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哥哥,我們歇息一會兒吧,秀兒累了哩。」自從洗筋伐髓之後,十五歲的少女展現了她絕美的容顏,趙秀收劍立在李軒的身旁,拿出紗巾溫柔的替他擦著額間的細汗。
絕美的臉頰,如玉的膚色,一身白色的絲綢衣裙,晃得李軒有些犯暈。自從兩年前,趙秀洗髓完成之後,李軒另起一屋與趙秀分開居住。其一,趙秀已經是個十三歲的大姑娘了,與自己一個大男人居住一屋終是不妥;其二,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對眼前的少女做出某些傷害性的舉動,因為他到現在都搞不清楚自己在這個世界到底算是個什麼狀態,也因為數次追求女生都是以失敗告終,這讓他對自己沒有信心,「也許秀兒對自己只是像父親或是兄長般的依戀。」他怕會破壞這份感情。
自李軒搬出去之後,這兩年來,兩人再不曾有過之前那種摟抱的行為,連牽手都很少,無形之中,二人似乎有了些隔膜。
這兩柄長劍以及二人穿著的綢布衣,都是這兩年來李軒偶爾去臨近的丹陽城里用獵物換到的銀錢買的,只是擔心趙秀一個人在山谷之中,不敢多做打听,買得東西之後急忙趕回山谷。只知現在天下各路義軍揭竿而起,李密投靠了瓦崗翟讓,杜伏威、輔公祏佔了江淮,李子通佔了東海……
「秀兒,想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發現自己的武功進度越來越慢,而今《太玄經》在半年前練至第六層巔峰之後再也不得寸進,以前看到的很多小說中提到這種情況時都是說要麼入世修行要麼與人比斗來提升,李軒產生了出谷的念頭,而且秀兒也該出去看看了。
「真的?軒哥哥肯讓我出去了?」趙秀驚喜問道。
一股愧疚浮上李軒的心頭,自己只想著保護她,將她困在山谷三年,卻忘了她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女,怎能不向往外面的世界。
「恩,明天,哥哥帶你出去。」時隔兩年,李軒再一次輕撫上她的秀發,趙秀的眼神這刻很是復雜和怪異,李軒不懂其中的含義,一驚之下,將有些僵硬的手收了回來,不再去看她。
「軒哥哥……」咬著下唇,趙秀微濕著鳳目喚著。
「去收拾東西吧,不然明天就出不去了。」李軒看著眼前的水流強裝鎮定。
趙秀默默的轉身,捂著嘴唇,兩滴清淚終于滑落。
「他不喜歡秀兒……」關上房門,趙秀伏在床上死死的捂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腦海里浮現的全是李軒側對著自己的身影。
傍晚的時候,見趙秀沒有同往常一樣準備好美味的菜食,李軒只得自己動手。「秀兒,出來吃飯了。」沒人應聲,「秀兒,秀兒……」連續幾聲呼喚之後,房門終于打開了,印入眼簾的是絕美的容顏和一雙紅腫的雙眼。
李軒頓時心如刀割,疾聲問道︰「怎麼哭了?秀兒。」趙秀搖搖頭並不說話,只是看著李軒,任眼淚默默的流淌著。
李軒連忙為她擦拭,神情焦急不已。看著李軒現在和剛才和以前的差別,眼淚流的更快了,李軒更加的焦慮了︰「秀兒,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到底怎麼了,跟哥哥說好不好,是不是哥哥什麼地方做的不對惹你傷心了?別再哭了,好不好,秀兒,哥哥求你了,別再哭了,哥哥心疼。」
趙秀終于忍不住了,「哇」的一聲撲入李軒的懷中,一邊拿拳頭輕捶著他的胸膛,一邊哭訴︰「剛剛你為什麼不理秀兒,既然心疼為什麼要惹秀兒傷心,這兩年來為什麼要疏遠秀兒,娘親走時你說過不讓秀兒受到任何傷害的,可現在呢,秀兒哪里讓你討厭了?」
