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之珠,香港。
剛剛入夜,四處的霓虹早已亮了起來,著照亮了這座繁華的國際大都市。
再明亮的燈光,也有照不到的黑暗。
半山公路上,兩輛車正在一前一後向山下疾馳。四道光束瘋狂的掃射過每一寸道路。引擎的轟鳴和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被岩壁反射,震撼人心。
這一條路是上下山的交通要道,根本不允許超速,更何況這兩輛車似乎正在飆車,在陡峭和曲折的山路上橫沖直撞。
前面是一個陡峭下坡加急轉,即使是再有經驗的司機,也會在這里減速慢行。但是開在前面的第一輛鮮紅色法拉利跑車似乎沒有減速的打算,反而踩下油門,加速沖了過去。
因為他們知道,這不是比賽,這是和死神賽跑。如果他們被追上,絕對不可能活到明天早上。
「快快快,他要追上來了。」副駕駛位置上的花衣男人僅僅抓住座椅,臉色已經嚇得發白,還在催促司機加速,因為他的恐懼不是來自急速下山的危險,而是來自後面那個人。
「我知道,別催我。」駕駛坐上的穿襯衣男人強迫自己冷靜,一腳把油門踩到底,車子瞬間飆了出去。f**k,為什麼當時慌亂之下會選了這輛法拉利。跑車在直線平路上絕對會把後面的那輛suv甩的遠遠的。但是在彎道下坡,速度優勢發揮不出來,操控性更是一塌糊涂。
開始時五十多米的距離現在已經被追到不到十米,一定要在這個彎道甩的他,即使甩不掉,也要拉開距離。過了這個彎道,不到一公里就下山了,在平路上勝算會大很多。
法拉利車上的兩個男人都是衣冠不整,一看就是剛從風月場所倉皇逃出來的,
緊跟在後面的黑色suv,一個面色冷厲的男子正冷峻嚴肅的掌控著方向盤,死死的咬著法拉利的尾巴。
「他們似乎想在這個彎道把我們甩掉。」suv副駕駛位置上是一個小女孩,十四五歲的樣子。狂飆的車速沒有讓她有任何的不適應,反而臉上充滿了興奮。
「嗯。」冷面男子沒有回應,他也看出了他們的企圖。
「是不是不習慣右舵車?」女孩問道。香港是為數不多的幾個規定交通左行地區,所以男子可能一時不太習慣這樣的車和交通規定。
剛開始是有一點不習慣,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掌控了。
「抓穩了。」冷面男子喊了一聲。法拉利不要命的加速,只有兩種結果,要麼摔下山,車毀人亡,要麼甩掉自己,逃之夭夭。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們必須死,但是必須在自己得到答案以後,必須死在自己手里。
這是一個狹窄的下行右v型急轉,只有上行下行兩條車道。左側的下行車道緊貼著岩壁,右側是上行車道外面就是懸崖,只有路邊一掌高的路沿。
法拉利已經快貼到岩壁了,它速度太快,必須用更大的轉彎半徑才能轉過彎。尾部的平衡翼甚至已經和岩壁摩擦出了一束絢麗的火花,在夜晚的山間格外炫目。
開著法拉利的司機死死握住方向盤,不敢有一絲大意。他駕駛經驗老道,計算精確。往右一分,肯定轉不過轉個彎,過彎道的時候會被離心力狠狠的甩在岩壁上。況且右側車道也車正在駛來。往左一分,肯定會和岩壁摩擦。等不到彎道就會被摔成碎片。後面的suv還在緊追不舍,但是只要自己保持這樣的狀態,肯定能轉過彎道甩開他。
suv上的冷面男子已經發現了法拉利的意圖,但是自己的加速太慢,漸漸被拉開了距離。他快速觀察並計算已經到彎道口在上山的車輛、法拉利、suv,彎道彎角坡度,有了一個瘋狂的計劃。
法拉利已經進入彎道,開始漂移甩尾。右側車道上山的車子也剛好轉過彎。但是法拉利的司機極為精準,右前側和彎道內側的豐田皇冠擦身而過,兩車最近的時候只有幾毫米的距離。
豐田車司機嚇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上來已經注意減速了,沒想到對面會沖出來一輛跑車,真是不要命了。但是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面。豐田車司機剛剛為躲過一劫而慶幸,卻驚恐的發現自己車道上一道強光撲面而來。
「抓穩了!」冷面男子大喊一聲。
他計算好豐田車的速度和距離,踩下油門,猛然向右打方向盤,將車斜插到右側的逆行車道,和豐田車迎面而駛。
但是他並不是要和豐田車相撞,他在精確的調整著方向和位子,就在自己的車右前輪快要接觸到路邊的路沿,車子仍然差一點角度。角度不對,兩個輪子不能同時離地。如果時間差太長,就不能起身調整重心,迎接suv的只有翻下懸崖一個後果。
賭一把了!
