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3
三日!自從周欣然處回來,尋神毒人,又與牧峰和雪兒等人解釋,再去求和玉夫人幫忙,僅這,就花費了一整日的時間。還得算上回去的時間呢?看來,要偷藥,就只有今夜一次的機會了。
可是,且不論那什麼聚魂丹藥漫修從來沒見過長什麼樣子,就算是皇宮,漫修都是生疏的。除了上次被妃娘娘帶入宮,曾經在宮中走動過一次外,其他的,連宮門朝哪邊他都是不知道的。這樣的情況怎麼去偷藥?
皇宮的地圖!要去的話只有先弄到皇宮的地圖。可只有這個白日了。去求和玉夫人?她明明就是偏向皇室的,剛跟她說過去請賜解藥一事,此時便去向她求要皇宮地圖,是個傻子都會猜出他的目的,定是不會給的。芸萱和雪兒?芸萱做事從來穩重,又冰雪聰明,自是不會幫他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那,就只有雪兒了。
可是,連他自己都知道這一步棋不該走。一旦走了,就真的等于一只腳踏入地獄了。剩下的日子,他要麼就在惶恐不安中度過,要麼就早早的接受律法的制裁。論什麼,都是既負了父母親的期待,又辜負了愛人和朋友的情義。何況,真如和玉夫人所說,發生了什麼萬一,那他也就真的萬劫不復了。這樣的處境,怎麼能再連累雪兒?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漫修心煩意亂,從杜府中出來,便也沒直接回林府。漫修感覺自己氣結于胸,雪兒被和玉夫人硬留在了杜府,現在卻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了。獨自在酒樓喝了不少悶酒,又在路上徘徊了好久,最終,竟不自覺的走到了埋葬父母親的那片平地。
令他吃驚的是,父母親的墳前竟還跪了個人。極度瘦削的背影,甚至讓漫修一時沒有想起是誰。
「沈雲城?」待走到墳墓前,仔細辨認了一下眼前人,漫修才不確定的說了這麼一句。
「你來了?」
果然是他!這是自那日沈韓重傷沈雲城並祁天晴後,漫修第一次見到他。雖然也听說了沈雲城在孟興和風熙夢的幫助下,活下命來的消息,卻沒想到,如今的他竟似變了個人一樣。原來算得上英俊的一張稜角分明的臉,現在變得瘦骨嶙峋,眼楮深深塌陷,顴骨高高聳立,下巴尖尖突出,那龐大外套下的瘦弱身子,仿佛被風一吹就能折斷了一般,讓人看著十分心疼。
「你怎麼……」
「我變了很多是嗎?」
「我沒想到沈韓下手會如此狠毒!」
「因果報應,這也是我應得的。」
「什麼因果報應?你又哪里知道他們是這麼狠辣之人?說起來,你也是受害者。」
「是我爹,如果不是他當初膽小懦弱,默認了秦行營殺人通敵,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
「不要這麼說,他,是個很勇敢的人,還很善良。我非常感激他。」
沈雲城听到此,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安慰我,我雖身體大不如前,但精神卻是很好,心里跟明鏡似的,什麼都清楚。不過,我就算代他受過也是很高興的。至少,他不必再承受了。」說著,沈雲城拿起他帶來的酒,撒到了墳前。
「秦將軍,孟夫人。我劉霄代父劉望來給二位請罪了。不求二位原諒,只請二位勿遷怒我父。所有的,都由我一人來承擔吧。」
這時,漫修也跪了下來。看看旁邊的沈雲城,又看看養父母的墳墓,恭恭敬敬的磕下了頭。之後,不緊不慢的對沈雲城道了一聲,「你打算如何承擔呢?」
「哦?」被漫修這麼一問,沈雲城倒是愣住了。
「有什麼可驚訝的。你不是說所有的報應都由你一人來承擔嗎?我問你,打算如何承擔?」
「那自然是……」
「天理報應,惡有惡報之類的話我勸你就別說了,說了有人信嗎?更何況,像我爹娘那樣善良的人,你也知道,他們是不會報復你什麼的。」
「你的意思,我剛才說的承擔都是虛言了?」
「是實言的話,總得拿出點讓人信服的證據來吧。」
沈雲城心里很是不舒服,他雖然也知道自己該為父親的錯誤承擔後果,可是,這話從秦漫修口中說出,還是類似逼迫的說出,這種感覺真是不好。
「你說了算吧。」
「哦?我說了算?」
「恩,你。你是秦將軍和孟夫人唯一的兒子,不論是不是親生的,都是唯一的兒子,只有你,有這個資格。既然我父親欠秦將軍的,那由我來還你,也是天經地義。」
漫修的心里微微一笑,可表面上,卻更加嚴肅了。「好,既然你說了,我也就不客氣了。只是,我說的,你可是都听?」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就算讓我立刻去刺殺周可,我也絕不會眨眨眼楮。不過,成功與否,我不敢保證。」沈雲城的眼光逐漸黯淡了下來。自被沈韓重傷後,他的身體狀況就一直很差。他也自知恢復無望,便索性悄然離開,不再接受孟興和風熙夢的救治。但是,又沒有生活的來源,加之內心的自責一日重似一日,由下,身體便每況愈下,以致現在,連自己都不敢看自己了。
「好,這是你說的。不過,我給你的任務,可不是刺殺周可那麼簡單。你能否做得到?」
沈雲城有些詫異的看了看漫修,比刺殺周可還難的事情?
