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梟雄 第十八章 奸細告密

作者 ︰ 戎文軒

更新時間︰2012-11-06

想到這里,朱由校沉吟道︰「不過,大伴你方才說的話,也算有些道理,以後便讓人守著她的仁壽殿,沒有聖旨,她不得離開宮門半步,但凡是她宮里的人,除了日常必要出去的,一律不準隨意離開仁壽殿!」

魏忠賢隨口的一句話,倒給朱由校提供了靈感。雖說以前他也不待見李選侍,並且常常拒絕不見,但對方強勢的態度,還是挺有持久力的,最近一年多是消停了些,可今天突然的一手,又讓朱由校又新仇舊恨加一起一並爆發了。雖說不好真的虐待這位前朝皇貴妃,讓她見不到自己總是可以的吧。不止她見不到,她的宮人也老實的呆在那里吧!每日讓人送去應給的供給,不會虧待了他們就是了。

越想越覺得有理,朱由校立刻下令,將這道旨意傳了下去,算是正式將李選侍軟禁起來了。

見朱由校正在氣頭上,魏忠賢雖有心為李選侍說上幾句話,卻還是知道此時不是時候,很識趣的閉上了嘴。

好一會兒,發泄完心中的朱由校轉過頭,看了看面前恭敬站著的魏忠賢,臉上浮現出一絲懊惱來。「看朕這記性,竟忘了讓人給大伴賜坐!來人,給大伴搬把椅子過來!朕沒想起這事,你們這些奴才便也干看著不成?朕要你們這些酒囊飯袋又有何用?」

被皇帝一頓呵斥,原本垂首裝木偶人的眾內侍,忙遞茶的遞茶,搬椅的搬椅。

魏忠賢略推辭一番,也便就坐了。

他偷偷觀察上座的小皇帝,發現對方饒是發泄了火氣,還是有些坐臥不寧。其實,細細一想,也便知道因為什麼了。

最近朱由校心情的確很惡劣,先是在朝上,有不少東林黨出身的臣子上奏李選侍一事,暗指的,明指的,都在說天啟帝虐待養母。接著,又有人抨擊客氏和魏忠賢,說他們狼狽為奸,蒙蔽聖听,罪無可恕,理應論罪。

說這些話的多是東林黨人,魏黨雖在朝中把持著朝政,但也不可能讓所有官員都成為自己陣營的人。其中,東林黨人的勢力,也是不小的,這股勢力,可以說從前幾朝就有,一直延續到現在。他們雖也有著不少私心,但對魏黨把持朝廷的抨擊,卻從沒斷過。只可惜,朱由校一听這些人說話,就腦袋疼。如果不是顧及到國家社稷,不能心情不好就罷黜那些文官的話,他怕是早就將這些人統統趕出去了。

當初因李選侍而起的移宮案,就鬧的沸沸揚揚,幾乎舉朝震動。後來終于把李選侍趕離了乾清宮,現在風水輪流轉,又開始有人為那位退出政治舞台的李選侍鳴冤了。卻不知,天啟帝看似由這位李選侍撫養長大,事實上,他們之間,卻還有著一層殺母之仇呢。

朱由校的童年,過的極不快樂,甚至可以說是悲慘。他的父親在做太子時,連宮人內侍都敢小看敷衍,更不用他這個爹不疼媽也不受寵的皇孫了。到了冬天的時候,身為皇孫和皇孫的母親,他們甚至連取暖都不能保證,吃的也是有上頓沒下頓,時常是吃冷飯。朱由校的母親,在生下他後,連他父親的面,也一年見不到幾次。那位李選侍因為妒忌,甚至最後害死了朱由校的親生母親。若不是他幼年被客氏和魏忠賢照顧著,別說是繼承帝位了,便是健康的活下來,都是不可能的。在這個陰冷的皇宮里,夭折的皇子皇孫還少麼?

所以,一听到朝臣斥責他虐待養母,朱由校就感到很憤怒。他現在能放過李選侍,還能讓她好好的活著,享受著以來伸手飯來張手的生活,已經很仁慈了好吧?而且,說這事也就罷了,畢竟,他的確有意冷落李選侍並且到現在也不曾給對方太妃的封位,但那些東林黨人為何揪住他的乳母和魏大伴不放?

難道,但凡是他所珍惜的,他們都要反對都要抨擊麼?木匠活是這樣,乳母是這樣,魏大伴的事情也是這樣。他年紀尚輕,平日里又熱衷于木匠活計,所以,在朝臣的眼中,他就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斗,就是一個荒唐的帝王,就是一個沒文化沒政治能力也沒有高貴身份全仗著好運氣才登上帝位的皇帝……他們以為這樣說他,他就會妥協了麼?就會全部都听他們擺布了麼?

