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馬賊 第一百三十一章;衛泊

作者 ︰ 仗長戈

更新時間︰2012-10-10

大明朝洪武二十五年,臘月二十四。

臘月二十四,就是過小年。

從這天起到除夕又稱「迎春」,掃房禪塵,除舊迎新,各家各戶都會忙碌起來。

布家院子,從早兒公雞打鳴,洋子就帶著些馬賊到處張羅,翻瓦添新,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折騰的干干淨淨。

門前院,牆角的灌木叢被移除換上了石桌,旁邊擺放著石椅,布老虎閉目含笑,輕叩著桌面嘴里哼著曲調。

在他附近,布老九**著上身,雙手各提三十多斤的石鎖打熬著力氣。

他天生力大卻不懂運用,布老虎原想教他大旗手,可是後來想想,又把鍛體功的基本提力竅門教給了他。對于布老九,布老虎還是相當愛護,多一種保命的手段,在他看來比殺敵的手段更實在,更有用。

跟布老九同時被拉出來操練的還有衛泊,這個年輕俊朗的學問人也不知道遭了什麼打擊,那天布老虎給他家解了圍,這小子腦袋好像被驢踹了,死皮賴臉求著拜師。

收徒弟?

布老虎也樂呵,衛泊早年被人稱為「衛大傻子」,可是這會不一樣啊,人長得俊俏,這家底也豐實。最難得可貴的是正宗的學問人,會經商,懂孝順,這樣的人布老虎收麾旗下那是一百個願意,可是

咱大老虎用人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衛泊小時候遭他布老虎一頓死砍,雖說因禍得福去了失心瘋,可這仇怨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抹開的是不?在者,他喜歡丑娘,布老虎那晚當眾甩了他臉,後來又在驢莊高調出手,這不僅僅傷自尊啊,還毀信心的,這兩點足以讓布老虎懷疑衛泊是否別有居心。

不過那天距離今兒過了五六天,布老虎這會既然收了衛泊為徒,自然還是有點故事。

話還得從頭說起

那天驢莊,布老虎救了驢莊,衛泊出現跪地拜師,布老虎一笑置否,帶著丑娘便回了家。

到了晚上,衛泊忽然攜著重禮造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那登門禮也的確厚道,于是布老虎就跟他在月下一談。

衛泊可能也研究過布老虎性情,剛落座,直言就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城外七家馬賊觀風口當家的布老虎!」

這句話讓布老虎有些意外,經過衛泊的解釋布老虎後來才知道,原來他跟錦程錢莊的東家李輝有過幾番情義,一年前他家老爺子出遠門,要從大渡口乘船南下。不料路上卻被馬賊擒獲,李家跟觀風口協調過許多次,奈何那會布老虎跟大黑天激斗正酣,誰也沒那閑心管這「肉票」的買賣,于是李輝很可憐的就在觀風口待了大半年。

後來沒幾天,李輝重回登州城,作為知己好友,衛泊也曾寫信聊表祝賀,恰巧布老虎衣錦還鄉頭上打的正是錦程二東家的頭餃。好奇的衛泊跟李輝之子來回通了幾次信件,布老虎的身份由此便呼之欲出了。

身份告破,布老虎當時以為衛泊會提出什麼條件,沒想到這小子期盼的在次懇求他收自己為徒。布老虎那晚還是在次拒絕,直到葉毛按照他打听的消息,隨著衛泊三天後的又一次上門拜師,布老虎終于「勉為其難」答應收了他。

「喝哈喝」

院子里,衛泊雙手拿著把鋼刀揮汗如雨做著簡單劈砍。

衛泊的身材也算不錯,他骨架寬大,身長足有七尺,談不上魁梧,也算頗有偉健之姿。不過可惜這副好身板,少年得了失心瘋的他縱欲過多,後來病愈這虧損的元氣絕不是幾年的功夫能夠養回來的。是故衛泊看起來蠻顯精壯,簡單的劈砍動作不過半柱香,就已經喘氣如牛,累的手腳發顫。

大刀劈牛,橫刀鐵索!

