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偏僻小路上,一位少年背負烏黑龍骨玄弓,一個精致的箭壺裝著幾支箭尾行翼閃閃發光的驚弦箭箭懸掛在腰間,斜陽籠罩,血紅色的夕陽映著那張俊逸不凡的臉,中等身子,卻是精神煥發,神采熠熠,一個人優哉游哉的驅著馬慢慢向前行。
突然身後傳來隱隱的馬蹄聲,少年心中一凜,暗叫︰「吾命休矣!」一夾馬月復,揚起馬鞭,在馬臂上狠狠一抽,馬兒吃痛,瘋也似的向前急馳而去。
少年眼中閃現一絲苦色,喃喃說道︰「馬兒啊馬兒,我知道你很累,不過我比你更慘啊,我一路狂奔,從東北跑到遼國再跑到西夏再到這里,我都沒睡個好覺啊!那死丫頭他媽的太倔了,竟然死追著不放。要不是本大爺心慈善仁,早就讓她見閻王了。不過呢,這說明本大爺帥氣十足啊!哎,真是‘塞翁得馬焉知非禍’啊!」
跑了會兒那少年听得馬蹄聲漸漸遠了心情大好,打一口哨,又對馬兒說道︰「好伙伴,等避過了那丫頭我就好好地招待你一番。誒,或許不用,哈哈,等我和幾位師兄師妹匯合,我怕她做啥!」想到這里竟大笑起來,不過馬上又陰下臉來,心想︰「不行,不行,那還被他們笑死。尤其那兩個小丫頭,更不能讓她們笑話說︰‘堂堂三師兄居然連個女孩子都對付不了’嗯呀,想著就別扭。」嘴上也說道︰「要是被他們知道,哪還有面子,丟死人了。」
「什麼丟死人了」突然一個女聲從側邊小路上傳來。
那少年正在冥思苦想破解之法,突然听得一聲,頭也不抬忙道︰「沒什麼。」
話說完旋即明白那人是誰了,俊容失色。「啊!」一聲尖叫調轉馬頭,像見了鬼也似的策馬狂奔而去,還邊跑邊叫「救命啊!」叫聲簡直慘不忍聞。
那少女像是已經習慣了他的怪僻行徑,也不吃驚反是大笑︰「朱忠宇,我又不是鬼,又不會吃你,你跑什麼。再說你跑到哪里我也能追到你。」
原來那少年便是大理鎮南王府四大護衛之一朱丹臣的兒子朱忠宇。當日大理高氏危機過後,大理便是內無憂慮,再加上與各國有好往來,亦無外患,在段譽的安排下五人均出道中原闖蕩,以便他日打算。
古正風和傅歸鴻憑著覆雨劍和翻雲刀揚名天下,威名雄起,引來無數劍迷刀粉,加上兩人亦是器宇不凡,意氣風發,引得不少人傾慕。
而這朱忠宇原本在三人中最小,平時兩人讓著他,就有些調皮活躍,來到中原後,一路向北,听說東北野林巨獸猛禽數不勝數,凶狠無比,當時熱血沸騰,想到自己箭無虛發,可謂百發百中,要是自己去東北野林中狩獵,豈不是來者不拒,也可去證實一番時之人不余欺也。
當下打定主意先去遼東雪林歷練驚弦箭。到得遼東,直入野林,先前還有些懷疑,初來咋到,直呼乖乖不得了,棕熊雪狐,還有一種全身灰色斑紋型似猛虎的另類,鋒牙利齒,長腿尖爪。朱忠宇未曾見過,起初遭逢此怪也是不知所措,盡量避開,又一次更是短距離接觸,自己肩上還掛了彩,拿東西的爪子確實鋒利,好幾次自己都欲一箭斃命,但是那東西看似身形龐大,行動不便卻是機靈無比,身形矯健,此次都被它巧妙躲過。這讓朱忠宇更是斗志昂揚,誓要打到一頭好好研究一番,那些日子他便呆在叢林里,白天出去尋找獵物,晚上躍上樹枝上休憩。
一連過了好些日子,直到遇到長居遼東的女真人完顏一族,為首的是完顏亮,其子完顏阿骨打,勇悍無匹,剽掠無二,虎背熊腰,渾身是膽,正如其身,豪邁不羈,和朱忠宇是一見如故,大有相逢恨晚之意。完顏阿骨打有一妹,名喚完顏鳳,便是之前追朱忠宇之人。那完顏鳳長得甚是標致,黛眉杏眼,瑤鼻小口,手足修長,不愧是北方牧野女子,英武俊美,有女真第一美人之稱。初次見面朱忠宇直夸漂亮,哪知禍福雙至。
女真族也是牧野民族,一向大方豪氣,男子自不必說,女子也是奔放自如、豪爽無比、耿直熱血。幾日相處下來,完顏鳳對朱忠宇的單純瀟灑卻又機靈劣性,驚人絕技很是欽佩對他大是愛慕,朱忠宇卻是自覺無法消受。最後完顏阿骨打實在瞧不下去了,便代完顏鳳向朱忠宇求婚了,女子向男子求婚在中原乃至大理均是罕見,不過在大遼和女真卻是常事。朱忠宇無計可施只得在大婚之夜趁大家松懈之際逃之夭夭。
獲得自由,不敢取道直接南下,當然知道自己在遼東一帶是月兌不了完顏鳳的‘追捕’于是便取道大遼,更是想借女真和遼國素來不合,完顏鳳定不會到遼國去追他。
可惜啊,愛情的力量是巨大的。完顏鳳說兩人既已成親,便是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朱忠宇。再加上,完顏一族一項以打獵為生,追蹤術自不在話下,獵物的蛛絲馬跡也不會放過,更別說他那麼大個活人了。完顏鳳毫不費力直跟其後,便有了前逃後追之狀況。