不、可、能!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些文人背後是怎麼說他怎麼說魏大伴的。說什麼魏大伴是大奸,把持朝政,說他幼年缺少教養不更事沒學識沒本事,只知道寵信奸佞,笑話,魏大伴連字都不認識,如果不是他命魏大伴去管那些事,魏大伴怎麼可能費力不討好的去攬事做?他是幼年缺少父親教養,那是他願意的麼?

那些東林黨人,的確言之有物的抨擊了魏忠賢的罪行,可這些,在朱由校的眼里,不過是可以容忍的缺點罷了。對于他來說,十幾年的類似親情的陪伴,才是最重要的。而那些朝臣,千算萬算,漏算了一個帝王也有感情。

魏忠賢坐在下手位置,臉上帶著慈祥又謙順的微笑,望著上面的年輕帝王。他的心里,是微微得意的。那些東林黨人的動作,他自然清楚,雖然他一直封鎖著消息,並且截下了大批的奏折,可人有失手,還是會有抨擊他的聲音,傳到皇帝耳朵里。但是,最後,他依舊是勝利者。因為,這位年輕的皇帝,是依賴他的,是信任他的。感情,在皇家,向來是奢侈品,而他,經過多年的經營,已經和這位皇帝有著一層深厚的感情。只要繼續下去,只要沒有別人佔據皇帝心中最重要的位置,那麼,他永遠都將是戰無不勝的!

陪皇帝說了一會兒話,又服侍著皇上吃過午膳,魏忠賢匆匆趕回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他還有不少「公務」要處理。雖然他不識字,但身邊自有識字的太監念給他听,他雖然不能動筆,但自然有會寫的人替他寫。離開權勢,他一天都活不下去,所以,他必須要牢牢的把持住這份好不容易得來的榮華富貴。

「魏公公,小六子剛剛到了,說有急事要報于您知。」魏忠賢剛進門,就有心月復內侍稟報道。

「小六子?」魏忠賢想了想,他的記性很好,所以,想了想,就回憶起這是誰來了。「馮貴人那邊的?」

「回魏公公,正是,之前還是您讓他過去那邊的。」內侍回道。

「嗯,讓他進來吧。」魏忠賢淡淡地道。

後宮的宦官,有著數萬人,敢反抗他的人很少,但利用各種手段,想巴結,想成為他親信的卻是有很多,這個小六子,算不上什麼心月復,頂多算是個小卒子,今天這個當初被隨意安排出去的小卒子要見自己,能有什麼事情呢?

魏忠賢坐在那里,早有人有眼色的沏了他最愛的茶,端了上來。他隨意端起杯盞,做出一副很有範兒的模樣品著,別管有沒有品出那個滋味吧,至少,這架勢擺的十足。

不一會兒,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就從外面走進來,十分恭敬並帶有諂媚之色的給魏忠賢行了禮。

「嗯,小六子是吧?」魏忠賢慢條斯理的說。「你可是有什麼大事啊,要灑家親自見你?嗯?」那意思,如果你沒什麼大事,敢勞煩我親自見你,你是皮子癢了麼?

小六子忙道︰「啟稟公公,小的從馮貴人那里,探听到一個大消息,不敢耽擱,所以,特來向公公稟報!」

「嗯?」魏忠賢此時還是不太在意的模樣,道︰「說吧。」

周圍的人,都是自己人,他自然是不介意的。小六子也不敢再說別的,直接就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與魏忠賢說了。

「……事情便是這樣了,小的雖然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馮貴人怕是要對公公您不利,但小的在馮貴人那里一直不受器重,更重要的消息,卻是沒能探听到了。只知道,馮貴人在最近一段時日,與外面的聯系,多的有些反常。之前更是暗中見過一人,還連夜將其送了出去。」

「暗中見了一人?」魏忠賢眼楮眯起來。「是男還是女?」

「回公公的話,是個男的,不過,卻化妝成宮女模樣,在深夜,趁著尋貓的由頭,趁亂被送出了宮……」小六子回道。「不過,這些都是小的遠遠看到的,因為怕被他們發現,所以,沒敢離的太近。馮貴人手下只有心懷和小多子幾個心月復,小多子又是個貪杯的,昨日我請他喝酒,他喝多了,也被我套出了一些話,和我所見所猜的,相差無幾,但更機密的事情,連小多子也不清楚。」

魏忠賢的神情,已是凝重起來。「馮貴人……」

這個女人,莫非,是瘋魔了不成?自己如今在後宮權勢之大,連皇上都要給三分薄面,哪怕皇後都要避其鋒芒,而這個女人,區區一個貴人,竟想和自己來暗的,真是天真至極!

看來,前段時間的聖寵,怕是已經讓這個女人認不清自己的處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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