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0
「那你……」漫修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神話一般的人物,卻欲言又止。
「你是想問我,怎麼跟周家混在了一起?」
「是。」
「我還以為你會關注關注我,原來,竟只是關注周家,還真是令人失望啊。」
失望?這詞用得也太夸張了些吧,才初次見面,不關注他有什麼可奇怪的。漫修心里想,口中卻沒說出來。
「山竹說你特別,特別在哪里呢?」過了一會兒,青絲公子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了這麼一句,卻引起了漫修的興趣。
「師父跟你提起我?在何時?」
「你是想問我何時見過山竹,他現在又是否在這里吧?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何時見過山竹我早已不記得了。只記得,一日出門時,正巧偶遇山竹跟他的娘子,他們也在這里住了一小段日子。後來我嫌他二人太吵,便趕他二人走了。」
漫修有些失望,也有些慶幸。若是師父師娘在這里,恐怕被周欣然拿捏的會更多吧。已經隱退山林的人,不要在憑白被攪入什麼是非恩怨中了,更何況還是他跟周家的是非恩怨。這且不論,單對這位青絲公子的用詞,漫修已著實有些不滿意了。什麼叫「嫌他二人太吵」,據他所知,再沒有比山竹師父更安靜的人了。師娘也是賢淑之人,怎麼就能「吵」著眼前這位公子,還至于被趕走嗎?
「你……等等,你是說,師父和師娘來這里住過一段時間?」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這里青山綠水,彈彈琴,喝喝酒,消磨消磨時光,不是最佳的去處嗎?」
「不,我的意思是說,這住處,是你的?」
看到漫修有些驚訝的表情,青絲公子倒覺有趣,抿抿嘴,笑道,「我從沒說過不是!呵呵,沒人會想到,一個熟知又厭煩了京城的一切的人最終還會選擇在京城度過余生。」
還好,還在京城。漫修自認為對京城的地理已經熟識了,卻不知真是山外有山,單這一處神仙居地他就是頭一回見。若不是在這種被綁架的情況下見到的話,恐怕他也會如青絲公子一樣,深愛上這個地方吧。
「那周欣然怎麼……」
「周欣然?哦,你說是周家的大小姐吧。確切的說,應該是他們打擾了我的生活。我本住得好好的,沒想幾日前突然闖進來一批人,打擾了我的清淨。」言語間,青絲公子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嫌惡之情。
「她們沒殺了你,算你命大才是。」
連青絲公子都不得不承認,山竹的這個徒弟的確常能給人帶來驚喜。若是換了常人,知道他是當年名譽京城的青絲公子,就該或是奉承,或是嫉妒,或是驚喜,或是厭惡才是,可山竹的這個徒弟根本沒有表現出絲毫個人的情緒,反而,倒更像以平等的身份,在就事論事。言語中雖有些慶幸他沒有被殺死之意,可實際上卻更有些拉攏勸導之意,讓他不要在此刻計較是否丟失了個人清淨的問題,顧慮一下是否能夠把握住正邪,是否因為一念之差而步步皆輸才是真的。
青絲公子有些慶幸自己來見桃花了。若不是偶然听到周家的護衛兵說起山洞里鎖著的人便是秦漫修,也就是當年百花館里的桃花,他也不會產生這麼大的興趣,誰讓當初山竹和他的夫人偶過此地,雖只小住了一段時間,卻句句不離夸獎他的徒弟—那個被叫做桃花的秦漫修呢?
「哦?你又怎麼知道她們會舍得殺我呢?」
「包庇逃犯,好似也是死罪一條吧?」
「哦?可怎麼據我所知,包庇你的人都沒有受到什麼懲罰,更不用說是死罪了!」
漫修知道青絲公子所指,他當年也是逃犯,不止是百花館和兵部的逃犯,更是朝廷和軍營的逃犯,可是,真的,好似包庇他的人都沒有受到懲罰……可是,這些,隱居深山之中的青絲公子是如何得知的呢?