「後悔了?」
「你說,只要不違背良心,我什麼都做。」
漫修又是暗暗的一笑,這個沈雲城還真是有趣,說他聰明吧,什麼父債子還,天經地義的話他也信服。說他愚鈍吧,到這個時候,居然還如此堅持自己的原則。在做任何事之前,還加了個「不違背良心」的條件。
「你可是懂帳?」
「什麼?」
「賬本,你懂嗎?」
「這個……」
「周家的那個管家,還有管賬先生你熟吧?」
「熟談不上,倒是認識。」
「在周可舉兵之前那管家和賬先生就已經被安排離開周府了。不過,據我所知,他們因為周可也都牽扯在案,正在接受開封府的調查,且是不被允許離開東京城的。你有空去找找他們。」
「哦,打听周可的弱點?也是,如今,除了這,我還能做什麼?」沈雲城有些酸澀的說道。
「順便向他們學習請教一下,如何管家管賬!」
「什麼?」
「明明听懂了,為何還要再問一遍呢?難道我的壞習慣還真傳染給了你不成?」
沈雲城想起之前周欣然說秦漫修,同樣的話一定要讓她說幾次的日子,不禁澀澀的一笑。可是,什麼?學習管家管賬?難不成秦漫修是怕那管家和賬先生欺他不懂,糊弄于他?也是,若是對這些一點不懂,又怎麼能真正打听的到實情?
「好,我知道了。」
「哦,還有……」
「還有?」
「怎麼,我才提出一個要求,你就不耐煩了?」
「說,還有什麼?」
「還有,你做的事情關乎周可的秘密,是很重要的。而我呢,又需要隨時找得到你,所以,暫時,你先住在林府吧。」
漫修很是平淡的說出了這個要求,可沈雲城卻是心里一陣感動。也真辛苦秦漫修了,繞了那麼大個圈子,就為找到個讓他不再漂泊,還能受到很好照顧的好理由。
在周府里,漫修曾經對自己說過的「朋友」二字再次浮現在沈雲城的腦海之中。他是把自己當做朋友來看的。那自己能做的,是否也該配的上一個朋友的身份呢?
當即,沈雲城一笑,道聲,「也好。」
與沈雲城一起回到了林府,見過了林義夫婦。兩夫婦倒也是仗義之人,當即便痛快的答應留沈雲城在林家住下。
安頓好沈雲城,漫修又去看了看袁叔叔,相對于沈雲城,袁叔叔的氣色可是要好不少。雖然沒有了內力,但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精神,似乎比之前更發福了一些,臉上也紅潤了不少。
對于袁叔叔,漫修始終是帶著歉意的。自己天生就不是塊兒練武的材料,卻偏偏佔據了袁叔叔幾十年的內力,而袁叔叔,就靠著這一身武藝行走江湖,現在,卻因為他成了個再也平常不過的人。
「我听說了,牧蘭之的事。」
「袁叔叔,對不起,我……」
「內力在體內不消化吧?」
「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你得試著接納它。沒有人天生就會什麼的,你心理排斥它,自然,它也會排斥你的。」
「我知道了,袁叔叔,我盡力。」
「牧蘭之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說實話,我現在還沒有想到。」
「關于最近京城周郊出現馬賊的事,我倒是也有所耳聞。」
「哦。可惜不知他們是誰,怎麼去找他們呢?」
「不知道可以問我啊!」漫修和袁非正說話間,風熙夢和孟興走了進來。
「孟叔叔,風姨。」
「恩。昨兒听雪兒說了,什麼馬賊打劫不成,用毒傷了那周欣然母親胡氏的事。」
「風姨可是打听到了這些人的所在?」
「那當然,龍宮是做什麼的。雖然我已非龍王,但這點小事,龍宮的人還是能為我辦好的。已經打听到了,那些馬賊為首的叫做青花蛇,平素做人行事極為歹毒。有個原則,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還有個缺點,就是太好。這次打劫周欣然和她的母親,估計也就是這個原因了。但是沒料到,打劫的人卻遭到對方強烈的反擊,還損失慘重,一時氣大,便用上了隨身攜帶的毒箭。听說當時是一前一後射出了兩支箭,指向周欣然那支沒有中,但是胡氏的那支卻射中了肩膀。我也奇怪,憑青花蛇的做事風格,該直射心髒的,怎麼會如此好心去射對方的肩膀?看來,要不是對自己的毒太有自信,就是當時戰事太緊張,手底下沒有準頭兒了。」
風熙夢雖如此說,漫修卻想到了周欣然特殊的本領,就是能控制兵器的走向。看來,當時的情況確實非常緊張,先是錯開了射向自己的兵器,卻沒想對方會緊接著再射第二支箭,而且還是沖著她母親去的。想要攔截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盡最大的力讓箭偏離開去,可是,最終還是沒能成功,到底是射到了肩膀。可千料萬料,周欣然也不會料到一個小小的馬賊射出的箭中會帶毒,還是罕見的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