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歲數太久,想起以往的事情來,總是難免思緒萬千。〔中文〕
邑白回憶著過往,一言不發。而夜色坐在一邊,低著頭,同樣的一言不發。
她的心,就這麼沉了下去,一直沉,直接沉到了最低處的塵埃里。
光是看邑白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定是想起了什麼。不過想想也是,他已經活了好幾千年,在如此漫長的歲月里,怎會沒有故事?
只是,她很難過,或者說,她很嫉妒。他的曾經,竟然沒有她的參與。
雖然很多時候,時間都說明不了什麼。可是,若是錯過的太多,那……
夜色很害怕,甚至于,是自卑。
他的過往,沒有她參與的那些過往,她究竟該用什麼來彌補?那麼多的時光里,他走馬觀花,是否曾經也被亂花迷過眼?
夜色知道,邑白是愛著自己的。她不斷的說服自己,可以了,你也該知足了,他已經愛上你了,你又何必再計較那麼多呢?
但是,她雖然已經是吸血鬼了,可,她還是逃不過貪之一字。
他喜歡她,她就貪心的想要他愛上她;他愛上了她,她就想要他永遠的陪著她;他承諾了會永遠陪著她,她就想著能夠融入到他的生命里,彼此糾纏,永世不分。
……
不過現在。
「呵呵。」夜色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是她貪心了,是她貪心了啊。
起初,她的笑聲很小,慢慢的,她竟笑得愈發的放肆了,甚至到了最後,她的眼里,都笑出了淚花來。
看著她單薄縴瘦的肩膀在抖動著,邑白竟是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襲上了自己的心頭。
不,不,他說過的,他要讓她永遠都那麼開心,他說過的。如今,他又怎麼可以讓她悲傷至此?
邑白突然上前,猛地一把將夜色緊緊抱在了懷里。
他的左臂攬在她的腰里,他的右手扶住她的後腦,他的唇,吻在她的額頭上。
「對不起,對不起。夜色,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焦急的說著,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幾分。
夜色感受著他有力的擁抱,心中的酸楚愈發的濃重了。她笑著,止不住的笑著,白皙的面頰上,劃過了道道的血紅。
她貪婪的吸著他身上那獨特的,令她心安的青草香味,她好怕,好怕以後這種味道,就只能是在夢里聞到了。
「乖,夜色,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如此對你,我應該對你坦誠的,是我不對你忘記了嗎,我答應過你的,我要護你一生一世,只要我沒死,那這個承諾就一直有效。」邑白朗聲對著夜色說道,字正腔圓,擲地有聲。
「是嗎?」誰知夜色听了他的話,卻是猛地從他的懷里掙月兌了出來,「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她紅著一雙眼楮看著邑白,眼里,是讓邑白心寒的疏離。
邑白看她這樣,竟是有些愣住了,他的手臂依舊懸著,可臂彎里,卻是早就空蕩蕩的了。
「說啊,你怎麼不說了?!」夜色的語氣很是激昂,「同你在一起後,我很開心,我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到了現在我才知道,一直以來,我都是在做著一個不切實際的夢。你的曾經,我缺失了;你的現在,我努力過,但仍舊融入不了;你的將來,我連想都不敢想!」
夜色說著,痛苦的閉上了眼楮,「我本以為,我們會很幸福的在一起,可是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了。」
「不,不是的!」邑白直接打斷了夜色的話,「你相信我,對你,我是認真的。你不是痴心妄想,不是!」
「是嗎?我不是痴心妄想?」夜色淒然一笑,睜開了眼楮,「那,為何我們相處了這麼久,你卻從來不告訴我你的過往?我知道,你是從心里就不想接納我,是不是?是不是!」
她並非那種喜歡刨根挖底的女人,只是,她是真的,想要了解他。
兩個相愛的人,只有彼此了解,才能長地久,不是嗎?
兩個人了解了,就會熟悉了,才能找到彼此間的特有的默契,而這,也是情人間維系感情的紐帶。
她一直忍著不向邑白提出來,因為她覺得,總有一,邑白會主動地告訴她他的過往。
她等了很久,可是,邑白卻始終沒有向她提起過。甚至于,他二人之間都有了那般親密的舉動,他還是不肯對她坦誠。
要不然,他今晚听說自己會用風刃之後,又怎會是那般的反應?
