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魔記 第九章 為吾測三字,鸞鈴白衫

作者 ︰ 老賈不假

更新時間︰2012-09-09

函谷關內只一條主街道,街道兩旁店鋪林立,「醫不死」藥鋪在街西側,毗臨藥鋪是一家客棧,名為「吉祥客棧」。

吉祥客棧大門緊閉,客棧門東側此時有一卦攤。卦攤前盤膝端坐了一人,兀自閉目養神,乃是一邋遢小老頭兒,五短身材,頜下生了三縷山羊胡須,身穿髒兮兮的一件粗布青袍,旁拄了一桿三尺長幡,上書「測字」二字。大街上急匆匆地人來熙攘,車馬聲嘈雜,老頭依舊充耳不聞,巋然不動。

袁飛看得出奇,心中一動,幾步走到卦攤前,駐足而立,正欲搭訕。

「小友可是要測字?」那邋遢老頭兒頭也不抬,眼也不睜,淡然道。

「正是!」袁飛童心大起,笑道,「先生可算得準嗎?」

老頭兒忽然睜開眼,上下打量袁飛,一雙豆粒大小的雙眼閃過了一絲精光,隨後呵呵一笑道︰「你且隨意說一字,讓小老兒測上一測,看準也不準。」

袁飛略一沉思,一時想不出要測個什麼字,轉頭見近街處懸了一門簾,上書「李老三鐵匠鋪」六個粗劣大字,六個字中唯有那個「三」字寫得有些根骨,靈機一動,笑道︰「先生,你且為我測個‘三’字如何?」

「好字!」老頭兒輕輕點頭,贊賞了一聲,

「怎麼講?」袁飛不過胡亂而為,聞言奇道,瞪著眼看老頭兒有何說辭。

「的確是好字!」測字老頭兒手指連掐了片刻道,「三乃萬物之形,萬般變化,皆由形生,上橫為天,下橫為地,中橫為人,天地人三才俱備,是一吉字。中間加一豎,天地人一線相通,即成王道。」

「先生莫非在捉挾于我,我不過是一平頭百姓,怎能擔當起王道大任?」袁飛不懂相術,雖然這老頭兒說得玄妙,也只道這個測字老頭兒是胡亂瞎測,隨即呵呵一笑道。

「勢在人為!」老頭捻了頜下的幾縷山羊胡,大有深意地看著袁飛。

袁飛不明所以,便不去想,笑道︰「你且算一算眼下我的吉凶如何?」

「好說!」伸了三根手指再掐得幾掐,老頭輕輕一嘆,「凡物皆有陰陽,凡事皆有利弊。從卦象上看,天為父,地為母,這個‘三’字是天地人相分,又為骨肉分離之相。」

袁飛心中大為驚異,老頭兒說得大有道理,眼見函谷關戰事將起,母親王氏已被送回了江西老家,豈不正應了骨肉分離之相?看來這老頭兒絕非妄言,袁飛不由對這個矮小老頭兒高看了一眼,急忙躬身施禮道︰「先生神機妙算,袁飛有眼無珠,方才多有冒犯。但不知要如何破解,請先生明言。」

老頭笑道︰「三即萬物之形,變化莫測,所謂世事皆難料,唯有固守本心,方能于亂世以不變應萬變。」

袁飛默立了半晌,細思其中玄機,忽有所悟。

正此時,卻听街道遠處一陣嘈雜馬蹄聲響傳來,間雜悅耳鸞鈴聲。街道中行人紛紛躲避,但見塵土飛揚處,現了十余騎人馬,皆一襲藍衣,上繡碧水白雲。眾騎簇擁下,兩匹駿馬並轡而行。這兩匹駿馬一黑一白,體格健壯,馬頸處懸掛了鸞鈴,叮當作響。

白馬背上坐了一玉樹臨風翩翩少年郎,年約十六七歲,生就玉面朗鼻,姿容秀美,身穿白色帛絹長衫,頭戴鵲尾冠,腰系黃絲帶,腰間懸掛一塊黃玉佩,左手執韁繩,右手握馬鞭,英氣勃勃。黑馬背上則是一年約二十余歲面貌頗為英俊男子,只是面容蒼白,無一絲血色,身穿黑袍,頭罩黑帽,半遮了前額。

袁飛不喜多事,欲待付了卦資便即離去,回頭看時,算卦老頭竟已不知何時悄然離去。

正遲疑間,那十余騎人馬已到了眼前,白衫少年一勒韁繩,黑馬嘶鳴,駐立吉祥客棧門口。見客棧大門緊閉,白衫少年正待離去,卻見一衣著簡陋的黑臉少年呆立在門旁,馬鞭遙遙一指,尖聲喝道︰「這小娃兒,可知這一客棧為何大門緊閉?」

袁飛心中忿忿道︰「你貌似卻也不過大了兩三歲而已,卻得如此無禮。」遂斜眼慢聲道︰「此客棧又非我開,我又如何得知?」

「你這小娃兒好生無禮,許是少了教訓。」白衫少年面色一沉,馬鞭一抖,不由分說地當頭一鞭抽了過來。

這一鞭來得突然,不過袁飛跟隨了王教頭學武多年,練就了一副好身手,見勢並不驚慌,待鞭梢離頭一尺處時,覷準了右臂一抬一把抓住。白衫少年急往回扯,不曾想袁飛自修成「太上幻魔功」第一層境界,身體愈加強健,力量亦今非昔比,皮鞭握在了手中紋絲不動。