听著少女一連串的為什麼,李軒才知道趙秀心中的苦楚,方知自己這段時間的疏離對趙秀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對不起,是哥哥的錯,是哥哥自私,哥哥保證以後再也不疏遠秀兒了,還會像以前一樣疼秀兒的,秀兒。」李軒此刻悔恨不已。
听得李軒的承諾,趙秀抬起頭,哽咽確認道︰「真的?」
「真的,哥哥保證。」對著趙秀的眼楮,李軒堅定說道。
趙秀輕輕的「恩」了一聲繼續伏在李軒的懷中,漸漸收了眼淚。
見趙秀沒有任何起身的意思,李軒只好柔聲提示著︰「秀兒,我們先去吃飯吧,飯菜都要冷掉了,吃完飯還要收拾行裝呢。」
「哦。」趙秀應了一聲,卻依舊沒有任何起身的意思,經過剛才的事情,李軒現在可不敢將她扶開,只得扯出借口︰「哥哥餓了,秀兒陪哥哥去吃飯好不好?」
趙秀聞言,白了他一眼,雖然知道這是他的借口,可也真怕把他餓到了,只得起身向外走去。
李軒尷尬的模了模鼻子,隨她一起向飯桌走去。
丹陽城臨近江邊,因趙秀尚未見過江海,便央李軒帶他先去丹陽碼頭看看江水。一路行來,凡是見到二人的行人莫不是痴迷的盯著趙秀,若非看著二人手中的寶劍以及不凡的氣質,上來搭訕者未知凡幾。
本是聚滿了等船的人的碼頭在二人走來時頓時安靜了許多,見這麼多人盯著自己,趙秀有些害羞的低著頭,將小手放在李軒手中,跟著他向前走去。瞧此情形,怕是在呆上半日,趙秀也看不到這江水,李軒想起了以前人們的方法,側頭與趙秀低語道︰「是不是這許多人盯著,秀兒覺得不自在?不要去理會他們,你只當他們都是白菜或者野菜就會好些了。」
趙秀听得「撲哧」一笑,道︰「哪有這種比較?」一笑之後感覺因剛才忽略了人們的存在,羞澀果然少了些許,將李軒剛說的方法一試,果然好了很多,只是覺得有些好笑。
這時,一頭戴垂紗竹笠的白衣女子提著兩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從丹陽城方向疾馳而來,李軒頓時一驚,先不較其他,但是這輕功速度而言,次女子怕是比自己要高出一籌,至少自己在提著兩個人的情況下是達不到這個速度的,而且此女看上去也就二十二、三歲的樣子,是現在的高手很多還是自己的功夫太低呢?
察覺到有人在探究自己,那女子犀利的雙目掃向李軒,待看清李軒二人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也不再理會李軒,放下手中的二人道︰「為何要發這麼大的脾氣,我這人一向不懂得討人歡心,算是我開罪了你們吧。」
只見左手邊那個被放下來的眉清目秀的少年微紅著臉道︰「我也不是沒給人小看過,只是若給大士小覬我,卻覺得分外憤怨不平而已。」
看到這些,李軒總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卻是想不起來了,只好皺著眉頭思索著,沒再注意三人的對話。
听得身旁「撲哧」一聲嬌笑,李軒驚醒過來,順著趙秀的目光看去,那女子右手邊那個濃眉大眼的少年跪倒在地上,手撫著肋下。李軒不知發生了何事,問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趙秀嬌聲笑道︰「那個跪倒在地上的人說話甚是好玩哩。」
雙方距離並不遠,那三人自是听到了趙秀的聲音。那兩個少年神色本有些微怒,待看清說話之人後立刻目瞪口呆,又惹得趙秀嬌笑不已,白衣女子瞪了趙秀一眼,伸手敲在那兩個少年頭上,兩個少年回過神來,跪倒在地的那個少年更是迅速爬起,二人對視一眼,均有些尷尬。李軒對著三人歉然一笑,趙秀也察覺這樣可能不太禮貌收了笑聲。
一時間眾人不再說話,李軒陪著趙秀看著眼前的江水。
