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29
芸萱的歌喉美妙動听,雪兒的劍舞如同天女下凡,而將這歌舞推至頂峰的還是出于這身著太監服的人間仙子之手,在他的芊芊十指下,冬去春來,生機勃勃的初春白雪躍然眾人眼前。若說剛才的《陽關三疊》只是讓眾人感受到古琴帶來的天籟之音的話,此刻的《陽春白雪》則觸動了每個人對生命的渴望。
一曲終了,最先帶頭鼓掌的竟是萬歲爺。之後,全朝堂的人也都掌聲不斷,贊嘆聲不已。可以說,芸萱、雪兒,和漫修的絕配成功的壓下了剛才德妃娘娘的驚艷,而德妃娘娘卻是意外的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羨慕起這三個年輕人的表現了。包括準備看笑話的鳳妃,還有施江柏等人,此時也只有瞪圓了眼楮,張大了嘴巴喝彩的份兒。
「好!甚好!」萬歲爺不停的夸獎著三人,芸萱、雪兒,以及漫修當即跪地謝恩。
而就在眾人都為杜家成為今日宮宴最大的贏家而嫉妒、羨慕時,有一人卻眉頭緊鎖。此人正是樞密院的崔允江崔大人,剛德妃彈奏,他已驚為天人,可為何,現在這小太監彈奏的,在他听來,雖然手法不同,卻似同出一人之手呢?莫非……?
崔大人心中一驚。
「戚公公,這個太監,可是新來的?」崔大人在眾人鼓掌的時候,卻獨問向了離自己最近的戚公公。
「哦,他是昨兒個剛入宮的小太監,喚作小安子,現在凌德殿供職。」
「昨兒個來的凌德殿?」崔大人心中又是一凜。
「是,就是德妃娘娘的住處。因剛見他與幾位公子在一起,為人又機靈,便也叫來幫忙。崔大人,您怎麼了?」
「哦,沒什麼,只是好奇問問。後宮之中,莫說公公了,就是宮女,也很少有他這般出眾的長相的。」
「這倒也是,我也是一看啊,就喜歡上他了。」
凌德殿,德妃娘娘,昨日才進宮!好啊,德妃,你居然敢欺君罔上!可是,這個小太監,又為何主動去幫德妃呢?他,是真正的太監嗎?
一個可怕的念頭劃過了崔大人的腦海,想著,不覺就更朝漫修處看去。
而同時看向漫修的,還不止崔大人一個人,開封府的包大人此時更是一臉嚴肅,緊盯著漫修的每一個細節不放過,莫非,包大人也看出些端倪來了?
而此時的漫修,卻根本沒注意到他人對自己的關注,因為,他無意與周欣然的目光相對,他敢肯定,周欣然認出他來了!
「哈哈,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愛妃,想不到你凌德殿竟藏有如此人才,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啊!」
「請皇上恕罪,臣妾並非有意隱瞞,從前只知他會一些古琴曲子,卻著實不知能得萬歲賞識。」
「哈哈,好!甚好!來人那,重賞!」
三人磕頭謝恩,但漫修總覺心中怪怪的。好奇的再往周欣然處望去時,她竟不在座位上了。
退了下去,雪兒還沒來得及跟漫修講話,漫修便被另一個太監給拉出了門。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漫修甩開了那小太監拉自己衣袖的手。
「有人找你!」說著,那太監便飛一般的離去了。
漫修望望四周,心里暗暗警戒了起來,可他看到的人,如同預料到的一般,是周欣然。
「兩年不見,出息了!」周欣然一點也沒變,還是之前那個冷血惡毒的女人。
漫修知道這是在點他私自逃出欣園,卻又在宮中做太監。當下只做沒听懂,說了句,「是小姐找我?」
「你說是殺人犯或逃兵被發現判得重呢?還是假扮太監,欺君判得重?」
「不知小姐所言何意,小姐若無他事,先告辭了!」周欣然問得問題,其答案都只有一個字,死!只不過有可能死的方式不同罷了。于是,漫修能做的,就只能是賭,賭周欣然不會說,過了今日的宮宴,他也就平安無事了。
「漫修,你在哪里?」漫修听得出,是雪兒尋他的聲音,聲音不大,卻听得真切,應該是離此地不遠了。
漫修尷尬一笑,再裝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于是干脆對周欣然點頭示意離開。
「你現在走,就不怕我拆穿你的身份?秦漫修!」周欣然冷冷的話語隨著冬日的寒風送入了漫修的耳中。
「周小姐這麼有主張的人,會因為別人的行動,而左右你的想法嗎?」
「看不出,你還真了解我!」
「周小姐謬贊!」
「宮宴結束後跟我走!」
「為什麼?」
「你該不會真讓我相信你已經成了那個什麼德妃宮里的太監了吧?」
「是又如何?」
「你是我的賤奴!只能是!」
「周小姐該不會還以為兩年前那個被你算計的秦漫修還會重蹈覆轍吧?」
「我只知道,可你欠我的,就該還。」
「兩年前,在欣園還得還不夠多嗎?」至今每每想起欣園的那段噩夢,漫修都能驚出一身冷汗,可她,居然還不肯放過自己。
「抽去了鎖鏈,怎麼人也變得不伶俐了呢?你難道忘了我是什麼樣的人?誰讓我一時不好過,我就會讓誰一世不好過。」
自己算真是惹對人了。當初在菩提寺廟就不該打她那一巴掌,給她兔子又能如何?現在倒好,陰魂不散的總纏在自己身邊!
