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2-07
說實話,漫修並不討厭眼前這個名叫山竹的男子,他覺得這個男子說話夠灑月兌,甚至跟父親哪里還有些相像。可漫修心里也清楚的很,這個山竹是百花館里的人,而且肯定是館主馥郁信賴之人,不然馥郁不會派他來做自己師父的。可是為什麼,馥郁口中所描述的百花館是可以享盡人間快樂的人間天堂,而此人卻說百花館就是個魔鬼呆的地方呢?漫修不禁對眼前這個男子也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
「魔鬼呆的地方?你為什麼這麼說?」
「那你又為何說這里是個鬼地方?」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
「呵呵,那我肯定也是有我的原因嘍!」
漫修不明不白的被抓來此地,又莫名其妙的被人看守,動輒還被人警告這里是百花館,容不得他胡來!再加上外面十步一處嚴格的把守,出入的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漫修自然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地方,用鬼地方形容也情有可原。可山竹是百花館里的人啊,他為何也這麼說?漫修雖然好奇,但對方就像他一樣,不肯正面的回答,應該也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為什麼好好的男子卻個個都打扮成那個樣子?」
山竹順著漫修的眼光望過去,原來窗戶外又路過了一個年輕的美貌男子。山竹看後不以為然,顯然是司空見慣了。「怎麼,你看著不順眼嗎?」
「那樣順眼嗎?打扮的跟女孩子似的?」可漫修說完,便覺失言了,因為眼前的山竹同樣也化妝了,而且化得還很漂亮。
「你可知道,這也是你的必修課之一?」
「什麼?」漫修不覺一愣。
「對,你沒听錯,咱們得學怎麼把妝化的最漂亮。」
「學這個做什麼?」
「你今天剛來?」
「是又怎麼樣?」
「那你肯定沒去前後院兒看過嘍?」
「前後院兒?」
「恩,就是指前院兒和後院兒。咱們現在在的這個地方是後院兒的一個別院兒,叫做翠竹軒,都是像你這種剛來的孩子居住的。一般等教個一年半載,出徒了,听話,便會讓你搬到後院兒里去居住,你看,那不是有個胡同嗎?穿過去就是後院兒了。那里才是大多數人居住的地方。後院兒的樓分四層,住時得按級別,最普通的住在最下一層,稍好些的便住二層,以此類推。等住到了最高一層,也就代表你有話語權了,連馥郁說話時都會讓你三分。」
「哦?你是說百花館的老板馥郁嗎?」
「對,因為等住到了最高一層時,就代表著你結交的人也都是上層的人,肯定是當朝的非富即貴,要麼就是有權有勢之人。馥郁與朝廷的人素有來往,能有機會更加接近,自然巴結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去得罪人呢?」
「哦,原來是這樣。那前院兒又是做什麼的呢?」
「前院兒?是接客的地方啊!」
「什麼,接客?」漫修不禁驚訝的又問了山竹一遍。
「對,接客的地方!」
「這……」漫修想說,不是只有女妓才會用到這樣的詞嗎?可還沒等他說出來,就听山竹道︰「怎麼,你以為這里是什麼地方?只不過不同的是,這里是男妓的天下,接的客也不光是男人,更多的是女人!」
「啊!」山竹的話有如當頭一棒,不是打在漫修的頭上,而是狠狠的打在了漫修的心上。他直到現在才明白他看到的那些裝扮的十分漂亮的美貌男子都是些做什麼的,也直到現在才明白百花館是做什麼的地方!
