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過來,各種目光投來,上下打量著盆兒,銘起以常人難以听見的音波對盆兒道「作為一名修能者,如果你在這群常人的目光下都會膽怯,日後如何面對…」
未說完,銘起淡淡的轉回頭,從木面之下傳來一絲絲殺意,登時化為驚濤駭浪在盆兒心底彌漫開,她一愣,全身竟在這一絲殺機下不由顫抖,不由退後了一步。
銘起未說話,轉頭又向前走去,盆兒愣了一會兒,才快步追去,她極力平復內心的恐懼,似乎在這那木面下的目光遠遠勝過這無數目光給她的恐懼。
「就是此處。」銘起突然頓足。
盆兒站在銘起身旁,有些惶恐的看著府門之上那兩個大字,李府,道「我的仇人真的在這里面麼?」
「別忘了你的身份,不再是一個乞丐,是修能者,想要復仇,就沖進去,不論是誰,擋你,就殺。」
說著,銘起手中掌風一推,將她完全推去李府之中。
盆兒的闖入,立刻讓護院的衛丁堵來,「你是何人?」
這厲喝從身穿鎧甲,威風凜凜的衛丁嘴中喝出,立刻激發盆兒多年對他人的恐懼,「我,我走錯地…」
「我們是來殺人的。」銘起打斷她的話,從府外走近,淡淡看了盆兒一眼,道「看著,凡人與修能者的差別,我只出手一次。」
三名衛丁從銘起身旁舉到劈來,一道目光落在兩人身上,這二人登時暴化為一團血霧,將盆兒白淨的面孔染紅。
她強吞下一口唾沫,心底想起那仇恨,眼中漸漸有了狠色。
這一刻,一名衛丁提刀削來,在盆兒眼中他的動作卻異常緩慢,只是輕輕一動身軀,就躲開了這一刀。
按照銘起夜里所授,她對著那一拳全力轟去,能的釋放雖然不是磅礡,但也將這衛兵化為一片爛肉,整個李府的牆院被拳勁轟去大半。
一絲絲腥殺之氣涌入盆兒心頭,她突然覺得,這群人,好弱,弱到揮手就能打死。
四人同時圍來,盆兒動作變得極快,在四人刀剛落下已經揮出四拳,這四人連通整副鎧甲化為碎屑。
李府只有一名修能者,其他人,太過弱小。
面對盆兒,毫無勝算,他們驚恐一番後,逃盾大半,剩下幾人也被盆兒打傷或者打死。
突兀之間,一道劍光在盆兒背後劃過,紅裙被割開,鮮血爆濺時,疼痛依舊,但盆兒能感覺到身體的不同,背後的傷口不但沒有影響行動,反而痛楚讓身軀更有力量。
回頭一拳砸去,那李府李軒立刻閃躲開,府院的地上被轟出大坑,盆兒望著退開的李軒,在鎮上被奉為神明的人此刻被自己嚇退,心底極為興奮,一步撲出,但李軒長劍一指立刻射出一道劍芒。
兩人修為,盆兒勝,但她並不會控能技,這一道劍芒她絕對無法破開。
一道輕風吹拂而過,那劍芒轟然崩潰,甚至李軒手中的長劍也化為碎片散落在地上。
盆兒當然不知這一切,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但她沒有多想,玉手握著拳頭便一拳砸去。
李軒目中閃爍凶狠,這股凶狠,常人無法達到,即便是盆兒心地也在驚恐,但,比之銘起那一絲絲的殺機,這滿目的凶狠似乎還是弱了太多,盆兒終于明白銘起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修能者的目光著實可怕。
她極力平復心底的恐懼,這一拳與李軒施展出的能技轟在一起,登時化為一股沖擊,將他和李軒震飛。
那李軒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便有立刻撲來,盆兒也受到了創傷,但疼痛卻似無法戰勝。
修能者強大之處遠遠不止他們自身的體質,他們能夠在常人難以想象的痛楚下反抗,這方面,盆兒還只是普通人。
「他行,我一定也可以!」盆兒一拍胸口,吐出鮮血,強行忍著劇痛撲出。
驀然間,一道黑色的弩箭從暗處射出,盆兒毫無防備,被這弩箭刺中後背。
銘起沒有阻止,只是淡淡看著,一股死亡的恐懼籠罩盆兒心頭,她厲喝一聲,目中有幾分瘋狂,一拳轟去,七段能將的真正力量被激發,能師七段的李軒完全來不及閃躲,隨著盆兒奮力的一拳而化為血肉散開,這一拳甚至轟掉了大半的李府。
盆兒腳下一快,在那躲在暗處那人逃離前出現在他面前,一手抓住他的肩膀,這人,是昨日被銘起驚嚇的那人,也是被盆兒竊取能晶那人,是李軒之子。
「是你?!」盆兒怒喝一聲,卻開始哭泣起來,把這男子摔在地上,拳頭毫不猶豫,一圈圈砸去,雖然沒有能的釋放,但僅僅**力量,也足以讓這身軀崩潰。
每一拳,都隨著盆兒的淚水揮落,她沒有留力,怒罵隨著拳頭落在這人身上,許久,直到這地面已經完全凹陷,人已變成肉醬的時候,她才住手。
銘起出現在她背後,那傷口快速愈合,背後的弩箭也快速融化,盆兒緩緩站起,李府之中正在不斷潰逃。
「看清了,這…就是修能者…」銘起目光落在這一群人身上,抬手只見,這整個李府的天空化為血紅,無數刀影在這群老孫背後閃爍。
盆兒沒有想過要殺他們,也沒想過傷害他們,此刻在銘起揮手間,卻化為一片血肉。彌漫天地的血腥之氣讓她作嘔,這…就是修能者幾字深深印入她腦海之中。
這…就是修能者!!!