「周小姐是什麼樣的人我沒有興趣知道。只是,我秦漫修恐怕不會配合周小姐的個人好惡,明知是火坑,還要往里跳的。周小姐若是覺得無聊大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必非執著于此。之前我打過周小姐,周小姐也加倍還回來了,我想,我們之間最好還是做個了斷,就不知周小姐意下如何?」漫修是在求和,他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了。
「哦?了斷?我的了斷方式就是看你生不如死,你接受的話最好。不接受的話,還有另一個方式,就是看著你死!」周欣然狠狠的對漫修說道。
漫修相信,周欣然此刻說的,都是真心話。在欣園不長不短的時間里,他已經很了解她了。她從來都是女王,想得到的沒有一樣得不到的,想做的沒有一樣做不成的,唯獨在征服他時遇到了點挫折,這份挫折可以激起她繼續折磨他的興趣,而那份興趣同樣也可以成為無盡的毀滅。
「呵呵,周小姐如果有這個能力的話,不妨一試。只恐怕,我秦漫修不會給周小姐這個機會!」
談判破裂,漫修居然坦然的對周欣然笑了笑,轉身離去。周欣然緊握粉拳,那笑容,仿佛在嗤笑她一般!周欣然越想越恨,秦漫修!既然你不選擇生,那就別怪我推你進死路了!
可此時的漫修又何嘗不是有些心驚,周欣然可是什麼都能做出來的一個人,不然當時自己就不會弄得那般狼狽相了。為了自尊,他才笑的嗎?又或者,這本來就是他天生的驕傲?又或者,他做到了父親說的那樣,可以笑對人生?
「喂,你去哪里了?」杜雪兒終于成功的找到了日思夜想的秦漫修。
「怎麼,這麼會兒不見就想我了?」漫修調侃她道。
「秦漫修!」雪兒揮動著粉拳,朝漫修打來。可與之前幾次不同,漫修竟輕易的躲了開去,使得雪兒微微驚訝。
「我現在,是叫小安子。」
望著秦漫修一臉調皮的笑容,雪兒不禁假咳嗽了一聲,而實際上,卻不再為他的頂撞而生氣了。
「喂,你這幾年,都去哪兒了?怎麼連個信兒也不給我們?」
「這不,做太監呢!」
「秦漫修!」雪兒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來。分明就知道是漫修戲耍她,可不知為何,卻真的不似之前的氣憤了。
「你不是真做太監了吧?」可隨即,一個荒謬的想法就躍然腦中,雪兒不能自控的隨口就問了出來,可問後,她自己便先臉紅了。
「你猜呢?」
「我猜不是。」
「後宮里,皇上還允許不是太監的人存在嗎?」
「恩,這倒也是……你!」簡短的幾句對話,就被漫修三番五次的戲耍!雪兒伸手便要去揪漫修的耳朵,卻再次被漫修笑著躲了開去。
「小安子!」戚公公出來尋漫修,雪兒不想事情鬧大,暴露了漫修的身份,只得收回了準備擒拿漫修耳朵的雙手,鼓著小嘴,氣哄哄的說句,「一會兒這兒見!我警告你昂,再敢憑空消失,看我會饒了你!」
望著雪兒回頭沖自己做的鬼臉和轉身離去的背影,漫修臉上露出了笑容。
「戚公公!」漫修上前給戚公公告了禮,雖然,他不知道為何戚公公又來尋他。
「你……你隨雜家來吧。」不知為什麼,總感覺戚公公的眼神似有些復雜,漫修說不出哪點不對勁。而同時,漫修注意到,戚公公並非單獨一人出來尋他,身邊還跟著兩個高大魁梧之人。
就在戚公公的話音一落之時,漫修便被那兩人給強行架了起來。他,做錯什麼了嗎?德妃要過河拆橋?沒理由的!哪個大臣認出他是朝廷要犯來了?怎麼剛才沒人說!周欣然!這個名字從腦海里一過,漫修似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而就在漫修想對策該如何辦時,對面的戚公公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向了漫修的,想躲,卻被那兩個護衛給箍得緊緊的。
答案太明確了,他不是真正的太監!
只見戚公公的面色如土,對他道聲,「好小子啊,還真不要命了。你可知道,這宮里本來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居然還敢引火燒身?這可是你自找的,到了閻王爺那里,可不要怪雜家半分!」說完,隨即又對擒住漫修的那二人道一聲「帶他上殿」,便再也不理睬漫修,仿佛已把他當做了死人。
「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句話,與德妃初次見面的時候她也說過……
很快,便又回到了剛才的殿上。此時的宮宴,已非剛才熱鬧的場景,而是,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