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雙休日的禮拜六。
田苗苗和郝明明昨天晚上一起從縣城坐車回到各自的家里。
兩個人自從因發生打人那件事產生矛盾之後,一直到現在,已經半個多月了,都沒能消解心中那片陰翳。雖然兩個人也像平常一樣說說笑笑,可跟原來那中無拘無束的說笑已經是貌合心離了。他們坐在一起,隨著車子的顛簸而心事憂憂。他們之間的話語已經變得很少很少了。
田苗苗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田苗苗了。時間就像一把刻刀,不經意中,就會把歲月的痕跡雕刻在你的面容上。只不過才過了半個多月的時間,田苗苗的臉上明顯地多了些憂郁,那雙清澈的眼眸也添了幾縷傷感,說話也變得更加穩重起來。這段時間里,她更加刻苦地學習,除了睡覺吃飯,似乎只有不停地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她才能讓自己的心沉靜下來,不再去想那些令她煩惱不已的事情。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只要一從書本里抬起頭來,凌玉豪和郝明明的身影就不斷輪番地在她的心里晃來晃去。有時,她干脆就悄悄地找到凌玉豪,讓他陪著她坐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里,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那麼靜靜地享受著大自然的沉靜。
有一次,她正靜靜地冥思苦想著,凌玉豪不小心踫了一下她的手,她就驚慌失措地抽回自己的手,月兌口而出道︰「明明哥,你不能這樣!」
凌玉豪驚訝地看著她,愣愣地問她︰「苗苗,你在想什麼?我是凌玉豪呀!」
田苗苗這才像在夢中剛剛醒來一樣,不好意思地笑笑,對凌玉豪說︰「對不去,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凌玉豪知道她的心里壓力太大了,想的也太多了,可自己又不知道怎樣幫助她才好。他牽起她的手,誠懇地對她說︰「苗苗,別想的那麼多了。我不會逼你的。你和郝明明的感情,是那種很深的兄妹之間的情誼,只是時間這麼長了,你一時半會還不能把他同咱們之間的情意徹底地切割開來,這說明你是非常看重你們之間的感情的,我想,時間長了,他會理解你的。」
田苗苗默默看了看凌玉豪,什麼也沒有說,她把頭輕輕地靠在凌玉豪的肩上,一雙滿含憂慮的眼楮靜靜地望著茫茫的夜空……
田苗苗心里知道,郝明明是不會輕易地接受這種變化的,他的脾氣她最清楚不過了。
在郝明明的眼里,田苗苗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小妹妹了,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田苗苗了,她的思想和情感已經不再屬于他郝明明熟悉的那個無憂無慮的田苗苗了。他不得不承認,通過他與凌玉豪發生沖突的那件事,田苗苗變得更成熟,更像一個沉穩、理性的大姑娘了。在她的眼楮里,他已經無法捕捉到絲毫有關他的信息,可以說,他在她的世界里,似乎已經變成了透明的毫無味道的空氣,她的一切言行舉止,已經不再受他的約束了……
在田苗苗的世界里,郝明明如今已完全成了一個旁觀者。
每次從縣城回到鄉下的家,田苗苗都會在第二天上午幫助爺爺女乃女乃料理完家務後,就出現在郝明明家里,幫助干媽干些家務活,在干媽家吃飯。這都是多年來習以為常的事。可這兩個星期的雙休日回來,田苗苗都呆在自己的家里,或者幫爺爺到地里干些農活,就是不願到郝明明家里來。這連田苗苗的爺爺女乃女乃兩位老人都感到奇怪了。
「苗苗,你怎麼還不去明明家?」女乃女乃問她。
田苗苗一動未動。手里還在拿著手機發短信。她似乎沒听到。
「苗苗,你怎麼啦?該去干媽家啦!」
「哎呀,煩不煩啊?這事你也瞎操心,我一會兒去不就行了嘛!」
「你干媽前兩天還跟我說,這兩個星期回到家,不知道為什麼,你不願到她家去了,我還說,可能是姑娘大了,心事多了,喜歡一個人呆著。苗苗,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女乃女乃,你就少說兩句好不好啊?我的耳朵都被你給磨出繭子啦!」
田苗苗一邊說著,一邊下了床,收起手機,順手裝在口袋里。
「女乃女乃,我出去一會兒。中午要是回不來,你和爺爺就別等我吃飯啦!」
田苗苗一邊往外走,一邊告訴女乃女乃。
在這個祖孫二代的家庭里,作為孫女的田苗苗可是說一不二的,這也是兩個老人太溺愛這個唯一的孫女的結果。
「那你不去明明家了?你干媽還說讓你早點過去呢!」
看著寶貝孫女出了院門的背影,女乃女乃自言自語地絮叨著︰「大了,翅膀硬了,自己有主意了,唉,這要是你爸你媽活著,還用我操這份心嗎?唉,命啊,這都是命啊……」
其實,田苗苗哪兒也沒去,她被女乃女乃絮叨得心煩了,想找一塊安靜的地方呆一會,她想到了村外的一片樹林子里,那里一定很肅靜。
小時候,她和明明兩個人經常到這片林子里玩耍,玩累了,回到家,干媽就給他們做好吃面條,每個碗里放上一個荷包蛋,好吃極了。苗苗每回都能吃上一大碗。要是明明先吃完了,就會搶她碗里的,她就跟干媽告狀。干媽就會輕輕地打下明明的頭,故意繃著臉說︰「搶妹妹吃的,沒一點當哥哥的樣,沒出息!」
每當這時候,田苗苗都會拍著小手,高興地喊道︰「噢,噢,明明哥挨打嘍!明明哥挨打嘍!」
想起過去的往事,田苗苗的心就不禁很疼,疼得非常揪心。她根本沒想到自己和明明哥會出現這麼大的隔閡,更沒想到明明哥對她的寵愛是那麼的自私霸道,讓她的私人生活空間受到了極大的干擾和影響。如果明明哥能夠放開心胸,放下過去,還像小時候那樣天真無邪兩小無猜該有多好啊……
田苗苗想著走著,在樹林里漫無目的地游蕩著……忽然,她發現在樹林深處,有一個人靠坐在一棵大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