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在明末 第八十七章 各呈心機

作者 ︰ 替你快樂著

其實張縣令早就知道這樣的事情早晚就要發生,不過是自己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天下太平罷了。

這陝西本就是民風彪悍之地,更有落魄馬戶,塞外馬匪你來我往,本就是不得安生,卻是老天不開眼,竟然是連續三年大旱無雨,那地里都起煙冒火,沒了收成,沿河之地又都被豪強大戶百般侵佔,百姓們早就民不聊生,草皮樹根果月復,相率成了流民,但是閹黨時候催逼無度,對地方上只是看政績考評,卻無半點賑濟撫恤,反而更是變本加厲的增加稅負雜捐,而自己如上面說煩惱的那樣,也是需要大把的金銀打點上面下面,只能向下面伸手,而士紳豪強卻是受那朝廷優容,哪里能搜刮來一份半分?自己只有便也顧不得了小民的死活,在他們手里搜刮了,那就更是增加了流民的數量,但流民一多,都去討飯,哪里還有小民下戶施舍?指望那些地主豪強?算了吧,他們是寧可把堆積如山的糧食放在倉房里爛掉也舍不得拿出一粒來給那些泥腿子來的,拿也可以,那就是驢打滾的利錢,一斗谷子就讓你世代還不完。

流民無處討得吃食,那就只能上山聚義結草為寇,四處劫掠了,卻不說別地,便是這還算富裕平坦的富縣,周邊山上就有五路盜匪,嘯聚了貨三五千,或兩三千,最大的有了幾萬之眾,那插翅虎便是其中之一。

縣里也是有一個千戶所的首位地方之兵,但你看看現在的千戶,哪里還有洪武爺的盛況?原先軍戶得洪武也的恩典,那是有軍屯田土活命的,但現在卻是軍戶的田土要麼被軍官貪佔,要麼被豪強掠奪,要麼就是被朝廷劃撥成了王莊王田,成了老朱家的私產,哪里還有半分在手?

現在千戶原有的定額應該是一千二百余,現在可好,那些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有些體力的也成了那些腌軍頭的佃戶長工,只有半死不活的六七百的士卒,那就是連站都站不穩的,在那里苦熬過活,這還是逃無可逃,跑無可跑的,在那里等著朝廷隔上幾月才能發下的糧餉活命,就指望著這些腌貨剿滅周邊桿子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現在好了,真的是賊人勢大,經驗能聚攏四五萬之眾來打縣城的主意,以現在縣城實力那里有半點抵抗能力?真要奪了自己辛辛苦苦催逼上來的稅賦糧餉過冬。這還了得?這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那些要命的秋糧賦稅可是自己一半的家私整個的前程啊。

這要是事情是真,那盜匪完全可以聚集起幾萬饑民。自己這小小富縣幾百官軍哪里還是對手?雖然那等同于饑民的盜匪桿子也就是一幫子烏合之眾,但蟻多咬死象啊。

但要到府尊那里求援,自己馬上就打消了這個荒謬的想法,現在是老天不假年,天災不斷,造成刁民上山為盜為匪,那個縣里不是盜匪叢生?有那不識時務的縣令到府里告訴,請兵圍剿。卻是得了個為官無能,至地方不淨的申斥,為何你縣盜匪猖獗而他縣卻無?就不問情由地把來人打一頓板子,說道︰「此饑氓也,掠至明春後自定耳。」現在想來,自己的還隱隱作痛呢。

他們也不想想,現在是大家都知道但大家又都要裝作不知道,上面要的是粉飾太平,下面就要安于現狀,只要你把賦稅錢糧不要短缺就好,只要盜匪不要惹出大的亂子來就成,睜只眼閉只眼的事情,我不去招惹你,咱們相安無事多好,可你插翅虎怎麼就單單與我為敵?這不是要人老命嗎?

要不自己找個借口到府城里躲幾天?等桿子們劫掠完了,自去後在回來,但一想卻是不妥,大明對失土的官員處罰及重,抄家滅門的那是常理,自己萬萬擔待不起,這真是在也是死,逃也是死,如之奈何?

那趙員外見長了老父母只是在那里發愣,那原本秀氣的臉上已經是慘白一片,也不拿個章程出來,更是六神無主膽戰心驚了。

原本這陝西之地本就是流民與盜匪你來我往的沒個消停,稍有家資的或結寨自保,好招募鄉勇組織佃戶長工抵抗,但小股的桿子盜匪卻是應付的來,本來那就是些流民,老弱婦孺的居多,只要守上一段時間,等賊人氣勢泄了,也就去了,但這次卻是不同,根據自己審問得知,那是四五萬啊,想想就讓人絕望。

于是連連催促道︰「老父母先末發呆,且拿個章程出來應對,這富縣周邊士紳父老可是等著您的安排呢。」

被趙員外一催,張縣令才回過神來,忙拍著桌子大吼︰「來人,快快請來幾位師爺,有大事相商。」

門外下人早就發現花廳里氣氛不對,都支著耳朵听著,一听召喚更不敢怠慢,飛跑著去尋幾個師爺。

不一刻三個師爺匆匆趕來,進了花廳一眼就見地上打碎的茶碗,再看看上手的東主臉色蒼白,渾身發抖,想來是出了大事。忙上前見禮道;「不知東主換過小的有何急事?但請吩咐。」

那張縣令也顧不得往日的儀容,見三個師爺前來,急火火的站起,拉住負責刑名的錢師爺袖子苦著臉道︰「三位快來,現在有一件潑天大禍在眼前了,快快與我商量個計較來度過。」便把整個過程說了,最後滿眼期盼道︰「三位先生若是使得我月兌了大難,定不會少了各位前程富貴。」

