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直覺告訴他,薛尚寒所造成的這種奇景,是他融入天地後,靠著絕對的力量造成的。由于能量已經在他的身畔形成了一個無形的護盾,以至于空氣中的投影也受了這種干擾,因此聶凡的眼里才會生出這等錯覺。
陽光燦爛的包圍著聶凡,但是他卻覺得連著煦暖的光線也無聲無息地因為薛尚寒的絕對力量而凝聚,凍結成一種可以龐大的痛擊人的冰冷。
所謂的以柔克剛,以巧勝拙,那前提是二者之間的差距並不能太過懸殊。事實上,在正常情況之下,一個初生的嬰兒無論如何是打不過一名身強力壯的大漢的。歸根結底的來說,實力上的差距決定了一切。薛尚寒成為先天高手已經十多年了!而聶凡與薛尚寒間的差距,只怕還要遠遠大過嬰兒與壯漢!
薛尚寒本來溫和的眼神業已變得象鐵鐫一般,他顯然業已厭倦了起初那種力量的展示,這個強悍的男人森然道︰
「怎麼樣?感受到先天的力量了嗎?現在停止還來得及,真動手了,我不會留手的。」
聶凡出奇地沒有說話——通常在面對強敵的時候,他總是先以語言發出攻勢的。他只是以一種非常審慎而珍惜地眼光緊緊地注視,打量著薛尚寒身上的氣勢,以及和天地聯通的情況。
薛尚寒陡然間再度踏前一步,四下沒有風,但是他全身的衣褲卻因這一踏而無風自動,獵獵飛揚。這樣一步,仿佛踐踏在了聶凡的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一樣。
聶凡心神激蕩,胸口氣血翻涌,一口逆血幾乎月兌口而出!這,難道就是我和真正的先天高手之間的差距?
不!生生把逆血壓下,聶凡竟然似一塊激流中頑固的黑色岩石,紋絲未動!他仍然保持著那種探詢的凝望姿勢,注視著薛尚寒的周身。
薛尚寒臉上露出有點意外的神色,他這招‘勢’,就是同級高手也要做某些調整才能消化的掉,這沒到先天的小子竟然生生的抵抗住了,果然不錯。雙拳的骨節輕微作響。霍然紅光掠過,聶凡盡管時刻警惕,快速躲閃,卻只躲過了攻擊,被拳壓形成的風勁在胸口擦了一下,衣服立刻破碎,皮膚也涔出一抹血紅。
暗中向薛尚寒反擊的兩顆石子,也果然如聶凡所料那樣,薛尚寒身畔確有一層無形的護盾,石子還距離他的身體三尺以外便再難寸進,更反遭激回之力粉碎成點點塵埃!
陽光自薛尚寒身後射過來,使得身材一般的他顯得魁梧而高大,絲絲陽光繞過薛尚寒,無情地耀著他們的眼。因此視網膜傳遞給大腦的信息,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也白茫茫的無助似的預示著聶凡的失敗。
不過聶凡用一種寧死不屈的倔強來抗衡著眼前先天高手那來至天地間的壓力。
寧折,
也絕不彎!
然而因為這暴烈的光亮而繚亂的眼中驀然出現了黑暗——
那種星辰與星辰之間如水的溫柔的黑暗。
一抹招牌似的痞子笑容出現在臉上,聶凡略帶磁性的嗓音響了起來。
和薛尚寒對峙以來,這還是聶凡的首次說話!
「先天境界原來是如此模樣,收教了,不過我看,也不外如是,起碼,你還有破綻!」
聶凡說這句話的時候,前半句還能隱約感受到有些因為面對先天高手的緊張而帶來的慌亂,但是後半句便恢復了他平時那什麼都不怕的冷靜語言。仿佛他所面對的並不一個隨時可能出手的先天高手,而是在同一個多年的知交好友探討問題一般。
薛尚寒以一種似乎能洞穿人五髒六腑的目光凝視了聶凡半晌,雖是短短片刻,在薛靈眼里看來卻好似過了整整的一個世紀,她站在聶凡的身後遠處,僅僅是被那種目光所波及,便生出了一種完全的暴露在光天化日的感覺。首當其沖的聶凡的感受,可想而知——
但是聶凡卻很坦然地站在了那里,帶點邪惡的痞笑著以平和的目光回視過去。甚至將雙手舒適地插在了褲兜里。
薛尚寒忽然啞然失笑道︰
「小伙子,不錯,除了同處先天的那幫老朋友外,你是第一個在我面前如此自信的人,好好努力,你真的很有機會進入先天,我們的這個圈子。」
聶凡痞笑著從容道︰
「我並不在乎先天不先天,我只在乎身邊的人。」
萬法由心,如果心無懼意,那麼何事可懼?!先天的氣勢,也就毫無用處了。
薛尚寒眼中有贊賞的眼神閃過,他明白聶凡意之所指,如果傷害了他身邊的人,別說先天,就是滿天神佛也可斬殺!陡然縱聲長笑︰
「好!好!好一個只在乎身邊的人,小伙子,有骨氣,我越來越欣賞你了!不過,這次較量是靈兒要求的,我仍然會全力出手,你好自為之。」
聶凡微笑著略略抬頭,仰望晴日,他以那樣的眼神毫不避諱地看著太陽,仿佛在刻意的與之對峙,順帶在那極耀燦里尋覓黑暗的存在——哪怕光明如太陽,也有著黑子的瑕疵。聶凡在說話的時候,業已完全恢復了平時的狀態,也完全月兌離出了薛尚寒那先天高手氣勢的陰影。
薛尚寒雙足附近的泥土開始簌簌作響,氣勢上的交鋒,聶凡讓他很是滿意,真正的戰斗,即將開始了。
聶凡頓時以一種不經意的眼神掃過薛尚寒的腳邊,他的神態雖然還是那樣隨意,但話意卻鄭重了起來,他知道,對方的下一擊,一定石破天驚!
薛尚寒已經不說話了,他的眼楮卻盯上了聶凡右手手上的那樣東西——
那把明亮如雪,狂暴如風的刀!
隨著聶凡的動作,那把冰冷/狂野的刀已在他的右手上盤旋飛舞起來,給以它動力的,是那五根靈活/靈動無比的指頭。
在薛尚寒的壓力下,聶凡終于再次獲得突破,這樣賣弄性的在薛家父女兩面前展示自己的刀法。他的手指與刀都給人以一種有生命的震撼感覺,到後來,只見得一團白光圍繞著他的右手不住輪回縈繞,更有點點銳利的寒芒時而投射而出,映襯著明朗的日光耀射著薛尚寒的眼楮。
「刀,是好刀,希望你的人能配上你的刀!」薛尚寒狂笑道,他的霸氣業已狂烈的涌出,張牙舞爪的直撲向聶凡,以一種沛莫能敵的戰的決心著眼前的年輕人,聶凡除了把右手中刀舞得更急外,仍然是那樣淡然里帶點痞氣的安靜立在原地,似是一些影響也沒有受——
天地萬物,水最柔弱,但堅莫能勝之!他的整個心神,已經完全的沉入了冰心訣的里面。
聶凡顯然業已在薛尚寒的至剛至強之前,悟到了這至關重要的一點,因此才能變得如此從容!——
但是實力間的巨大差距依然存在。精神境界上的同步絕不代表了力量的接近。
所以他揮刀的動作,依然——
如故。
薛尚寒氣勢的狂烈,恰恰襯托出了面前對手那種內蘊的那種決然的剛強!
薛尚寒終于出手了。
兩條人影如閃電般乍合,即分。
再合,再分。
如此三次
日正中天。
天地卻似乎都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