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4
剛才冥思苦想,腦中閃過了無數畫面,當出現不死老頭兒和藹的面容時,袁飛突然想到了一處好所在。拉牛牛當時不死老頭兒將一塊青乙門的令牌交給自己,並告訴自己持了令牌可以到昆侖山去,投入青乙門。而且幻神子說過,要想徹底清除掉自己體內的魔氣,必須修煉正宗門派的合適道法才行,袁飛也不知道哪個門派的何種道法適合,但修仙界傳承已久,此去說不定真能找到合適的法門將困擾已久的心月復大患徹底除了去。
一直以來忙于修煉,與骷髏大軍作戰,竟將這事忘在腦後,而如今自己幾成了凡人一個,抗擊骷髏大軍之想自然成了空談,相反再無牽絆。想至此處,袁飛便生出了這個念頭。
袁飛一說,童子並無異議,只要跟定了老爺便諸事大吉。
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離昆侖山也不知多遠,更無人打听。袁飛曾听不死說過,昆侖山在函谷關的西方,便打定主意,先尋到有人處打听後再說。沒有真力自然御不得風,乾坤飛雲障更不能操控,童子雖然本事大,但並沒有帶人飛行的本事,袁飛只能步行。
步行對于少時經常奔走在山野叢林中狩獵的袁飛來說,如同家常便飯一般。
童子幫不上忙,自回乾坤袋煉化魔胎去了。之前童子吞了小常兒的魔胎只煉化了七七八八,一旦煉化完畢,便可重開第二層彌生大空間。其實化魔童子也有袁飛一樣的遭遇,好不容易開闢的第二層空間被白易打散,只是童子少有人情,一切順其自然,相反並無太多感觸。
除了童子勉強可以用神念溝通之外,袁飛還試圖運使三通御靈訣聯系噬穢黑蟾。三通御靈訣為五靈門長老玉三通所創,以神念溝通蟲族,也不須動用真力,但不巧的是,靈獸袋中的噬穢黑蟾竟然不應不答,陷入蟄伏沉睡之中。
噬穢黑蟾的境界已至通竅後期,在函谷關時又吞噬了大量鬼氣,這些鬼氣已煉化了大部,此時蟄伏,袁飛推測其恐怕結丹在即。這讓袁飛既興奮又沮喪,噬穢黑蟾結丹化形自然是好事,但它結丹須歷六道天雷,而此時的自己莫說六道,半道天雷也要了小命。
但成事在人,造化在天,說不定這頭小蟾兒自有一番機緣。
……
雪住了,極目望去,千里之遙空曠遼遠,昏黃無力的太陽懶洋洋地發出冰冷的光芒,再遠處是一座連綿起伏的雪山,袁飛驚奇地發現,雪山下似有煙霧繚繞,便循了人煙處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行去。沿途時有一身紅毛的雪雞撲楞楞地飛出,想必是少有人來的緣故,這些雪雞瞪著眼,挺著肥碩的大肚子在眼前晃來晃去的,也不怕人。
看山跑死馬。如此直走了兩個時辰,距離目的地仍然有一半的路程。天色也漸漸昏暗下來,回頭望去,一行清晰的腳印泛著瑩瑩的白光。而且,袁飛此時已無真力支撐,一切感覺便如常人,漸覺饑餓難耐,渾身乏力。
當即袁飛停下來,覷準了一只碩大笨拙的雪雞躡手躡腳地靠了過去。
不想看著這些雪雞一副傻乎乎地模樣,其實大為狡猾,當袁飛剛剛接近就要伸手捕捉時,這頭雪雞突然生了警覺,雙翅一扇便飛出了丈許。
這難不倒袁飛,袁飛微微一笑,挖了一方尺許深的雪坑,然後躺在雪坑中再將積雪覆在身上薄薄的一層,不多時雪雞們放松了警惕,一只雪雞若無其事地踏上了袁飛的胸口,袁飛覷準了抬手一撈,便將這只送上門來的雪雞擒住。
雖然過程稍麻煩了些,不如之前動動手指頭,運使真力一擊得手般來得痛快,但這讓袁飛重新體驗到了函谷關行獵時的樂趣。隨後袁飛尋著幾截枯枝,就了一塊青石底掏出火石點燃枯枝,之前袁飛入道之後,象喜愛的弓箭、青玉刃等這些修行前使用的小玩藝兒喜愛,也就沒舍得扔,仍存放在乾坤袋中,如今派上了用場,只是取用時無法操控,須童子相助擲出。
不多時香氣四溢,一頭香噴噴女敕黃流油的烤雪雞便成。
自從修道以來,三年多的時間袁飛極少進食。如今嚼著香女敕的雞肉,抹去嘴角的油漬,袁飛無比地愜意,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這是一種久違的味道,讓袁飛又平添了一分感觸,何必整日里面對冰冷的青石勤修苦煉,做一個平常凡人豈不是更好?但這個念頭在袁飛的心中稍縱即逝,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如果沒有挫折坎坷相伴,事事順風順水,又是怎樣黯淡的一生?
