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4
漫修迎出門去時,看到的兩位故人正是牧峰和牧蘭之父女。
闊別多日,漫修一見二人時分外的高興。
問起近況,得知牧峰父女已洗手不干老本行。而之前偷盜也攢下了些銀兩,二人也不準備還與眾人了。拿這些錢財做盤纏,南下尋處好地方,開個雜貨鋪,過些安穩的日子也就是了。因此,這次的看望,也可以理解為辭行了。
本來的高興,此時變成了十足的惆悵。先是祁天晴,再是李世綾,現在又輪到了牧蘭之,一個個的好朋友,都離他而去一般。加之最近事情多有不順,一時間,漫修苦悶至極。
「秦大哥,你,沒事吧?」牧蘭之還是喜歡稱他為秦大哥,即使現在知道了他本姓蘇。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苦苦維系她曾經的思戀吧。
「哦,我沒事。過些安穩的日子,是好事。」
牧蘭之心中一時間苦澀難言,雖然她也知道,漫修是不會出言留她的,可是,來前總還有那麼一絲的希望,可現在看來,那不過就是妄想罷了。
「恩,我和爹也是這麼想的。對了,你的身體怎麼樣?听說你受了很重的內傷。」
「已經好多了,不用掛心。」
一時間,漫修和牧峰父女都陷入了沉默,也許,真的沒有話可以說了吧。還是,有太多的話,沒法再說了呢?
「那,我們這就啟程了。」過了半晌,牧蘭之才擠出這麼幾個字來。
「定了要去哪里了嗎?」
「沒有,南下走走看吧。遇到合心的地方,就住下來了。」
漫修習慣性的咬了咬嘴唇,應該說,他的這個習慣好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在路上,也常來信。」
「恩。」
「多保重身體。南方住不慣,就回來。」
牧蘭之能明顯的感覺到,眼淚已在她的眼眶中打轉了,或許,心中積攢的淚早就落了個稀里嘩啦了。漫修是關心她的,只不過,不是出于男女之間情愛的關心,而是,一個溫婉如蘭的哥哥,對一個不講究外表,性格像男孩子的妹妹的關心,罷了。
「好了,咱們走吧。」牧峰看出了女兒的異常,忙出面打破了這一分別之苦的場景。漫修沒法攔,只能眼睜睜的送他們父女出門。
「表哥,表哥!」還沒到門口,便听到遠處傳來的雨薇慌張的聲音。自認識她起,這個女孩兒似乎就是穩重的代名詞,今日如此慌張……突然,一種不祥的感覺從漫修心底升起。
「表哥!肖飛他……」
「肖飛他怎麼了?」
「他……」
「你別急,慢慢說。肖飛怎麼了?」
「他吃了蘭夫人送去的東西,差點送了命。」還是身後的林雨清幫雨薇完成了沒有說完的話。
「什麼?」
「蘭夫人已被包大人扣押。但她拒不承認自己在飯菜里放毒。」
「肖飛呢?他現在怎麼樣?」
「幸好沒吃多少,再加上他體質好些,也救助的及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劉喜呢?」
「派人傳他去開封府了,說是對此事全然不知。」
「全然不知?」漫修恨的一拳打到了桌面上,也不知是使得勁巧了,還是憤怒激發了他的能力,好好的一張桌面,一拳就被打了個穿。看得眾人是當即一怔。誰會想到,當年那個柔柔弱弱的少年,今日竟會身懷「絕技」呢?
「劉喜?蘭夫人?你們說的是……」此時,剛要出門的牧峰徹底停住了腳步,問向漫修等人。
「牧堂主,想必你們也該听說了,漫修原本姓蘇。剛剛說的劉喜和蘭夫人原是蘇家的管家和丫鬟,後來因種種機緣,得了蘇家的家財,如今已經成為劉老爺和蘭夫人了。因為太後下旨重查蘇家一案,才將他們一干人等帶來東京的。」雨清不溫不火的解釋道。
「蘇家?劉喜?蘭夫人?他們,可是金華赤松鄉人?」
「是,牧堂主怎麼會知道?」
如果林雨清沒有看錯的話,此刻牧峰的臉色是極其難看的,但又仿佛在極力掩飾著這種難看。難道,他也認得這劉喜夫婦不成?就算是偷過劉家的東西,也不該是這個表情的啊……
「蘭之,咱們走。」牧峰頭也不回的拉著牧蘭之便離開了。留下雨清和漫修彼此疑惑且莫名其妙的一個對視。
爹爹真是好生奇怪,說是要走,結果出了林府,卻並不向城門出發,而是尋了家客棧住下。問起時,只說今日天色不早,出了城門難免要露宿街頭,倒不如次日起個大早,再行趕路。
一番解釋說得牧蘭之一頭霧水,明明,這天還大亮著,這出了城門,也能趕一大陣子路,尋個客棧,不是很輕易的事嗎?說什麼露宿街頭呢?再說,就算是露宿街頭,他父女倆也不是沒經歷過,值得為這再拖延一日的行程嗎?
