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母巢回到船塢,已經入夜八點時分,天色已經稍稍早了些,還不是太黑。
剛剛打開的手機上,除卻小娥越發纏人的信息外,單啟的電話卻來了三四個,許是發生了什麼變故,蕭山趕緊回撥過去。
「你大白天關機做生米熟飯呢?」剛剛接通的電話,就傳來單啟的一聲抱怨。
啞口無言,蕭山只能呃了一聲算是應答,若不是單啟在八方齋里呆著,自己就差點被他這句嚇一跳,不知道還以為他跟蹤自己呢,好在生米沒做熟,只是有點雜念。
「老東西已經感覺到了,我被軟禁了。」單啟的聲音里有種惱火的味道,很顯然小趙體內的人蠱被拿走之後,李舒的爺爺,也就是單啟口中的老東西,李嘉已經發現了,所以才通過人蠱控制的那些人,給了單啟一個什麼命令。
「下一步打算怎麼辦?」蕭山挑起眉頭問了問,卻是頗為懷念的搓了搓手心。
「你來我這說。」單啟許是害怕電話被監听,只是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無奈蕭山只得給家里打個電話詢問了一下有沒有什麼事兒,隨即就說今天晚上可能要回去晚點,要黑a和安吉注意點周圍的情況,可別再出什麼事兒了。
開車來到八方齋後院,下車直接走了進去,卻是頭也不回的走到了那天和單啟說話的審訊室里,反手關上了門,單啟就坐在這里早就等著了,不過看其眉宇間帶著的火氣,可以說很少有,但任誰先被監視再被軟禁了也不可能舒心。
見自己來了,單啟只是伸手示意自己坐在對面,半餉才習慣性的去口袋里模出一件小玉件把玩著。
「我听消息說,李舒帶著人跑了,他住的地方被燒了。」單啟似有意似無意的提起了這件事兒,轉而瞥了一眼蕭山,見他不搭腔,這才繼續說道。
「給別人的解釋是,竊賊入室恰逢線路起火燒死了,可我听說現場可是有不少步槍的子彈頭和彈殼遺留了下來,留下來的彈頭很多,不下一百發彈頭。」單啟再次發問,看著蕭山,見他不搭話,不由得有點氣節。
「你要是提前跟我說了,我想方設法也給你弄個火箭彈玩玩,一百發太便宜了。」單啟眉宇之間帶著一份不甘,想來也是生氣的很。
蕭山一听就樂了,單啟能知道這事不奇怪,自己曾送給他一把步槍和子彈,雖然被軟禁了,但消息還是能听到的,畢竟他是國安的組長,這點本事都沒有,那就太讓人小看了這個溫文爾雅的笑面虎了。
只要細節單啟不知道就可以了,在這個人眼里,結果比過程和手段要重要的多。
「這次叫你來,是我心里有點不安。」單啟抬手點著桌面,昏暗的審訊室里透著一點點血腥味,也不知道這里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兒,但這昏暗光線襯在人臉上,越發顯得單啟眼中的惱火與不安之色濃重起來。
蕭山自然知道單啟的不安來自哪兒,李舒這兩天根本就沒露面,李嘉也似千年的老鱉不出氣,按理說受了這麼大的侮辱,就算不打人也該來找事了,可到現在也沒見有什麼動靜,自己可不相信他們能忍下這口氣去。
「結合所有咱們知道的情況來看,玉環是整個事情的關鍵,玉環里面一定有什麼東西讓李氏集團格外注意,或者是日本方面只是李氏集團尋找這個玉環,而這個時候出現了人蠱,再之後就是培養液。」單啟低頭模著手心里的小玉件,語氣恢復了平和。
「這些舉動無疑都說明一個問題。」單啟突然就笑了出來,停頓了一下,目光炯炯的看著蕭山。
「我三番兩次打了李舒的臉,只有劫持小娥她們算一次不成功的報復,組長你的意思是他們這個偷天換日的計劃到了很重要的關頭,根本就抽不出人手和心思再殺我。」蕭山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兩人相對一眼,都露出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這二十年雖然沒辦法打入李氏集團的內部,但事在人為啊。」單啟挑起眉頭笑出聲來,越發在這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壞。
「李舒身邊跟著一個木老,他身上就沒有人蠱,你知道為什麼嗎?」單啟故意賣官司,卻是自顧自的笑了笑,從桌子的抽屜里拿出一個檔案袋里推來過。
蕭山打開檔案袋,抽出了幾張照片,這些照片毫無例外的都是一個女人,或笑或坐,很是透著一股大家閨秀的感覺。
「這是木老的女兒,我在他女孩體內裝了一枚遙控炸彈。」單啟平淡無奇的聲音里絲毫沒有什麼太殘忍的覺悟,對于這個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的組長來說,這些只是很普通甚至是很拙劣的手段,但只要管用,就行。
