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嘩啦啦地下著,長久不能夠停息。遠方的兩軍也逐漸進入了交鋒階段。新都的士兵們當真是訓練有素,個個都英勇善戰,在很大一片區域,兩軍形成對峙狀態,可是有著幾個修魔者存在以及大批魔獸的隊伍,確是率先殺入了萬人軍隊之中。
原本被對方沖散的貧民窟一伙的幸存者,也從戰場的南北退了回來,似乎個個滿是憤怒,完全沒了膽怯之意,大部隊竟全都沒有退回新都後方的意思,逐漸加入到戰場之中。到後來,石一至少認為會有一兩個離開的,卻始終連一個逃兵也找不到。
不覺間,腦海中又閃過天真無邪的小馬的臉龐。石一總覺著自己該做什麼,下意識地便朝著南方的貧民軍隊而去。
是什麼讓膽怯的人們變得這般驍勇?原本戰斗也只是無可奈何,可是沒辦法,當逃兵是死,戰死也是死,還要保衛自己的家園,還要留有自己的尊嚴,所有即使是弱小的人們也只能夠選擇戰斗。因為無論生死,這對于自己而言終歸不會是錯誤的選擇,雖然說這必將是悲痛的。
「是悲痛讓人迷失還是讓迷失的人找回真正的自我?」石一望著一個個滿臉堅毅不畏生死,奮勇殺敵卻依舊力量不夠,殺的人總比被殺的人少的貧民軍隊,不覺間質問︰「原本都是無怨無仇的人啊,是仇恨讓人忘我的拼殺,可是這種拼殺又有什麼意義,一方是迷失在黑暗中的人們,一方是因為仇恨與悲痛而陷入絕望的人!真希望兩邊都可以盡量少一些死亡。可是」
石一望向東邊的夜空,依舊沒有修真界部隊到來的痕跡。
「是什麼熟悉的聲音傳入耳間?」石一望向地面。
「不要殺大馬爹!」石一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小馬手中拿著一支長槍,也不知何來的氣力與勇氣,直刺入對方一個穿著木甲的士兵身上,鮮血從敵人的嘴角流出,直滴答在那人前方的男子身上。那男子月復部還留著一把長劍,臉部已然蒼白,鮮血早已染紅了周邊的衣褲。那有些瘦弱的男子,不正是小馬的爹,大馬嘛!
石一望著小馬緊緊抱住自己的爹,正要上前去,便又有悲劇發生。
一把砍刀毫不留情的向著已然無力的小馬揮去。
「不!」石一大聲喊著,以最快的速度朝小馬而去。
早已在剛才的一瞬間用光了所有的氣力,小馬一動不動,就這麼抱著大馬的腿。石一看不清小馬的臉,但是定然早已滿臉淚水了吧。
無情的砍刀依舊不能饒過悲傷中早已癱軟的孩子,鮮血從石一的眼前飛濺出來,最不想見到的一幕似乎早已注定,終究還是無法避免的就這麼幾乎是近在咫尺的發生了。
「當知道有戰爭時,便希望帶著小馬離開,這也是自己的一點私心。在這個紛繁的世間,自己有幸能夠認識許許多多的人,當自己已然將對方當成了朋友,便再也無法阻止自己對他的另當別論。若可以,我真的希望沒有殺戮,沒有戰爭,但是自己是那麼的無能為力,也許便連神仙也是吧。否則為什麼看到這般殘酷的景象也不來阻止?既然不能夠挽救所有迷失的人,那麼也只能希望盡可能的救助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朋友。」
「當自己的私心將換來他人的死亡時,心中當然是極為不願的。可如今,小馬便在自己的眼前被戰爭無情的抹去,又豈能再讓自己心平氣和的壓制自己。終歸還是無情之人啊。」
石一的雙眼已然成了血色,是被戰場的鮮血染紅的,還是其他的什麼,已然不再重要。
青鋒巨劍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手上,毫不留情的劈向了那同樣毫無情感的揮刀之人。隨後腦海中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想法,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然不再重要,剩下的,也只有殺戮而已。
第一次殺人,當第一劍下去,便再也無法阻止自己的第二劍了。不過隱隱之間還是沒向對方迷失的人們再次下手。當大批的魔獸涌來,石一也毫不猶豫的沖上前去。
第一次拼死一戰,似乎在戰場上身子不由自主的更加靈敏。毫不留情的,重重砸向冷酷的人形牛怪,在下一瞬朝著後方的牛怪部隊直刺而去。渾身上下感覺到了殺戮的快感,竟是整個兒變得毫無知覺,石一整個身體不知為何已然不能再受自己的控制,還是本來就渴望對方的鮮血。
沒有了十四歲的單純,石一的臉部變得有些恐怖,有紅色的淚珠從眼角流出,瞳孔也已然找不到焦點,緊皺著的眉頭,雙手緊緊握住青鋒巨劍,不住地往對方魔獸身上砍去。
也不知是如何躲過敵人種種攻擊,也不知為何這般驍勇善戰。隨著一頭頭牛怪的倒下,眼前赫然出現了原先的夜袍人。石一依舊是毫無想法的朝著那人砍去。
「讓戰爭來得更猛烈些吧!」夜袍人居然還能夠開口說話,但見石一根本不理,直朝著自己殺來,當即撈出後背上有些破爛的黑袍。稍稍一拋,一整片黑袍在空中當即變成一根棍狀,就如同便魔法一樣,確實堅硬。
石一的巨劍直接砍向了那根高舉著的夜袍棍,只听「當」的一聲,那夜袍棍竟然堅硬如斯,一點斷痕也沒有。石一紅著雙眼,在下一瞬又使出更大的力氣收劍後朝著夜袍人刺去。只見那夜袍人不住的往後邊飛去,還喊道︰「修為至此竟然有這麼強大的攻擊,不過似乎是什麼法術也沒有學過啊,只能對我硬來。」隨後似乎找到了石一的弱點,那夜袍棍再次變戲法一般,從原先的一根直接變為了數十根,大小形狀全都一模一樣,直朝著石一而去。
還是揮劍,還是奮不顧身的前進。擋開一次又一次的攻擊,在悲憤與殺戮中迷失的石一集氣于劍,將霧影之術發揮到極致,不帶絲毫的攻擊技能,再次朝著原先還不怎麼在乎的夜袍人劈去。
「這麼快!」夜袍人似乎帶有悲情的喊道,隨後迎接他的是石一不停的劈砍。
原先的一擊還能被夜袍人接住,可是越到後來,也不知石一何來的力量,每一擊都變得更加鏗鏘有力,泛著些青光,更逐漸有白氣彌漫于劍梢。
夜袍人越發吃力,無奈之間,再次使用自己的法術,那黑袍再次變換得如同黑色雨傘一般擋在前方,看來已經不做勝利的打算,只願好好防下每一次的攻擊,心中不禁嘀咕著︰「這小子哪來的那源源不斷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