這是馬賊慣用的起手式,單手持刀,高舉大砍,斜劈橫檔。即利于馬背上發動攻擊,又能在一定程度上保全自己,于是這兩刀成為了馬賊入行必學的架勢。

院子里,衛泊雙腿微微岔開,強提口氣,他俊臉通紅灌力于右手中。猛的單手持起鋼刀,刀尖過頭,腰間發力,勁透刀鋒而下,一刀之威大砍而下,頗具氣勢。

「好!」

附近布老九雙手提著石鎖笑著叫好。

衛泊以刀撐地,彎著腰直喘氣,朝布老九揚揚頭,把額頭上的汗水甩開,他見布老虎依舊閉目養神,心中起了絲爭強。虎口用勁,在次握起大刀,以雙臂之力抄起左劈,赫赫的風聲嘶嘶作響。

「霸王拔刀!」

雙腳外八字前移,衛泊暴吼一聲,雙手緊握鋼刀饒頭一圈醞勢前劈。這招是他昨天瞧馬三放在河道練刀偷學,當時馬三放一刀劈斬,隱隱之中仿佛將氣勢于刀鋒合而為一,拔刀劈砍,如獵豹子潛伏自叢林忽發致命一擊,衛泊當時親眼看到,馬三放試刀的那塊大青石,可是被這招硬生生斬成兩半。

橫步前殺,衛泊貿然使出這招只感覺手臂關節鑽心的疼,待刀鋒下劈,他眉頭大皺,額頭溢出大顆汗珠,猛吐了口血,勁力反打,他吃不住痛,雙手松刀,那刀尖,既然直朝院子栽種的大樹鑽去,而那大樹干枯的樹枝上綁著不少畫軸,那些畫軸都是布秀才的精心佳作,是他的命根。

「不好!」

布老虎猛睜虎目,單手朝後腰模去,掌心急速盤旋著大惡虎狼。

與此同時,附近的布老九丟了手中石鎖,他奔襲如風,在鋼刀劈斬樹上畫軸那剎,炸聲如雷,鐵拳探出,不可思議的力氣把鋼刀砸的一分為二,斷裂開來激射而去。

倒地的衛泊長松了口氣,支起身子,布老虎笑呵呵過來憨頭憨腦給他攔腰抱起放在地上,蹲給他拍著褲腳上的泥土。

「老九,謝謝啊。」把嘴角的血跡擦干,衛泊感激道。

布老九擺手笑道「沒啥,沒啥,我說小東家你沒傷著吧。」

搖搖頭,衛泊笑著按住他肩膀道「別叫什麼小東家了,按輩分來說我還得叫你聲師叔,老九,你要是不想讓我為難,就叫我衛泊吧。」

「我,我,呵呵,我還是叫你阿泊吧,嗯,不還是叫大伯,哎呦,我,我還是叫你大衛吧。」布老九糾結半天道,衛泊無所謂的聳聳肩,這會兒,自他們身後,布老虎陰測測的聲音傳來道「還大衛了,整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還有你布老九,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什麼事!」

布老九兩人齊身後轉就見布老虎鐵青著臉指著大樹左邊菜田,這菜田子是丑娘執意翻的土,現在正值深冬下不得種子。大早上秀才老爹出門前把畫軸吊在樹上避免染了塵土,又把常年所用的毛筆吊在菜田的竹棚上,如今這菜田竹棚被砍的面目全非,更觸目驚心的是地上一排斷筆,旁邊還有布老九轟斷的刀刃。這這可是成心給布家老爺子過年夜里添堵啊。