蕭山眉頭突突的跳了兩下,單啟這個家伙還真不是一般的陰險,在木老女兒身體里面裝炸彈,虧他能下這個狠心。
「木老二十年前就跟著李氏集團,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也沒人知道他是做什麼的,那時候,人蠱控制的人還不多,木老因為武功好忠心李嘉,就沒被給他種人蠱,我那個時候還是個小伙子,處于小兵跑龍套的角色,偶然撞到了他和其女兒見面的場景,三年前,我找到了她正在念書的女兒,打暈了以後給她身體里裝了一枚炸彈。」
單啟的聲音越發顯的有些平淡無奇,似乎是在講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故事。
但蕭山已經明白了單啟的意思,這個木老的女兒被單啟作為要挾他的籌碼,成為了單啟安插在李嘉身邊的暗線。
果然,在檔案袋里蕭山又找到了幾張白紙和照片,紙上畫著一個房間的戶型圖,分著三層,是個面積不小的別墅,露在地面上的是兩層,而在地下還有一層。
這一層竟然比上面兩層的面積都要大上不少,而這時候蕭山突然想起歐陽文華的那天給自己說的事兒,也和這個戶型圖沒多少不一樣的地方。
這邊自己看著,單啟在那邊動了動嘴唇,壓低了聲音。
「這就是李舒他爺爺李嘉住的別墅,地下這一層誰也進不去,那木老也是憑著腳下的聲音揣摩著畫出來的,不太準確,我估計這里面就是整個事件的中心了。」單啟說完把眼光看在了自己身上。
蕭山一個別扭,轉而苦笑一聲,這還不明白單啟的意思嗎,要自己去想辦法查看一下,總是這樣被動的等著李氏集團來找麻煩,也不是個事,還不如先下手為強看看他們這時候在做什麼比較好。
只是這可不好進去啊,從地上圖上來看,這地方位于遠郊,四下都沒有人家,單獨就這麼一個別墅,如果這是李嘉的老巢,怕是防守的嚴密程度更是厲害,到時候自己要是被發現了,面對的恐怕就是幾十個或者更多被人蠱控制的人了。
那時候再踫見腦蠱一樣的邪門玩意,可不好說了。
可不去的話,這樣被動等著人家報復你也不是個辦法,心里老是要防備著,這如果哪天防備不住,怕是就要出禍事。
蕭山抿著嘴唇,慢慢捏起了拳頭,這次恐怕就是趕著鴨子也得上架了。
末了,終于是沉了口氣,轉而把檔案袋中的幾張戶型圖收入了懷中,這個舉動讓單啟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而琢磨了一下,這才開口。
「你這次去,可要十二萬的小心啊,我估計在李嘉身邊的人,除了那個得不到多少信任的木老以外,剩下在他身邊的人,可能都被種了人蠱,你小心點別下殺手,驚動一個,怕是驚動了一窩。」
單啟的擔憂不無道理,照眼下的情況來看,這人蠱一旦被殺或者宿主發生了什麼異常,那李嘉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都能感覺的到,所以這次的目地,是潛入而不是大開殺戒。
蕭山點了點頭,轉而眯著眼楮思索了一下什麼時候去,現在已經是夜里了,自然是個好時機,去的越早越是好,趕的早,就能知道更多的情況,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如果有機會,我不介意你這麼辦。」單啟一聲邪笑,抬手在脖頸橫著一拉。
蕭山隨著單啟的這聲邪笑,一並在脖頸下做出了這個斬首的動作,抬腿就要走出屋去,這間審訊室配上單啟的這邪笑越發顯得有點冷颼颼的駭人。
「需要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單啟的聲音里透著一份從容,根本就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那語氣輕松的好像丟掉一件什麼東西而已。
有黃蜂在身邊,就算自己進不去也能知道里面的情況,單啟去了反而讓自己的秘密暴露出來,故此蕭山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抬腳邁出門去。
臨近夜里九點多,碩鼠已經返回了母巢,這一來就是兩個小時,加上去上海的一個多小時,恐怕到那兒的時候,已經是夜里十二點多了,正是動手的好機會,老天爺似乎也在幫自己的忙,白天還萬里無雲的天空,此刻更是連星星也看不見一顆。
從單啟這兒出來,蕭山直接驅車來到了船塢,開車進去也不下車,就這麼思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