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傘變得越發寬大,直至夜袍人整個兒從石一的視線中消失。一把青鋒巨劍對著前方的黑袍傘,因環繞著「氣」而有些泛白光,此刻已然月兌離了石一的雙手,仿似離弦之箭,飛速旋轉著。
石一血紅著雙眼,控制著眼前的巨劍。原本有些向外凸起的黑袍傘此刻因為青鋒巨劍的襲來,中間部分不可避免的向內凹去,但是依舊堅韌有力,還沒有要被破開的意思。
堅韌就如同石一,依舊不肯放棄進攻,就這般屹立著,同夜袍人對峙開來,口中念動著咒語,也不知為何,似乎非將對手置于死地不可。原本體表溫和的「氣」早已經隨著石一變得暴動,源源不斷地朝著青鋒巨劍聚集而去。
也不知就這般多久,那夜袍人同樣將渾身的氣力都集中到了夜袍上。青鋒巨劍依舊不停地順時針急速旋轉著。到後來,夜袍人多少有些力竭,黑袍同樣的順時針飛速旋轉起來。由于是相對著的,所以對抗也就更加激烈了。「難不成還會敗給未入真道的孩子!」夜袍人自是不服氣,可事實上自己確是佔了下風,竟然同樣拼命起來。
夜袍傘已然沒了絲毫傘的形狀,由于過度的旋轉,此時此刻,便如同漩渦一般,不住地下陷。
夜空中,飛劍上。
「還是來遲了一步啊!」淵恆回過頭,有些失落的對夏樹說道。
「咱們快些通知那凡人大帥。」
「走!」蘭朔劍忽地迎風向西而去。跟在後頭的,是兩撇魚須的瘦小男子,不過飛行速度相當快,緊跟著淵恆而去。
新都城頭。
「援軍一刻後便會到來。」淵恆迫不及待的便對薛金說道。
「當看到你們到來,我的心也便安了一大半了。新都看來能夠保住,可是」薛金不由得兩行熱淚便流了出來。魁梧的身材,金光閃爍的鎧甲,巨大的黃金劍,晶瑩的淚水。薛金左手拿下金制頭盔,向著淵恆方向深鞠一躬。東風吹亂了黑色的長發,臉上的淚水也消失不見,只留下一時無法抹去的淚痕。
淵恆轉過身,道︰「龍須長老,這里的事便交給你了。」說罷又看了一眼夏樹。
一直在路上,兩人都想說,可誰都什麼也沒說,心里都知道,白雪便在迷失者的行列之中,現在總算招到了幫手,便再不能不去就白雪了!那可是自己給的約定。
「石一?」淵恆當即自言道,隨後立刻往戰場飛去。
戰場南邊。
石一朝著前方飛去,右手緊緊抓住青鋒巨劍劍柄,整個人都隨著巨劍旋轉起來。不斷有白氣向前滲透。
冷汗從夜袍人額頭滑落。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仿佛在他身上施了千鈞之力,渾身震顫著。
還是急速旋轉著的夜袍,不過此刻,從中間破開的小口不停地向四周擴散,就好似漩渦一般,下一瞬,眼前就已然是一個穿透了的大洞。
一個人,一把劍,依舊急速旋轉著前行,無情的,穿透了夜袍人的心髒。鮮血濺到了石一的臉上,面目顯得更加恐怖。隨後,夜袍人整一個逐漸化為絲絲黑煙,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石一。」夏樹淵恆幾乎是同時低聲細語。
仿佛從夢境中醒來一般,殺紅的雙眼逐漸恢復本色。
遠處天空上,一大群修真者飛到了戰場上空,共有四十九人,圍成一個大圈子,展開雙臂。隨著風的波動,一圈金光將那些人連接起來。遠遠看去,就好似一條沒有生命的金龍,隨著風的旋律舞動著。隨後金光不停地往圈內聚集,當整片上空都已經被光芒照亮,所有的光束開始打向戰場。
戰場南部。淵恆夏樹停在空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也一句話也沒有說。望著石一無力的跪倒在一大一小的凡人前邊。
「快去找白雪!」突然間听到石一大聲的呼喊。淵恆夏樹猛然一驚,微微點頭,再度朝著戰場而去。
一個人陷入了極大的悲傷,望著已然不再的生命。閉上雙眼,抬著頭,卻早已語塞。也許只想問蒼天,為什麼,為什麼就要這麼無情的讓這一切發生在眼前。也許這就是事實,可是又怎能讓別人坦然著接受一切。
當所有迷失的人們放下手中的武器,朝著天空那束光芒張望。個個都好似剛從睡夢中醒來。眼神中充滿了迷茫。隨後,戰場上所有原本拼殺著的人們,全部齊刷刷地望向天空。光芒是那麼的耀眼,有多少人的熱淚終于奪眶而出,又有多少人隨後跪倒在地,哭泣之聲立馬傳遍了整片大地。
所有的哀傷傳到石一耳間。
「結束了,都結束了嗎?」石一依舊一動不動。
「便讓死者的靈魂得到安息。」不知何處傳來小孩子的聲音。眼前的大馬、小馬便如同修真者歸去後立刻化回自然一般,身影漸漸的淡去。逐漸消失在了石一眼前。
與此同時,石一眼前一黑,不覺間便昏倒了過去。
胸口的「雲海」不斷的有金光射出,很快便包住了石一整個身體,就好似大圓球。隨後圓球形光芒逐漸往里收縮,最後只留下詭異的黑色。石一消失不見。
戰場上。
光芒還在照耀所有在黑夜中成為受害者的人們。柔柔的光芒便如同清泉,洗去了太多的塵埃,洗去了人們心中的迷茫。
「世界,是生者的世界。已然離去的人們,請你們安然歇息,在自然中找到自己的歸宿。願幸存的人們鼓起自己的勇氣,心中懷念著已然離開的親人,憑著自己的良知,去尋找自己的未來與希望。好好地活下去,夜晚的星光將伴隨著你們一同前行。」仿佛從天而來的聲音在四周回蕩。
當降下的光芒逐漸消失,人們依舊久久不能低下自己的頭顱,再次望向更遠處的夜空。那里,星光閃耀,那里,也許還有已然離去的親人。黑夜終將離去,光明總會重新歸來,人們逐漸開始打起精神,去面對那不得不面對的戰場。
殺戮不能再來到人世,每個人心中都不只覺間出現了無限的厭惡感,對戰爭的厭惡,以及對和平生活的渴望。
茫茫的大軍之中,淵恆、夏樹分開不斷尋索,尋找那失蹤的白雪。四周全是戰後悲慘而又哀傷的景象。夏樹不斷地呼喊著︰「白雪!」
淵恆只要是女子,一個死者也沒有放過。就這麼,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