他速度不減,估計到右前輪已經踫到路沿,然後猛然反手方向,車頭輕輕一抬,似乎就要從路上飛了出去。
冷面男子雙手迅速的向左打方向盤,隨即右後輪也在一個小甩尾後踫到了路沿,在速度和升力的作用下也抬了起來。
起來了!冷面男子駕駛的體型龐大的suv居然右側懸空,左側兩輪觸地行駛。關鍵是,右側的車輪完全是在道路外面了啊。
他再次反手,將方向擺正,隨後精確的控制車輛又向右側移動了四分之一個車寬,硬生生的給迎面而來的豐田讓出空間,將左側兩個輪子完全貼近右側路沿在駕駛。
隨著兩車急速交匯引發的氣流呼嘯聲,suv和豐田擦身而過,各自奔向自己的前方。
不過豐田車的司機沒有那麼好的技術和運氣,會車時因手忙腳亂,猛地向右打了方向盤,結果轉向太大,直接沖到了右側的岩壁上,瞬間變成一塊廢鐵,卷成一團。
不過現在沒有人會關心他的情況。
剛剛越過豐田,suv已經進了彎道。此時法拉利已經快要轉過彎道,但是卻看見suv竟然從逆行車道穿插過來,車頭正對著法拉利右側的駕駛座直沖而來。這是要不惜代價把撞死我們嗎?
冷面男子自然不會做這樣。車頭已經進入彎道,他方向盤向右,將車身放下,但卻只有右前輪著地,右後輪依然懸空。不可能等到右後輪著地,他在只有三個輪子的情況下就開始拉手剎打方向盤漂移。
高速度,大角度的轉彎產生的巨大離心力和右後輪受到的地心引力完美平衡,讓車子開出一個漂亮的漂移。實際上冷面男子用利用引力造成向心力,彌補了因車輪和車速導致的向心力不足。車子沒有因右後側懸空而傾覆,也沒有因車速太快而翻車。
這種平衡一直持續到大半個車身轉過彎道,右後輪也終于落地。此時的suv和法拉利車頭已經齊駕並驅,但是法拉利已經轉過彎道,調整好了方向,suv還在轉彎過程中。
如果像剛才那樣肯定會翻車,右後輪落地帶來的向心力不能媲美地心引力,但是一旦減速剛才追上的距離馬上就會被超越。
冷面男子速度不減,卻是向左打了一下方向盤,減小轉角。這一下如同自殺,因為轉角不足肯定會撞上左側的岩壁。
但是別忘了suv左側還有一輛法拉利。此時suv的車頭甚至已經超過了法拉利。冷面男子微調車身平衡後再次猛然向右,巨大的離心力就快使得suv的車輪離開地面翻滾起來。
但是巨大的甩尾動作將suv的後半截車身狠狠的砸在了法拉利的身上。沒有翻車的suv終于擺正了角度,卻把法拉利狠狠的撞在了岩壁上。
猛烈的撞擊之下,法拉利的車身迅速變形,里面的兩個人也被撞得暈厥。
但是suv並沒有打算就此罷休。冷面男子強勢的控制著suv,把法拉利死死的卡在suv和岩壁之間,摩擦出一路火花。
終于,兩輛車都停了下來。似乎一切都恢復了安靜,只有輕微的發動機轟鳴。
對法拉利里的兩個人來說,這不是劫後余生的幸運。迎接他們的,是真正的恐懼。如果他們是醒的,他們寧願自己在剛才的撞擊中死去。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痛苦。
兩個人雖然昏了過去,但畢竟不是死了,車輛撞擊在他們身上留下多道傷口。終于,他們被疼痛從昏迷中喚醒。
努力的睜開雙眼,眼前的模糊一切漸漸清晰,昏暗的夜色,遠處城市的霓虹,星星點點的燈光遙不可及。近前的景物要更加昏暗,看不清的山路,看不清的樹木,如同鬼魅在飄蕩。
正前方是一個龐然大物,深黑色的suv發出低沉的發動機轟鳴,車身已經有很多傷痕,但是整體完好。
再近一點,引入眼前的是已經完全被岩壁和suv擠壓變形的法拉利的車頭,扭曲的紅色車身如同它正在流血。
駕駛室更是一片狼藉,兩個人身上臉上都是血跡斑斑。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法拉利旁邊,低矮的車身讓法拉利的兩個人完全是仰視著站在旁邊的人,如同仰視神靈。
恐懼從他們靈魂深處噴薄而出,迅速佔領了他們的全身,在喉嚨處匯聚,變成驚恐而絕望的呼喊︰
「宙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