過了一會兒,听得那白衣女子疑惑的聲音︰「為何這麼多船由西駛回來,卻不見有船往西開去?」李軒不知原因,自是答不出來,而且這白衣女子更像是自言自語,而不是需求答案。
不過他答不上來並不意味著別人也答不上來,一白衣文士打扮的翩翩公子走向三人道︰「敢問這位姑娘和兩位小兄弟,是否在等船呢?」
白衣女子頭也不回道︰「我們的事不用你理。」
李軒好奇的看著那公子,猜想他該如何作答。
不想,那公子絲毫不以為杵,一揖到地道︰「唐突佳人,我宋師道先此謝罪。在下本不敢冒昧打擾,只是見姑娘似是對江船紛紛折返之事,似有不解,故斗膽來相詢,絕無其他意思。」
李軒暗笑,這宋師道倒是極會說話,自己若能達此境界,又豈能至此都是孤身一人。突然,猛的一震,「宋師道!」宋師道,他不是大唐里的人嗎?難道,難道……
「軒哥哥,怎麼了,你認識他?」趙秀問道。
李軒搖了搖頭道︰「只是听人說過,也許只是同名罷了。」
卻說那公子正在同那白衣女子說話,听得有人喚自己的名字,回頭看去卻是一容貌中上氣質卻是上上年約二十許的白衣男子和一個年約十五、六歲容貌比身邊的白衣女子更勝一籌,氣質也是不相上下的白衣少女,思索之下覺得自己絕對沒有見過二人,否者絕無沒有印象的可能。雖被不認識的人打擾,宋師道也完全沒有任何不愉的神色,拱手問道︰「這位兄台,剛才可是在喚宋某?」
強行壓下心中的波濤,李軒拱手回禮道︰「在下李軒,這是舍妹趙秀,冒昧打擾宋兄,還望海涵。」
宋師道再行見禮,問道︰「見過李兄,見過趙小姐,未知李兄喚在下何事?」
「敢問宋兄,令尊可是天刀宋閥主?」李軒問道,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希望是呢還是希望不是。
宋師道答道︰「李兄所說正是家父。」
李軒听完一呆,喃喃道︰「原來竟是這里,原來竟是這里……」
「軒哥哥,你剛才怎麼了?」在趙秀的搖晃下,李軒終于醒了過來。迎著眾人奇怪探究的目光,李軒怪異的看了四人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氣「既然他是宋師道,那麼眼前這三人,應該就是傅君婥、寇仲和徐子陵了。」抱拳一禮道︰「抱歉,在下走神了,剛才聞及宋兄似乎知道這些船不西行的原因?」打擾了別人剛才的話題,自然要幫別人重新提起。
見到白衣女亦做出留心傾听的模樣,宋師道頓時欣喜不已,道︰「東海李子通的義軍,剛渡過淮水,與杜伏威結成聯盟,大破隋師,並派出一軍,南來直迫歷陽。若歷陽被攻,長江水路交通勢被截斷,所以現在人人都采觀望態度,看清楚情況始敢往西去。幾位若不嫌棄,可乘坐在下之船,保證縱使遇上賊兵,亦不會受到驚擾。」
白衣女看起來頗為意動,待要點頭,她右手邊被李軒疑是寇仲的少年滿不是滋味道︰「我情願走陸路。」
白衣女尚未回答,宋師道訝道︰「請問姑娘,這兩位小兄弟究……」
白衣女不耐煩地截斷他道︰「什麼都不是,不要再問了。你的船在那里?」
宋帥道大喜指點時,白衣女左手邊疑是徐子陵的少年一扯剛說話的少年道︰「各走各路的時間到了,她乘她的船,我們走我們的路。」
右邊的少年適時顯出他的氣概,哈哈一笑,摟著左邊少年的肩膀,贊道︰「好小子!」推著他望西而去。
卻說二人本就因被李軒、宋師道二人的氣質比下去而心生不舒適之感,又在趙秀面前出丑,失了顏面,就存了躲開幾人的意思,于是就有了剛才的對話。
白衣女怒喝道︰「給我站著。」
那濃眉大眼的少年回頭揮手道︰「再見!」
白衣女猛一跺足,向宋師道說︰「宋兄請先返船上,我們隨後便來。」
一個閃身,來到了兩人背後,提小雞般擒著兩人。
宋師道看得一頭霧水,不過想起佳人既肯上船,便不愁沒有獻殷勤的機會,那還有閑計較其它事情,邀請著李軒二人大喜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