好在二人本也不急著趕路,牧蘭之想到要離開東京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與漫修相聚,也有些心中不舍。當下,便沒有違背父親的所謂理由,住在了客棧里。
傍晚時分,牧峰父女照常一起吃了晚飯。可之後,牧峰便說有些困,想要早點休息。牧蘭之心想次日一早便要離開,也便點點頭,早去休息了。可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總是心神不寧睡不著,想找父親說會兒話,又怕攪了父親的好夢。
可是,一頓心煩意亂後,牧蘭之終還是沒有忍住,起身走向了房門。可是,剛將房門打開一個縫兒時,牧蘭之便透過門縫看到了正小心翼翼關上房門要出門的父親。這麼晚了,他是要去哪里?
牧蘭之看到父親往自己屋這邊走,忙輕輕一掩房門,幾步躍到了床上,做起了酣睡狀。果然,父親輕輕推開了房門,走進了她的屋子。
看著她四仰八叉酣睡的模樣,牧峰模糊地哀嘆了一聲,扯過旁邊的被子,給她輕輕蓋好,然後,又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父親,是這樣的疼愛她。就在听到房門關閉的那一霎那,牧蘭之睜開了眼楮。不知為何,眼楮中濕濕的東西總是糾纏著她。
下樓的聲音。是父親!
牧蘭之原以為父親是擔心自己晚上蹬被子,特地來看看自己的。沒想到,給自己蓋好了被子的父親居然選擇了下樓。父親是有什麼心事吧?看今日那心不在焉的恍惚!
牧蘭之很是擔心,輕輕扯開被子,也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如果父親在下面喝酒的話,她不妨就充當一回父親的酒友吧。
可是,令牧蘭之失望的是,她出來後看到的下面根本空無一人。隨即听到的,卻是她熟悉的躍牆聲音。父親這是要出去嗎?
牧蘭之下意識的悄悄也跟了出去。
開封府!
當牧蘭之遠遠望見父親的身影停滯在「開封府」三個大字前時,自己的身體也不僅一僵。是的,今日父親明明就是在听到什麼蘇家,劉喜,蘭夫人之後才行動古怪的。而林雨清又說開封府已經扣押了蘭夫人,提審了劉喜,莫不是父親也與此二人有什麼關系吧?
不同于從正門進入的父親,牧蘭之選擇了她的老本行本領,躍牆而入。也多虧父親半夜的造訪,讓開封府的衙役都將精力放在了他的身上,牧蘭之才得以十分順利的進入了開封府內。果然,牧蘭之沒有料錯,隔了不久,就見牧峰在一個衙差的帶領下走向了一個地方。天雖然黑,但借著月光,牧蘭之仍清楚的看到了那地方上書寫的兩個字︰牢房。
到達了地方,只見與牧峰同行的那個衙差對看守之人道,「大人吩咐過了,請牧峰獨自與那蘭夫人一敘,外人不得打擾。」
看守的衙役領命,之前的那衙差又對牧峰道了聲「請」字,便先行離開。看守衙役共兩人,其中一人帶領牧峰進入了牢房,而另一個人,牧蘭之用一塊小石子兒便輕松的引開了他的注意力,順利的混入了牢房之中。
牢房里陰氣很重,以致于怕被人發現而選擇從房梁走的牧蘭之一時間很不適應。不過總算好,終于跟到了目的地,之前負責領路的衙役因得了包大人之命,要讓牧峰和牢中的蘭夫人獨處,便很知趣的退了出去。此刻,牢房里,就只剩下牢中的蘭夫人,牢門外的牧峰,以及房梁上的牧蘭之了。
即使牧峰在牢門口站了許久,牢中的蘭夫人似也沒有覺察,只一味的目光呆滯的盯著地面。
「蘭兒……」牧峰叫這聲時聲音顯然有些沙啞。而這一聲,也同時震蕩了牧蘭之的心扉。父親果然是與這個蘭夫人相識的,只是為何,這一聲呼喚卻似包涵了百味在其中一般呢?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里!」牢房中的蘭兒顯然已經被這聲呼喚拉回到了現實中來,現在的蘭兒,正眼對上了牧峰,那眼神中,滿是驚訝與意外,同時,還摻雜著一絲的懊悔與無奈。牧蘭之居高臨下,卻是正能看得清蘭夫人的。因此,這眼神被她一覽無余的看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