「也該告訴我你父親是誰,在何處了吧?」銘起同她再度出現在河旁,一條鯉魚從水面飛到銘起手中,很快熟透。
但盆兒沒有立刻接受,獨自躲在水草中將身軀洗淨,極為心疼長裙之上的破口。
許久,當她從水草中再走出時,銘起手中拿著一條天藍琉裙,道「或許藍色,更適合你。」
盆兒盯著這一件藍裙,心底陰霾掃去大半,神色雀躍,將這藍裙接過,跑去水草深處。
她卻是很堅強,能在第一次如此殺戮後留有笑容,這許多修能者也未曾做到。
當她穿著藍色長裙出來時,拿著薄紗,笑道「這是放在哪兒的?」
銘起淡淡一笑,走上前輕紗緩緩批在她身上,道「此物不用穿。」
盆兒從銘起送她的能戒中取出冰鏡,照著自己,看了許久,她放回了冰鏡突然對銘起道「你就是神仙,還是惡魔?」
銘起目中閃過一絲詫異,老者盆兒,那靈動的大眼中似明白了什麼,頓了一刻,他神色復雜道「我只是修能者,不過,你應該把我看做惡魔…」
「不,你永遠是我心中的神仙!」盆兒突然打斷銘起的話,卻讓銘起眉頭一皺,身軀同時一震,從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他神色變得異常冷漠,面前長河剎那全部冰封,在沒有半分生機。
「莫非,我錯了?」銘起目光閃爍凝重,這創傷來自心神。
盆兒目中關切濃濃,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說吧,你父親名字,身處何處?」銘起抹去嘴角的血跡,望著這一條冰河,目光微動,所有冰封潰盡,甚至魚兒也還活著,不過此刻長河不再平靜掀起的洶涌與奔騰從未有過。
這河中法則之力隨銘起心境而動,前番冰封,是他自身封心所致,此刻洶涌,便是結心後,心境之中的巨浪所致。
盆兒望著這條異變長河,目露追憶,道「十四年前,我三歲,只記得有一個男子,把我用木盆放在這河里,我想那就是我父親,我記得他送我離開時的冷漠,那冷漠,讓我很害怕,但什麼也做不到,幸虧這長河水流平緩,沒有波浪,我隨著水流飄流了不知多久,我感覺都快餓死了,就在此處,捕魚為生的老夫婦救下了我。
並且,他們給了我名字,扶養我到了十一歲,漁夫因為長年水下捕魚,雙眼染疾,慢慢失明,再也不能捕魚了,我就到鎮上做乞丐,養活他兩人,雖然日子苦,但我也覺得很不錯了。
直到不久前,他二人已經食不進三餐,我知道他們真的老了,听說有回春散才會有今天這些事兒…
我記得當年我生活那個地方是一處有很多大房子的地方,那里每天都有飛來飛去的神仙,那里處在山上,白蒙蒙的一片美麗極了,而且這條長河似乎也在那里流過,至于我父親的名字,對不起,我自己騙了你,我也不知道。」
盆兒回憶過後,看著銘起的木面,有些羞愧,將頭低沉,也不敢說話。
「恨你父親麼?」銘起突然問道。
盆兒露出苦笑,道「不,有他才有我,雖然拋棄了我,但我身軀都是他給的,有什麼資格去恨他?」
銘起深吸口氣,長河洶涌的波濤在此刻漸漸平息,他望著天空,心底那股不安越來越盛。
「修能界,太過冷酷…」幽幽一嘆,卻飽含疲憊。
轉念,銘起身軀一動,帶著盆兒沿河而上,飛行極慢,僅僅能王層次,眼望下處一片山河,銘起舒口氣,道
「看吧,多看這山河一眼,或許你此生都不會再回來。」
「嗯。」盆兒看著身下這一片熟悉,此刻卻又陌生的一切,歡呼雀躍道「有一天,我也能夠飛吧?好期待那一天,我也做一個神仙。」
「或許吧…神仙?依舊是他人掌中的玩偶罷了。」銘起突然嘲弄一句,至少如今的他也只是他人手中的玩偶罷了∼
「你快看,那里,那里是鎮子,是鎮子,它變得好小啊,原來遠看鎮子這麼好看。」盆兒指著小鎮,一陣雀躍歡呼,銘起目光瞥去,落在天空那兩名修能者身上,沒有言語。
這一刻在盆兒眼中無比美好的一切,隨著那兩名修能者雙雙一劍刺下發出驚天轟鳴,盆兒愣愣的看著那兩個黑點,下方開始掀起的亂石與白光。
笑容定格住,直到小鎮消失在地上,化為一處大坑,她念道一句「這…就是修能者~~~」
「對,這就是人們目中的神明,修能者,你所見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