她伸出手,擦去了自己臉上的血淚。
一個帝落,讓她卑微到了塵埃里;一個邑白,讓她痛到了骨子里。
看來,她這一輩子,注定了情路坎坷,不得善終。
夜色听著耳邊不斷傳來的「嘩—嘩—」的海浪聲,只要海水不干涸,那海浪,就永遠都有。
而她,只要不發生什麼意外,就能永遠的活下去。
可是,她好累,她真的好累。未來是那麼的漫長,她真的,有心無力。她真想就這麼死去,將所有的一切都拋在腦後,一了百了。
人都說,世事無常。
果真是這麼個道理。
這才短短的幾個小時,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巨大地變化。
她的耳邊,甚至還回想著他們纏綿之時,他在自己耳邊那溫柔的低語。可是沒想到……
夜色很想站起來,然後無所謂的甩甩頭發,大步離開,從此以後,同邑白就是陌路之人。
可是,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她的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吶喊著,那聲音讓她等著,等著听邑白的解釋。
離開,還是留下?一時間,夜色的心中竟是矛盾重重,她無法選擇,自己究竟該去該留?
「你,還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最終,她還是舍不得離開,選擇了向自己的內心妥協。
一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邑白,听到她再一次開了口,他立刻抬起了頭來,「有,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和你說。你,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听我說嗎?」
他雙手緊緊的抓著夜色的肩膀,他還以為,夜色會再也不理他了。
比起失去夜色,同她在一起,共同承擔那些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來的暴風雨,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很慚愧,自己剛才,竟然會有那種放開夜色,以保證她安全的愚蠢想法。
夜色的身份,他已經明了。仔細想想,就算他離開了夜色,那夜色,就真的不會被他們發現,一輩子都平安無事嗎?
答案是否定的。
他們找尋了幾千年,又怎麼會輕易的放棄?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他瞞得了他們一時,也瞞不了他一世。
夜色,遲早都會被他們發現。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讓她呆在自己的身邊,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好她。不管是為了自己曾經的承諾,還是為了自己愛她的心,這,都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他們勢力龐大,可是,他邑白,也不是任由他們欺負的。
只要他們敢動夜色,除非他死!當然了,如果他拼到死也保不住夜色,那麼,他就會選擇同夜色一起死去,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夜色落到他們手里,那下場,簡直難以想象。她不能,也舍不得讓她一個人活在這世上白白受罪。
生已不同時,死,又怎能不同裘?
所以,他決定了,他要將所有的一切,都毫無保留的告訴給夜色,包括,她的身份。
「現在,我要告訴你所有的事情。這涉及的,很多。我怕你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所以,你也不要強迫自己立刻就消化了它。你先听我說,就當是听故事一樣,然後再慢慢的去適應,好嗎?」邑白索性坐到了沙灘上,他將夜色攬了過來,低聲說道。
「好。」夜色點了點頭,她象征性的在邑白的懷里掙扎了幾下,發了發小女人的性子,就乖乖的窩在了他的懷里。
邑白先從自己的身世講起。
原來,他是遠古時期黃河流域一個部落的部落首領之子。
他有著威嚴的父親,對他疼愛無比的母親,以及對他無比好的哥哥。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他覺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可是,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那麼美好的事情的。所有的一切,其實,就是井中月水中花,不管它們曾經是多麼的美好,可終有一,還是會破碎。
哥哥為了族長之位,派人追殺他。眼見他就要沒命了,索亞姆卻是憑空出現救了他。
他和索亞姆兄妹就這麼生活在了一起,他努力的學習他們的語言,用自己的真心去對待他們,而他們,也用同樣的態度回報了他。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很多時候,因為語言不通,生活習慣不同而很是別捏,可是不得不承認,那段維持了好幾年的時光,是他這一生過的最為輕松肆意的日子。
他們帶著他在空中行,帶著他去了很多他一直想去,但卻沒有去過的地方,他們還給他講了很多發生在他們家鄉的,有趣的事情。
當時邑白就想過,若是一輩子都能這麼過下去,那,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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