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揚起眉毛︰「什麼?」
他發覺說錯話了,情急地解釋︰「姑女乃女乃,我是說,今晚我沒地可去。如果你有地方的話,我就跟你睡。沒有地方的話,你就跟我睡。反正我們都睡過了……」
「臭小子你……」她羞得用手指著他的鼻子,「誰和你睡過了?」
他才意識到自己越描越黑,結結巴巴起來︰「我……你……」
她忽然撲哧一笑︰「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沒地可去,你找地方吧,能擠下兩個人就行。」
「臭丫頭……」他才發現自己被她戲弄了,有些惱火,又有些開心,「放心好了,我們去四樓開個房間,好好睡一覺。」
他說著模一下褲兜,那里還裝著六張通票呢,今晚不用完的話,就過期作廢了。堡壘的四樓以上是旅館,他從未去過,這次因為她的緣故,可以奢侈一回了。
他的臉色一變,褲兜居然空了,他忽然記起散場的時候,被人從後面撞了一下,難道遇到小偷了?
她見他的神色不對,已然猜了出來︰「通票被人偷了嗎?都怪我忘了提醒你,看比賽的時候要提防小偷。」
他抱著一線希望,將幾個口袋掏了一遍,又翻翻背包,才死了心,真倒霉,屋漏偏縫夜雨,今晚可怎麼過啊?
她體貼地安慰他︰「沒事的,我們找個牆角靠一下,也能將就一夜的。」
他不是沒有這樣將就過,以前掘荒時,有時到黑市晚了,他又舍不得花通票住旅館,就在一樓打地鋪。雖說堡壘里擋風遮雨,但夜里還是寒氣襲人,根本睡不好,他一個大男人還扛得住,但她一個小丫頭,如何受得了這樣的苦?
其實他也清楚,她可以受得了這樣的苦,能活到現在的幸存者,什麼苦沒受過?但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個女孩子對自己的依賴,無論如何也要給她找一個能睡覺的地方,哪怕是再找胖老板借貸。
他注意到地下室門口的保安還在,心里一動︰「姑女乃女乃,你的門票還在嗎?」
「在啊。」她有些不明所以,將比賽門票掏了出來。
「把票給我!」他把自己的票也掏出來,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就往地下室的門口跑去。
「你們干什麼?」保安警覺地攔住了他們,還好,不是那個和她吵過架的保安。
「大哥,我們剛才看比賽,掉了東西在座位上了,讓我們進去找一下吧。」他揚了揚手中的兩張門票,懇求道。
「不行!里面已經清場了,正在打掃衛生。」保安鐵面無私。
「大哥,通融一下,這是我女朋友,那個東西是我送給她的定情信物。還有,大塊頭是我的表哥……」他突然發現,自己很有編瞎話的天分。
她盯了他一眼,沒有吱聲,手也依舊讓他抓著。
「哦,是嗎?」保安的口氣緩和下來,看了看兩邊,揮揮手,「快點進去,找到就出來,很快就要鎖門了。」
一鑽過厚厚的門簾、進了地下室的大門,她就甩開他的手,恨恨地擰住他的耳朵︰「剛才瞎說什麼,誰是你的女朋友?」
「姑女乃女乃,聲音小點,我這不是為了給我們找睡覺的地方嗎?」他歪著腦袋,連連告饒。
「哼,你以為別人是傻子,一會兒還不進來找我們。」她有點心虛地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場館,昏暗的燈光中,有兩個人影在應急通道處忙碌著,應該是打掃衛生的清潔工。
「所以啊,我們趕緊找地方躲起來。」他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耳朵上扳下來,順勢又抓著不放,「跟我來。」
她從未做過這樣偷偷模模的事,無所適從地被他牽著,避開清潔工的視線,像一對玩捉迷藏的小孩子,躲在了離正門很遠的一處座位後面。
不一會兒,听到清潔工從應急通道離開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正門口有人進來,那個保安喊了幾嗓子,見沒人回應,嘀咕了幾句,大概以為兩人從應急通道走了,須臾,燈光全滅,一片漆黑。
這時,他和她才從座位後直起腰來,沒敢使用照明,模索著將一排座位上的扶手全拉起來,變成一張長長的躺椅,空氣中依舊殘留著觀眾們的各種氣味,但暖烘烘的,確實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兩人把各自的背包放下當枕頭,頭頂著頭躺下,蜷了半天的身子得以舒展,同時舒了口氣。
「姑女乃女乃,我找的地方不錯吧。」他小聲而興奮地問,發現自己很喜歡這樣的冒險,尤其是身邊還有個她。
「什麼啊?做賊似的,你這個小賊!」她輕輕嗔了一句,忽然想到自己和這個小賊挨得如此之近,幾近耳鬢廝磨,臉不由一紅,還好是在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
「哎,今天的那個女核尸,跟你是什麼關系?你就是為了‘她’才看比賽的吧……」他見她態度親近,大著膽子問。
「臭小子,關你什麼事?蹬鼻子上臉了!不準說話,睡覺……」她忽然聲音嚴厲,呵斥一聲,把背包搬到另一邊,變成腳對著他的頭,不再理他。
他踫了一鼻子灰,心道臭丫頭怎麼翻臉跟翻電子書似的,說變就變,還是老話說得好,遠離女人!心里生氣,當下也把背包搬到另一邊,免得聞她的臭腳丫兒。
誰知還沒睡安穩,被她突然踢了一腳,他激靈一下坐了起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干嘛?」
「小明,陪我上廁所,人家怕黑……」她的聲音說不出的嬌羞柔細,楚楚可憐。
「小姑女乃女乃,我上輩子欠你的……」他嘆口氣,將手伸進背包里找小手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