「哥,我錯了,這事怨我,不怪大衛。」布老九很義氣的擋在衛泊前頭表示承擔一切。

衛泊輕輕推開布老九,上前一步堅毅道「師父你處置我吧,這事是我的不對。」

布老虎一雙眸子緊緊盯著衛泊,見他目光坦誠,心中一動,厲道「既然是你的不對,你可知錯在哪里?」

衛泊之前因為勁力反噬這身子骨還在發抖,不過听到布老虎的質問依舊微躬著身子,恭敬回道「衛泊學藝不精,弄巧成拙,丟了師父的臉面,衛泊請求師父責罰。」

「錯,大錯特錯!」布老虎拔高音調喝道。

在衛泊詫異的眼神下,布老虎繼續道「老馬的刀法你都敢偷學,這說明你小子有點膽氣,學的不好丟了臉面,只能說是用法不當,失了點力道,這都不算什麼!」

布老虎這番話說的有點顛覆,衛泊听的明白還有下文不過他不敢亂接話,布老九是個愣頭,衛泊不敢問,他卻敢說。

「我說哥,大衛把老爹的筆打斷了,這,這怪我,你別責難他了。」

狠狠瞪了這小子一眼,布老虎繼續道「衛泊,你拜我為師,圖的是個什麼?」

「我」衛泊有些難以啟齒的支吾著。

布老虎眼眸中精光閃爍,字字鏗鏘道「你想保護自己親近的人!你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你想不在被人看不起!」

「我,師師父」衛泊臉色變得掙扎起來,他默默的低下了頭。

布老虎又道「老子是馬賊,你明明知道卻求著跟我沾親帶故,你不怕殺頭嗎?你不怕被子孫唾棄嗎?你不怕祖宗蒙羞嗎?」瞪眼橫指,布老虎口沫橫飛道「你不怕,你全都不怕,你小子知道,如果一直安逸蜷縮在關城,你老爹被親友羞辱的仇你一輩子報不了!屬于你們父子的財產,你只能看到別人糟蹋,當不久以後,你的親族有難,他們會強行剝奪你在關城的一切,因為你只是個旁支,很快的,假如驢莊在被人覬覦你需要幫助,你在登州城的親族會冷眼相看,任你搖首乞尾也無濟于事,因為你只是個旁支,旁支,你他娘的就是一被人看不起的旁支!」

「不,不要說啦!」衛泊不知不覺蹲地抱頭吶喊了起來。

布老虎重重的哼了聲,用毫不遮掩的輕蔑語氣道「想想你可憐的父親吧,在想想你們父子倆辛辛苦苦創建的驢莊吧,衛泊,我不管你當初抱著什麼樣的情緒,讓你頭腦發熱拜我為師。現在我很清楚的告訴你,你不用喊我師父了,因為,老子不會幫助你任何事,所有關于你家族的任何事。」

把腦袋埋進雙膝的衛泊听到這句話忽然站直了身子,他眼眶通紅,緊緊咬著嘴唇,倔強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

「好,哈哈,好!」化怒為笑,布老虎挑著眉毛高聲贊道。

「衛泊,沖你這句話,老子就告訴你剛才錯在哪了!」

「你小子錯就錯在讓別人替你扛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管你當時抱著什麼心思,老九,他沒錯!而你錯了,大丈夫得有擔綱,你喜歡阿丑,雖然明明知道她不喜歡你,你依舊替她挨打,這就是擔綱,你如果想要獲得認同,你就必須得有擔綱!」

衛泊眼前一亮,冥冥之中他感覺好像抓住了什麼,對于之前鋼刀月兌手,他根本就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哪怕布老九替他抗事,他還拿捏著姿態。作為一個被逐出本家大院的旁支,正如布老虎所說,他就是條喪家犬,如果自己不能擔起身為人子的責任,不能擔起身為男兒的尊嚴,喪家犬,他永遠都是喪家犬。

「不,我要變成狼,我不要當喪家犬,我,老子遲早要親手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爹爹你就看著吧,泊兒,泊兒一定不負你的期望!」