朱忠宇繞道逃竄,一路上餐風露宿,專走崎嶇坎坷小道。完顏鳳也是心志堅卓,緊緊地跟在後面,認為這是朱忠宇在考驗她的真誠度,追得更是賣力了。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都成了一道風景了。好幾次完顏鳳追上朱忠宇要和他一起走,都被他給逃月兌了。
這不現在都追到中原了。朱忠宇听說覆雨劍和翻雲刀要在河南府雲台山比武,自家兄弟的事,定不能錯過,也想看看兩位哥哥武功可有長進,想想自己這幾個月除了最開始一段時間還在叢林里練習,後來便是‘亡命天涯’根本沒機會操練,現在怕是望塵莫及了。偷得空閑打听得時間是這月十五,便從西夏跑到洛陽再準備到雲台山。也順便甩掉完顏鳳。完顏鳳可不是省油的燈,狂追不舍。
現在天已將黑,加上一直奔波,這幾天又沒吃東西了,朱忠宇也是疲憊不已,想到完顏鳳跟著自己一路瘋狂奔走,定也是苦不堪言。
朱忠宇這刻坐在馬上想著︰這丫頭雖說比中原女子強悍許多,但終究是女人,她苦苦跟著自己卻也是有情有義,若是由于自己,出了什麼問題,老子豈不是不仁不義,無情無義的冷血動物了,要是被她老哥知道還不扒了我的皮,不說他老哥,就是被少主知曉也不好受,再不說少主就是被幾位師兄妹知道自己也無顏面。
想著想著更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又想︰「反正現在道雲台山不遠了,要是現在這樣子趕過去見他們,說不定還以為我他媽成了強盜了,再加上她的樣子還以為~~不行,得休息一下。當下慢慢向前走去,時不時的用眼角余光向四周打量,隱約見得那個影子,知道她跟上來了,便向一客棧馳去。
他的一舉一動全被完顏鳳看在眼里,見他此舉,因幾日奔波而顯得有些蒼涼的臉上浮出了笑容,心道︰「哼,就知道你心里還是有人家的。敢跟我斗,你還女敕了點。」說他女敕其實自己比他還小兩歲呢。忙策馬跟了上去。
來到客棧,朱忠宇將韁繩扔給迎上來的馬廝,吩咐道︰「找些好草料好好地招待我的馬,要是它有什麼不測,唯你是問」說完也不管那馬廝蒼白的臉徑直往里走去。
來到櫃台,大聲道︰「掌櫃,來間房」「大爺要上房還是偏房?」那掌櫃的問道。
朱忠宇道︰「隨便了,只要能睡覺洗澡就行,對了送些好飯菜道房里來。」「那好,客觀你就住上房的天字四號房吧!飯菜稍後便給你送去。」
門外傳來完顏鳳的聲音︰「挑些上好草料喂我馬匹「那小哥心想自己今天是背了什麼運這麼倒霉,見她一手拿著鐵劍和他一身打扮,知道江湖浪人惹不起,只有好生應和。朱忠宇听得她話,吩咐了掌櫃幾句便上樓去了。
完顏鳳進來便看到他上樓的身影,想到即以投店住宿,他定不會再溜,也不去追。來到櫃台向掌櫃打探一些,再吩咐一二便上樓去了。
朱忠宇在房里坐得會便听到熟悉的腳步聲,仔細聆听腳步聲向自己窗外過來,但要到的門口卻又折了回去,接著便是隔壁房門打開關閉的聲音。知道完顏鳳就住在旁邊了,不知怎的一顆心倒是踏實了不少,心中暗忖︰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這丫頭,小子太沒定力了。
應該是自己怕給以後惹麻煩才關心她,終于給了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心中大定,便走到後面洗起澡來,幾天的勞苦奔波,身上已是污垢滿是,難聞的汗味自己一直都沒有發覺,這可有得清閑便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跳進浴桶了,全身毛孔一陣舒爽,簡直就像升了天,心中直呼爽。
清洗完畢,吃過晚飯已是天黑殆盡,隔壁傳來輕輕撥弄水的聲音,自是知道完顏鳳在洗澡,心中一熱,真想沖進去看過究竟,想到這里不覺面紅而刺,自己不是千方百計的躲她嗎,怎麼心中有這種想法呢?不過听得水聲想起,自己又正是血氣方剛之際,不免想入非非,只覺口干舌燥,委實難受。打坐已經無法定神了。
朱忠宇便出了房門,來到樓下池塘邊,感受著漸變涼意的天氣,身上有些涼,明天就是十五,所以今晚月亮格外圓,越發皎潔皓白,加上周圍一片寧靜,給人一種超月兌塵世,深處月宮的心如止水之感。
朱忠宇坐在池邊石頭上,遙望著清清的明月,想著桂樹旁廣寒宮中的佳人,她是否也在看著下面呢?想著她的容貌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呢?心中卻是在用完顏鳳的傾城容顏想象廣寒仙子的仙容。
正遐想之際,突然听到一個細細的聲音,凝聚內力仔細听著向那聲音靠去,繞過池塘,但見得對面有幾塊大石。朱忠宇慢慢移到樹後,凝神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