在品嘗了一頓烤雪雞的美味後,袁飛頓時來了精神。
此時月光初上,月光如水,清輝遍地。
有了力氣,袁飛命童子將半只烤雞收起後繼續前行,再行兩個多時辰已經到了山腳下。
天地間萬籟俱寂,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座高大的雪山矗立在眼前,冷著面孔。山腳下蒼翠的綠竹掩映下,果然有一戶人家,院門正中懸了一塊牌匾,上書清秀的「三遠居」三個大字,三間低矮的茅屋,竹籬作牆,半尺厚的積雪傾蓋在屋頂上,重壓下的這處破陋茅屋顯得岌岌可危。而院門前與院中只有一層薄雪,應該是此間主人剛剛勤快地清理過。
大門口一左一右兩株寒梅朵朵盛開,傲然而立,左一株紅梅紅得艷若桃李,爛若雲霞,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女面頰般羞澀地半掩了面孔。右一株白梅卻如銀雕玉琢般清雅月兌俗,如白衣勝雪的仙子清麗超然,一時暗香陣陣,沁人心脾。
梅蘭竹菊被世人譽為四大君子,綠竹高風亮節,品格出奇,而梅花則嫵媚月兌俗,清正無邪,由此看來,此間的主人倒頗有雅趣。
袁飛走上前去輕輕叩門呼叫,片刻屋門一啟,走出來一位俊秀少年。
這少年約略十七八歲年紀,眉清目秀,身穿了一襲紅黃白相間的三色彩衣,見了袁飛先是一怔,隨後換作了一副笑殷殷的笑臉,三步並作兩步地迎了過來。
袁飛一怔,因為這少年竟然是一位故人,他正是服了血幽紅蓮化形後的三色糜鹿「小米兒」。一年前曾在函谷關後山見過一面,當日袁飛煉化了失心禁咒,去函谷關尋神鷹一族檢驗一番,正巧遇見了神鷹王娘子擒捉了「小米兒」,後來這糜鹿竟化形飄然離去,由此就再未謀面,沒想到竟在這杳無人煙的冰雪荒原見到。
「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我道是何人造訪,沒想到竟然是時時牽掛的袁兄。」還未等袁飛答話,小米兒已經歡快地叫著沖上來,拉住了袁飛的手,「快快快,到寒舍一敘!」
「如此打擾了!」既然是故人,袁飛也就不客氣,隨了小米兒踏入屋內。
屋外簡陋,屋內的布置卻頗為雅致,四牆懸珠,竹席鋪地,屋子正中一座醅紅小火盆,正星星火火地燃著數根干柴。竹席的一角擺放著一張綠竹桌,其上供奉了一尊人身蛇尾的一女子像,乃是妖族之祖女媧。東牆上掛著兩幅畫,一幅畫的是一片山水,畫中情景甚為熟悉,細看之下,乃是函谷關前虎嘯林。另一幅是一幅仕女圖,畫中人低眉螓首,是一位妖媚百態的女子,眉眼間流波千轉,似嗔似怨,竟有幾分似胡媚娘的模樣。
這兩幅畫雖然筆法拙劣了些,但情趣盎然,袁飛笑道︰「鹿兄好雅趣!」
三色糜鹿已經化形成人,再稱作小米兒不合時宜,袁飛便臨時改了稱呼。
「讓袁兄見笑了。」這頭鹿兒也不去多想袁飛為何會識得化形後的自己,只淡然一笑道,「小弟唯恐一旦佳人來訪,也不致唐突了……」
這句話沒頭沒腦,袁飛不明其意,還未等袁飛細問,這糜鹿已拉了袁飛的胳膊引了就坐。片刻後小鹿兒呈上一盞香茗,黑陶的茶碗里飄浮著幾片清新白女敕的茶葉兒,葉片兒伸展開來如同屋外的白雪般潔淨,一陣淡然的清香四溢。
「三遠閑來無事,在後山上親手種下雪茶畝許,一來排遣,二來也為待客。」小米兒一邊招呼袁飛用茶,一邊靦腆一笑道,「袁兄,如今的小米兒喚作米三遠。所謂三遠,遠塵世,遠爭斗,遠欲念。」
這讓袁飛更加模不著頭腦,這頭先前人事懵懂不知的鹿兒怎的多了如此多的人生感悟。袁飛也不便胡亂猜測,便道︰「三遠弟,此是何地?」
「此地是冰雪荒原,如今我們所處的這一座山喚作冰雪山。」米三遠道。
袁飛不由一怔,以前听小狐狸提起過,冰雪山接近極北之地的邊緣,距離函谷關數千里,沒想到自己糊里糊涂地從陷高峰幾經轉折,竟到了一個如此陌生的地方。
袁飛笑道︰「我記得三遠老弟久在虎嘯洞,怎麼會來到這里?」
听到袁飛一問,米三遠的眉宇間閃過了一絲淡淡的憂郁,轉而苦澀一笑,緩緩道︰「當日我居于虎嘯洞時,曾遇一頭銅鱗蟒,險險命喪其口,多虧媚娘出手所救。後來媚娘一去不返,三遠多方打探,知道媚娘為鬼隱門的桂五所害,一直在冰雪山中的斷流谷中養傷。三遠化形之後便一路尋了來,終不能鼓足了勇氣前去,便于這冰雪山下結茅廬一座,雖不能與其常長相守,卻可以時時想念。初時有些痛,但當想念成為一種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就不覺得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