三個師爺互相看了一眼,卻是心中有數,其實這件事情三人早已經知道,他們本就是這富縣地頭蛇,以他們在各地眼線還不是縣里縣外大事小情的都已經了如指掌,要不怎麼在這里斯混?但是三人都是混熟了的人精,已經伺候了好幾個縣令,對于一些事情只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也好在東翁焦頭爛額的時候開出最大的好處來,也好見自己等的手段。

現今既然東主問起,當然要裝作剛剛知曉,故做大吃一驚,三人為首的掌管著刑名的郭海郭師爺咳嗽一聲,假裝皺眉思考後對東主施禮道;「東主莫急,雖然插翅虎邀約了四五萬的桿子來攻打富縣,看是賊人勢大,但這事情倒也不是一個很可怕的事情。」

「怎麼說?」見師爺如此心平氣和,好像成竹在胸,張縣令心中多少托了點底,但還是急火火的問道。

「學生想來這事要東主這樣辦理才成。」

然後也不理會東主急迫,郭師爺與其他兩位師爺慢條斯理的在下手里坐下,看著急火火的東主和趙員外不急不緩的道;「以學生等想來這事情的確是真,但也不是很可怕,學生等現下里倒是有幾個計較還望東主參詳。」

其實這話里便是暴漏了師爺們的不作為,但現在張縣令已經急昏了頭,也顧不得追究,只是追問道︰「各位先生有辦法快說,一旦事情解決,保了縣城不失,那就是首功,我定當保舉三位與巡撫,給各位一個官身,這時卻是要趕緊,都要急死本官了。」

看看縣尊急切的臉色,那郭師爺也不以為然,再听了縣尊的承諾保證,當時心中大樂放下心來,師爺的地位其實是很尷尬的一個群體,雖然在一個府衙里有時連上官都要言听計從,他們智計百出,為東家贊畫一切,但都是東家所拴養的幕僚,只是白身,就是連個胥吏都不是,更不要說是官了,一听事情完結就有進入官身仕途的機會當時大家精神一振,各個都打點起精神開始為東家謀劃起來。

郭師爺壓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看了同僚一眼後依舊慢條斯理的道;「東主莫急,待學生給你分剖一二。」

然後拿眼楮看向東主手邊的茶碗,這師爺雖然只是幕僚,但平時卻是自視甚高,那架子也不比東主多讓,這時候東主有求,更是要拿捏個夠本。

那張縣令見了恨的牙癢,但現在有求于人,只好先行忍耐,連忙吩咐下人上茶,上好茶。

那郭師爺等下人上了茶水,淺嘗一口,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碗道︰「東主莫急,待我等與東主分刨了期間厲害一二再說。」

那張縣令現在掐死錢師爺的心都有,平時里我看你們是地頭蛇,也就忍你們一二,但這平時豐厚的錢糧供養著,就是等這一時之急,卻怎麼還與我拿腔作調?看我事後怎樣消遣與你。

那郭師爺也不是傻子,也是知道火候,也不再拿捏,當下爽快的道︰「這第一要先說說這插翅虎,這插翅虎原先不過是本地一屢試不地的秀才,因為遇事而上山做了盜匪,既為盜匪卻又怕祖宗蒙羞,就取了一個插翅虎的匪號以遮掩原先姓氏。這一年來也不管那男女老幼的裹挾了些個流民,對外號稱有兵馬兩萬五千之眾,但那插翅虎卻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聖賢文章都讀不好,哪里還懂得兵事?不過是一志大才疏、欺世盜名的草包爾。有道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就是說他們這樣子的人。」

鄙夷了一把那些考上秀才的人之後,郭軍師繼續道︰「再說那號稱兩萬五千的大軍則更是可笑,那本就是一些老弱流民,剛剛放下鋤頭的莊稼漢子,哪里懂得上陣廝殺?再說那流民都是攜家帶口的為躲避徭役賦稅才被裹挾上山的,一家里大小幾口人中倒是有一個壯丁就是了不得的了,那樣就算他是兩萬嘍好了,扣除老弱不過就是三千到四千丁壯罷了,而且我們大明自打建國一開始對軍器鐵器便是防範甚嚴,那些流民手里只有木棍鋤頭罷了,好點的家什都是裝備了頭領們的親兵家將了,但親兵家將畢竟人數有限,他們都是頭領大當家的保命資本,輕易是不能用于攻城上陣的。」

「那也不少了。」張縣令愁眉苦臉的點頭道。

「東主不然,這是表面的,想那流民本就是吃不上飯的,各個羸弱不堪,到那山寨上也不過是貪圖一口吃食而不死,哪里還有體力來戰斗?再者,那插翅虎裹挾收攏了這麼多的流民,哪里會變出這兩萬之眾的吃食?雖然也听說曾經攻打過幾個地主家想獲得些錢糧,但大的地主卻是攻打不破,小的地主哪里還有那麼多的余糧?即便打下一個,還不夠他們兩頓嚼過,大部分是對那些比他們更窮更弱的村民下手罷了,村民本就無糧,即被打劫,只有卷鋪蓋和他們一起上山了事,這樣更加增加了他們糧食的負擔,所以也一定是體制羸弱不堪,說不得就連刀槍也不一定能拿的動的,哈哈哈要不然也不會天大的膽子來打秋糧賦稅的主意了。」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掙扎在明末最新章節 | 掙扎在明末全文閱讀 | 掙扎在明末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