白衫少年一把未曾奪過,面上一紅,喝一聲︰「快拿來!」用上了全身氣力,猛然一扯。

袁飛心道︰「如此已丟了此人臉面,不可再捉弄于他。」便道︰「好,給你!」手一松,將皮鞭送了回去。白衫少年哪曾想到袁飛竟會放手,一時不備,登時身體後仰,直往馬下跌落。旁邊黑袍青年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白衫少年方才幸免出丑。

身後一壯漢見狀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剛笑得兩聲,白衣少年一皮鞭狠抽了過去,正中壯漢肩頭,立時皮開肉綻,鮮血長流。

白衫少年鳳眼一瞪,面上一寒,冷笑了一聲道︰「你這痴呆,竟敢取笑于我,想必是活得不耐煩了,回頭我自然會成全于你!」

壯漢聞言立時面色一片灰敗,竟馬上坐不住,「撲通」一聲掉落塵埃,雞啄米似的磕頭不止,連聲哀叫道︰「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白衫少年卻不理會,怒目而視袁飛,右手似掐了一道法訣,左手一拍腰間,手中多了寸許長一物,在手中晶瑩透亮。白衫少年左手一抬,正待發力,一旁黑袍青年輕按手臂,低聲道︰「師弟息怒,小不忍則亂大謀,此地人雜,須以要事為重。」

白衫少年聞言一怔,念頭一轉,左手一晃,手中晶亮之物立時消失,卻是收了起來。地上壯漢兀自磕頭搗蒜不止,額頭已破,滿臉血肉模糊。白衫少年面現厭惡之色,手一擺,道︰「罷了,暫且饒你一條狗命。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自賞一百個嘴巴,以懲你不敬之尤。」

壯漢如蒙大赦,連聲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卻听「 啪」聲響,竟是壯漢跪在塵土中狠抽自己嘴巴,不多時,腮幫腫起便似豬頭一般。

袁飛心道︰「卻是哪里來的野蠻貨,竟然如此得霸道?」

「小哥!」袁飛正思索間,耳邊傳來黑袍青年的一聲喚,袁飛抬頭看去。

四目相對,黑袍青年雙目中突然精光一閃,袁飛只覺腦袋「嗡」的一聲,只覺一股陰森之極的念頭,如鋼針般直刺入腦海。袁飛昨日運使「太上幻魔功」煉化赤焰,神念因此也得到了鍛煉,「太上幻魔功」隨手而動,稍一轉,便切斷了這一股陰森念頭。

黑袍青年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隨之恢復如初,馬上抱拳拱手笑道︰「這位小哥,我等是水雲山水雲觀水雲大師弟子。在下鬼劍飛,這是我師弟冰靈,方才多有得罪。我等有要事路過此關,天色已晚,不便行路,欲歇息一晚,卻遍尋客棧,竟皆大門緊閉。听口音小哥是本地人氏,能否伸援手相助?」

袁飛是一心性淳良少年,雖然覺得黑袍青年方才這一道目光詭異古怪,不過見自己沒有什麼大礙,也就不放在心上,轉而心道,雖然這白衫少年郎有些無禮,但並無大錯,而且為人解憂排難是我輩之德,便道︰「如果不是這位大哥好生求我,我誓死也不會相助你等!」

隨後袁飛走到客棧門口,輕輕拍門,叫道︰「周小哥,我是袁飛,快開門!」

原來袁飛與這一客棧小二周小哥年齡相差無幾,偶爾廝混在一起,倒是相熟。

不多時,但听「 當」一聲響,客棧門開,一人探出頭來,道︰「飛哥兒,你喚我何事?」

這人正是小二周小哥,袁飛一指身後十余騎人馬,道︰「小哥兒,這兩位是我新結識的朋友,想要在客棧中住宿一晚,明日一早就走。你可與我個面子,稍作安排。」

「飛哥兒可難煞我了!」周小哥面露難色,低聲道,「如果是平常自是好說,今日錢掌櫃特意囑咐過了,關門大吉。如今兵荒馬亂,龍蛇混雜,如有不慎,便會有性命之憂。這十余人裝束特異,而且來歷不明,恐怕是犬戎軍奸細……」

袁飛回視眾人,也覺有些不妥,正將信將疑間,黑袍青年笑道︰「小哥莫非以為我等是犬戎軍奸細吧?我們確實是水雲大師座下弟子,兩位小哥兒如果不相信,我們這里有門派令牌為證。」

說完,黑袍青年沖白衫少年一施眼色,白衫少年會意,卻好象極不情願,磨磨蹭蹭地不肯取出。

「師弟太過謹慎!」黑袍少年呵呵一笑,「快取出令牌與這兩位小哥一辨真偽,又不曾損你一分一毫,我們也可盡早休息,以不誤要事。」

白衫少年聞言冷哼了一聲,腰間一拍,一只皮膚白皙的小手握一枚藍色令牌遞到袁飛面前。袁飛看得真切,這一枚令牌約三寸長,晶瑩剔透,卻是一塊玉牌,正中有一字,乃是一個「水」字,顯然絕非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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