「青絲公子可真是好雅興!真不知住在這里是為了徹底的隱逸江湖,還是為了更好的重出江湖!」對于眼前這個青絲公子,漫修談不上是愛是恨。由于他本人是很不屑與男妓扯上什麼關系的,因此,即使當初在听說青絲公子紅遍整個京城時,他也只是當故事听听,轉耳也就忘卻了。可是,在听到青絲公子突然間銷聲匿跡時,他還是留有了一絲希望,是這青絲公子厭倦了那燈紅酒綠的生活,毅然選擇了離開。不管他的猜測是不是真的,漫修當時都是十分佩服那青絲公子毅然離開的勇氣的。包括自己鍥而不舍的挖百花館後院的牆角以求早日月兌離苦海,這里面也不能不說完全沒有這青絲公子的激勵作用。
現在,傳說中的人物到底是見著了。可是,感覺,卻很是微妙。說青絲公子照顧他吧?確實給他送好吃的,還肯親自喂與他吃。可說要幫他吧?對方似乎沒有一點要偷放他走的意思。身居深山,卻對外面如此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了如指掌。此人,真是如傳說中的神話人物一般,又亦正亦邪,很難掌控。
「這話說的未免酸味太重。我住這里自然是為了隱逸江湖了。你的那些故事我其實沒興趣听,但偏偏有人就關注你,非也連累著我的耳朵跟著受苦。」
漫修不知青絲公子口中的「有人」指的是山竹夫婦還是周欣然等人,知道的只是,青絲公子說這話時又靠近了他幾步,可就是這靠近的距離,讓漫修隱隱聞到了一股藥的味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要周欣然取血試藥的大夫應該就是公子了吧?素聞公子無所不能,醫術更是了得,今日一見,還真是名不虛傳。」
果然,此話一出,便惹得對方一個愣神,可隨即,便是哈哈的大笑聲。
「你這小子,我很喜歡!就一直留在我身邊吧,好久,我都沒遇到如此聰慧知心之人了。」
「多謝青絲公子抬舉,可是,恕在下要不識抬舉了。要走要留,顯然不是現在我能說了算的,不是嗎?」
「呵呵,你是想說服我放你走嗎?抱歉,我還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大的本事。不過,要是你武功高強,現在自行撐斷束縛,打暈了我,自己走掉,倒是另當別論。」
經青絲公子的這一提醒,漫修倒是想起來自己體內存有的袁非叔叔的內力。可要如何才能靈活運用,撐斷這束縛他四肢的鐵環呢?漫修暗地里試了幾次,很顯然,他目前還沒有這個本事。
「你既連我的事都听說過,那就更該知道周家的人不能幫。」
「哦?這話說的卻是沒道理,都是人,為何偏偏這周家的人幫不得呢?」
漫修待說周家的人現在都是皇帝通緝的要犯,幫他們就等于大逆不道,等于助紂為虐。可轉念一想,這青絲公子醫術高明,在深山中的他,幫助一個傷者,無可厚非。在醫者眼中的患者,哪里需要分什麼周家張家,倒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公子只許我句實話,傷的人是周可嗎?」
「非也。」
「如此,多謝了。」
看來傷者是胡氏無疑了。能讓周欣然上心的人。
「你不問傷者是誰?」
「我已經知道了。」
「看來你很了解她。」
漫修苦笑,「我也不想的。」
「你的血很特別。天生的,還是遇到了什麼特別的機遇?」
「用了那血,也沒有解了毒,是嗎?」
「哦?」青絲公子有些疑惑的看看漫修。這個孩子,腦子里都裝了些什麼?他僅僅只說了句他的血很特別,就被推知血沒有起到解毒的作用。是經歷的太多,引導的神經過于敏感呢?還是,現實的殘酷,讓他更早的認識到了他需要的成熟?然而,無論哪一點,對于這個擁有一對純淨的讓人憐愛的眼神的年輕人來說,都是太過殘忍的。
「公子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其實,我也就是個俗物。問這些的目的,無非也就是想知道,周欣然想讓我做的下一件事情是什麼。看來,她也預料到了,我的血是無法解毒的。」
「你知道的倒比我想象中要快許多。」山洞再次閃入一個身影,可這個人,漫修是再也不想見到的。
「周小姐。」青絲公子客氣的對周欣然點了個頭,算是行了禮。
「青絲公子好雅興啊,不去研制解藥,倒得空來與囚犯談天。」
「莫非在下沒有告訴小姐那解藥的名稱和所在嗎?小姐要是沒有听到,又或是沒有記下,在下倒不介意再說一次。夫人所中之毒名為散魂羚,顧名思義,只要中得此毒,便會魂飛魄散。不是在下自夸,若非小姐將夫人及時送到這里,又恰巧遇到了我,恐怕夫人的魂魄早就飛往閻王殿報道去了。」
「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敬青絲公子的,不是嗎?」
「周小姐真是快人快語啊!那在下也無甚好說的了,只是提醒小姐,那解藥之名叫做聚魂丹。下毒者必有。小姐若要派人去尋,需是盡早。因為,在下只是設了法壇保護夫人魂魄不被及時吸走,可是,卻不能保證多長時間。」
「依青絲公子之見,那法壇能保母親幾日性命?」
「以現在來開,最多七日。我會盡力而為。不過,也需小姐手下的護衛兵極力配合才是,需極小心的護住法壇。」
「這公子放心。這,就是他們的任務!本來保護不好母親他們就以死謝罪了,現在給他們這麼個可以將功補過的機會,他們該感謝上天的!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傷了母親的人都是些打劫富人的流竄馬賊,讓我一時間去哪里尋得?所以,才請青絲公子抓緊配藥,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