「不,不,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在這種地方,我要走,我要走!」又要沖出門外的漫修卻被山竹一把拽了過來。
「噓……」山竹一邊捂住漫修的嘴,一邊用另一只手做出了讓他不要出聲的手勢。「逃跑是要付出生命代價的!這里的馥郁說一不二!」這句話倒讓激動的漫修漸漸的安靜了下來,因為他還不能死,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而直到確定漫修完全的不再激動時,山竹才慢慢的放開手,過去輕輕的把窗戶帶上,示意漫修還坐回原來的位置。
「你讀過易經嗎?」
「沒有,听說是算卦用的。」
「可憐眾生,大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麼易經還有什麼別的作用嗎?」
「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十六卦,三十二卦,六十四卦。也就是說,擺在人面前的始終有兩條路,一條是生路,一條是死路。要是你,會選擇生路還是死路呢?」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生路了!」
「恩,選擇生路……可只要是人,就不停的處在水深和火熱的交替中,像這樣,水深,火熱,水深,火熱,水深,火熱……」山竹一邊說一邊不停的轉換著酒杯的兩側,「換句話說,擺在人面前的,永遠只有艱難險阻!選擇生路的同時,就選擇了與艱難險阻做斗爭,而要度過人生的每一道坎兒,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可也正因為如此,人生才變得有意思,不是嗎?」
此時只有十二歲的漫修顯然已不能完全理解山竹口中所言為何意了,但看著山竹那深沉的樣子,顯然在說什麼很深的道理。雖然听不太懂,但與當年父親曾對自己說過的「人生不如意十有**」倒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因此對山竹更平添了幾分好感。
「這酒啊,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也是最壞的東西!好,它可以讓你一醉解千愁!壞,它可以讓你的愁更愁!」山竹趁這說話的空當,又獨飲了一杯。
「你這麼說,也是有愁的意思嘍。」
「這個世界上,誰人無愁!」
「莫非你也是被迫來這里的?」
「不,我是自願來的。」
「這種地方,還會有人自願來?」
「我還記得我的師父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讓我終生難忘,‘不要總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這世上每個人都很可憐!’」
「這世上每個人都很可憐!」漫修重復著山竹的話。
「呵呵,再喝一杯吧!」山竹說話間正要倒酒,結果酒壺實在是太小了,剛才他們已經把酒全喝光了。
「來人那,拿酒來!」
也不知道外面那小廝哪來的那麼好的听力,居然過不一會兒,就又端著滿滿一壺酒進來了,臨走時端著托盤和那已空了的酒壺離開,還不忘把門帶上。如同上次一樣,他還是連口都沒張,不過漫修已經開始習慣了。
「來,今天第一堂課,咱們就學喝酒。」
「我……」
「不要對我說你什麼都不學,你已經學了!」
「難道一輩子真就要困在這里嗎?」漫修失望至極。
「哎,一輩子在這里有什麼不好?」山竹雖是如此說,眼楮卻望向了南方。漫修雖與山竹所見時間不長,但他注意到,山竹在與他談話的過程中,是時不時都朝那個方向看去的。漫修隨著山竹的目光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個突兀出來的房頂的一角。一個房頂有什麼好看的,只因為它突兀嗎?這話又說回來了,你是自願來這里的,當然甘心一輩子心甘情願都留在這里了,我可不同,我是被抓來的,至今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抓到這個地方!難道就這樣糊里糊涂的過上一輩子的男妓生活?出賣自己的**,出賣自己的笑容,出賣自己的靈魂?憑什麼!漫修如此想著,口中恨恨的說︰「我不甘心!我不服!」
「哦?莫非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你還想當人中之龍不成?」
「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我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我絕不能呆在這里一輩子,
呆在這里,我到哪里去尋找我的娘親,又如何能給父親討回公道!」說著,漫修的眼圈有些紅了。
「哦?」山竹顯然听出話中另有玄音。
「師父,我知道您是個好人,求您救救我,幫我出去吧!我不能留在這里,我的父親冤死,母親下落不明,我是他們唯一的兒子,我必須得做點什麼!師父,求您了!」
「哼!好大的膽子!你這是要我幫你逃跑嗎?我勸你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想都別想!你若再提,我這就抓你去見馥郁,看他怎麼收拾你!」
「我當師父是個好人才實言相告,想不到師父竟與那些俗人一般。也罷,山竹本就是百花館的大紅人,是我有眼無珠,認錯了人!你若不幫忙也就罷了,反正我是不會跟師父學任何東西的。爹爹想當年曾經是何等的英雄,我又怎會為了偷生,而在這里忍辱!若還不甘心,這就帶我去見那馥郁,與其一輩子過這般苟且的生活,倒不如死了來的干淨!」
「後院兒還有另一個別院兒,叫做龍虎軒。」
「龍虎軒,就算龍虎都斗又和我有什麼關系!」
「每年的臘月二十九,在龍虎軒里都會有一場比試,分四場,琴棋書藝。到時馥郁會找最有權威的人士來評判,總分第一者,馥郁會滿足他新年的一個願望,當然所說的這個願望不能和百花館的館規相沖突,而且只在十五元宵節一天內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