動的言語，立即火了，他不高興地對姚不動吼道。
姚不動嚇了一跳，他打小就畏懼父親，他一直想在兒子身上找回父親的感覺，可兒子卻不買他的帳，與他硬撞。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小朋在城里找份工作，做一個真真正正的城里人。」姚不動連忙解釋，還搬來兩張椅子，一張遞給自己的父親，一張遞給齊江平。
老人右手抓著木椅背，兩眼盯著姚不動，不急不慢地說道︰「縣城有工作在等他。」
「那有呢？」姚不動看了看齊江平，不好意思地說道︰「鎮長周解放曾經答應，幫小朋想想辦法，我看這事也吹了。」
自從他沒听周解放的安排，沒在冬修中刁難齊江平，周解放每次見到他，總是那樣不冷不熱，昔日的親密無間已經不見了。
姚不動雖沒後悔，但對兒子的工作，可就無能為力了。在月彎大隊，姚不動可以呼風喚雨，如果出了月彎大隊，那就什麼也不是了。
假設進了城，那可是確確實實的一個鄉下土鱉，姚不動那有什麼能量，安排自已兒子的工作。老人放下椅子，走到臥室門前，敲了幾下房門。
他朝臥室喊道︰「小朋，爺爺無條件支持你。你出來，把你的想法跟爺爺講，爺爺給你參謀參謀。」
好一會兒，門被拉開一條縫，姚小朋的頭從門縫中伸出來，看著自己的爺爺。
「爺爺，你支持我。」「我當然支持你，你選擇讀農校，放棄商專，我不就支持你。」老人和睦地說道，那下顎寸長的花白胡須，還一翹一翹地閃動。
「還是您老最了解我。」姚小朋打開了房門，從容地從臥室中走出來。
老人也退回到椅邊，安靜地坐下。「告訴爺爺，你為什麼要回天子墳公社。」老人慈祥地問姚小朋。
「因為天子墳太窮了。」姚小朋認真地說。
齊江平聞言，心一緊，姚小朋的回答很樸實，卻讓他心潮澎湃。
「窮，許多人選擇了離開，選擇了逃避。」齊江平說道，他的心其實很痛。
「你是誰？」姚小朋看著齊江平，疑惑地問道，來他家的客人，他都認識。
「我叫齊江平。」齊江平道。姚小朋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還上前三步，仔細打量著齊江平。
「天子墳公社黨委副書記齊江平。」姚小朋問道。
齊江平點點頭。
「太好了，我正想去找您，您卻在我家中，太好了。」姚小朋抓住齊江平的手，不停地搖著。
「您可能不知道，是您讓我下定決心，留在天子墳公社的動力，您一定要答應我，讓我留下來。」齊江平被這一聲聲您弄糊涂了，貌似稱他爺爺也沒用過您。
齊江平轉過頭，望了一眼姚不動，見他目露異色，要不是兒子聲明，他與齊江平是第一次見面，姚不動肯定會把齊江平，定成拐他兒子的元凶。
姚不動一直為兒子回天子墳而慪著火，對那煽動者，他的拳頭可不認人。
齊江平再看了看老人，老人正微笑著看著兩人。齊江平笑了笑。
「我們貌似剛認識，應是第一次見面。」齊江平面對姚小朋說道，但卻是講給姚不動听，他想當一個和事佬，那就不能給當事人扯上關系。
「我們雖是第一次見面，但見的名字卻在我腦海中生根了。」
姚小朋高興地說，他放下齊江平的手，回到剛坐的椅子上，見室內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疑惑，他解釋說道︰
「我听同學說，月彎大隊修路，當指揮的是黨委齊江平副書記。當時，我只是笑笑，雷聲大雨點小，換湯不換藥的現象，在我記憶中，那可見過好多回。」
姚小朋看著齊江平的笑臉，他也確得不好意思，畢究當事人就坐在那兒听著。
「這幾天，《平川日報》連續幾天對月彎公路的報道，我還看了今天的報紙。一個多月，能修成什麼樣子，難道老天爺派了天兵天將，被愚公移山精神感動了。說實話，我認為一定是浮夸，我爸也干這事。」
姚小朋看著姚不動，見他正朝自己直瞪眼，姚小朋沒理會父親暗示。
他繼續說道︰「今天我回家，在路上，我震驚了。難道老天爺真的開了眼，派了天兵天將。我問父親，才知道，是您，找來上百台機械設奮，是您，給月彎帶來了福音，是您……」
齊江平被這一聲聲您說得臉都紅了，這孩子，到底……齊江平不好意思地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