瞅了眼衛泊氣質上的轉變,布老虎嘴角輕揚,轉身走到石椅旁坐下,他淡淡道「斷了老爺子毛筆的錯,到底誰來背?」

搶在張嘴欲言的布老九之前,衛泊昂首挺胸道「師父,衛泊是個廢物,學藝不精壞了老爺子的寶貝,還請您責罰。」

「既然知道自己是個廢物,你應該知道自己怎麼做吧。」扣扣桌面,布老虎悠然道。

衛泊重重的點下頭,朝身邊納悶的布老九笑道「來,陪我練刀。」

一個時辰之後,院子里的石桌上擺著火鍋熱騰騰冒著四溢的香氣。

「師父,來,您嘗嘗這是我家最上乘的驢肉,用秘制香料曬干,外面有錢都難買。」

「老九,這杯酒我敬你,對,對咱什麼都不說,我先干了,你隨意。」

衛泊豪氣干雲的滿飲大碗酒,布老虎笑眯眯的坐在上席,手里盤轉著大惡虎狼,親熱道「小衛啊。」

「誒,師父有啥吩咐。」

「嘿嘿,沒啥,沒啥,就是那啥,多吃肉,吃肉,長好了身子骨,才有力氣練刀。」

「小衛啊。」

「誒,師父有什麼吩咐。」

「嗯,沒啥吩咐,就是想喊喊你,那啥,沒事多喊幾聲師父听听,呵呵,我這心里得意!」

「哥!」

「誒,咋啦?」

「我看你這模樣特向偷了雞崽子的黃鼠狼,對,對不起,哥,我又說話了,那啥,你就像雄鷹,天上飛的雄鷹又抓到了小雞崽子。」

衛泊「」

砰!

「哥,看看誰都來了,他娘的,好香啊,哥你又吃獨食。」

大門被一腳踹開,葉毛風塵僕僕跨過門檻,見到布老九正要倒肚子里的米酒,尖嚎一聲,撒丫子狂奔劈手搶了過來,直接倒了自己肚子。

「老虎哥!」

「老虎哥!」

陳喪狗,莫桑槐,鐘輪,觀風口大小把手、掌旗魚貫而進,站成一排恭敬喊著。

重重拍了石桌,布老虎起身哈哈大笑道「好,好,他娘的,你們怎麼一個個全跑下山了?」

「老子可告訴你們幾個,雖說今兒是個小年夜,大輪子,這馬寨要是起了啥事,你小子掂量著蛋蛋。」

「你,莫桑槐,你他娘的別給老子整這套沒用的,去你娘的,松開老子,好大的一股子狐臭味,給老子滾開。」

「我去,喪狗子,怎麼著,你媳婦在家不給你吃的?你小子慢點吃,還有,他娘的,餓死鬼托生啊。」

從街頭肉鋪子里扛回個三四百斤的榆木桌子,布老九輕松愜意哼著曲兒把它擺放在院子里,莫桑槐蹲牆角用胳膊肘子踫踫啃饅頭的陳喪狗道「那小子是誰啊?」

「不知道!」陳喪狗含糊的說完,繼續啃著手里饅頭。

這會衛泊得了布老虎的意思,點點頭道「師父,你放心,我這就派人送些肉食過來。」說完,他趕忙出了院子,里頭蹲在四周的十來人個漢子頓時又竊竊私語了起來。

掃了眼周圍人詫異的模樣,布老虎得意洋洋的坐回新搬來的太師椅上,斜靠著道「咋啦,別告訴老子你們一個個狂奔過來就是打老子的秋風的?」

瞅了眼莫桑槐等人驚異的樣子,布老虎頓時有些疑惑道「怎麼了?寨里出事了?」

「沒啥,寨里好著了,那啥,老虎哥,這位小兄弟,還有先前出去那位,你就不給大伙介紹介紹?」鐘輪搶著先說道。

莫桑槐更是跑到布老九身邊,比比個頭又比比肌肉,布老虎瞧得心里不爽,亮起嗓子道「老九,哥幾個想看看你的神力,你也別客氣,給大伙露一手。」

「哥,這里沒稱手的家伙啊,要不,咱就抬抬這張桌子?」布老九傻乎乎的就朝榆木桌子走去,布老虎喝道「搬桌子有啥看頭,搬個人舞出個花來才叫本事。」

布老九順著布老虎眼神瞧去,看到莫桑槐在那呆呆的站著,點點頭,他大步走了過去,彎下腰,雙臂輕輕使勁,就把莫桑槐整個人都給抱了起來。

「嘿嘿,大兄弟,你這體格蠻輕的嘛。」布老虎瞧著懷里驚恐的莫桑槐對他笑笑。

「喂,傻大個,快放我下來。」

「給我起!」雙腳蹬地,布老九猛喝一聲,驚慌失色的莫桑槐被他拋到空中有四五丈的距離。

尖嚎聲劃破布家大院,三五個呼吸後,等布老九把昏死過去的莫桑槐輕輕放在地上,滿堂驚呼起,布老虎起身來到布老九面前昂起頭得意的拍拍他肩膀道「這是老子的本家弟弟布老九,天生神力,八歲就用鐵拳轟死了一頭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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