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總是最感傷的,一個人悄悄的走,不驚擾不驚動任何人,只帶走一些難忘,一些記憶,留下的只是一紙殘存的淒涼。
火車是晚上九點的車,思祁沒有讓李禹來送,因為他要李禹幫他絆住丘雨,因為他心里清楚,若是丘雨知道他要離開武漢的話,她一定會緊緊的拉住自己不讓離開。他實在無法想象要是丘雨知道他離開武漢後,會哭成什麼樣子。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讓丘雨哭過,從小到大他總是想盡一切辦法逗丘雨開心,只要能听到丘雨笑,他的心里也就有了一絲的寬慰。思祁無法再想下去了,他的雙眼已經變得濕潤,眼淚一滴滴的滴落。誰說男兒不可以哭,為了紅顏落淚,男兒依舊可以放蕩不羈,叱詫風雲。
不一會兒功夫就到了檢票的時間了,思祁輕輕的笑了笑,小聲的嘀咕道︰小雨等著我,等我回來接你。禹哥,等我回來一起喝酒……
孤兒院
丘雨坐在思祁寢室門外的小石板上,臉上散發出一絲愁愁的霧氣。她顯得很焦急,卻又不得不耐心的等待些思祁回來。
「李禹哥哥,你說思祁哥哥怎麼還沒回來了,他說過晚上會給小雨講笑話的呀。」
李禹听著丘雨的話很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從腰間的胯兜里掏出一盒香煙,抽出來一根,很熟練的點燃。李禹平時很少抽煙,幾乎每個星期抽完的煙頭加起來都不會超過一手的數目,而今天在他腳下抿滅的煙頭卻絕對超過了兩位數。
天越來越黑了,秋天的風雖然還不是很涼的刺人心骨,但對于身子微薄的丘雨來說還是有點吃不宵的。丘雨從石板上起身,來回的左右踱步,她完全沒有要回去休息的意思。
看到丘雨這樣,李禹的心里也是很難過很難過,「小雨,回去睡覺吧。」李禹抿滅了最後一根煙,很是心疼的說。
「不,我要等思祁哥哥,他說過要給小雨講笑話的。」小雨很倔強的說。其實人有時候真的很固執,總是去刻意的等待一個等不到的承諾,哪怕是一個渺小微不足道的。
「小雨回去吧,思祁不會回來了,」李禹很艱難的擠出這句話,幾乎連他自己都沒有听到自己再說什麼。
「為什麼思祁哥哥不會回來了?」丘雨一臉迷茫,有點模不著頭腦。
「哎,」李禹嘆了一口氣,從上衣胸前的那個兜里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了丘雨,然後沉默在了一旁,什麼話也沒說。不是他不想說,只是他怕他控制不住的會落淚。
丘雨接過紙條,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了。上面的文字很鐫秀蒼勁,是思祁的筆記。只見那上面寫著︰
小雨︰
當迷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思祁哥哥已經在火車上了。由于一些原因思祁哥哥必須離開。具體的原因李禹哥哥會告訴你的。等著思祁哥哥,思祁哥哥一定會去接你和李禹哥哥的。到那個時候思祁哥哥一定有了一所很大很大的房子,到時候我們三個人就可以有一個自己的家了。
思祁哥哥說過今天要給小雨講笑話的,原諒思祁哥哥騙了小雨。不過思祁哥哥又為小雨寫了一首詩,名字就叫《秋雨》︰
就像雨中的冰雹
溫柔中帶有些許的剛強
像天使的笑
傻氣而又純潔
如同秋風中的雨
融合了地的塵埃
笑靨蒸發美的韻味
消失在了夕陽的落幕
小雨,思祁哥哥相信你一定能讀懂思祁哥哥的小詩,等著思祁哥哥來接你和李禹哥哥。答應思祁哥哥不許哭,要堅強。
你永遠的思祁哥哥。
丘雨看完這封信後,將它很小心的折疊,然後又很小心的放入自己的口袋。出乎李禹意料的是丘雨居然沒有哭。
「思祁哥哥為什麼說消失在了夕陽的落幕,思祁哥哥說李禹哥哥會給我解釋的。」
李禹看著丘雨出奇的平靜,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一大半,「院中決定把思祁給一個美國人收養,如果思祁不走就要去美國,那時候我們必定是相見無期。所以我給他買了去上海的火車票,讓他去上海闖出屬于我們的天地。」李禹幾句話說的很利落,很清楚。
丘雨听著李禹的話,眼淚很不听話的掉了出來。但她很堅強的將眼淚擠回去,嘴角很僵硬的擠出一絲笑容,「思祁哥哥說︰‘溫柔中帶有些許的剛強,’思祁哥哥要小雨堅強,所以小雨不能哭。小雨會等思祁哥哥來接小雨的。」盡管丘雨心里很難過,但她沒有讓眼淚流出來,她把眼淚都藏在了心里。
那一夜,對于丘雨和李禹來說都很漫長……
思祁一個人靜靜的站在火車連接處的窗口,他很不習慣火車上這麼多人。他的手緊緊的撰著口袋中他和李禹兩個人十年來1500元的所以積蓄。1500元在九六年的中國還是算得上是筆錢的。
「查票!」遠處傳來列車員粗魯的聲音。不知道是因為職業養成的爆脾氣,還是因為列車員整體素質的原因,總之服務態度好的列車員不敢說沒有,就算是有也是風毛羚角,這就是中國鐵道一線人員的整體表現。
思祁在火車上沒有要過那些推著小車賣食物人員的任何東西。不是思祁吝色,只是火車上的東西實在貴的離譜。平時外面賣的普普通通的東西,上了個火車身價就成倍的爆漲,難道那些貨品上車也要買票不成?
思祁餓了就拿點李禹給他裝在跨包里的干糧水果填填肚子,渴了就拿別人丟棄的飲料瓶在火車上灌點熱水喝。思祁身上雖然有著一筆錢,但他從小到大在孤兒院中早已經懂得了富而不奢,更何況那錢是李禹讓他去創業的錢。
火車漸漸的駛進上海,黑夜漫漫的喧囂著孤獨。車上各色的人爬在那窄窄的小桌累累的睡著了。在火車過道里,也偶爾有著一兩個外出打工著的安逸的躺著睡著了。
一切都顯得那麼擁擠。
黑暗被火車不斷的衰在身後,黎明總是來的比較漫長,一絲絲的寒氣襲來,總讓人感覺火車上卻上了點什麼……
當太陽追趕著火車,當火車把太陽摔在身後的時候,火車漸漸的停到了它該停的地方,火車又會是一個新的起點。
火車經過一夜的奔波,終于見到了上海的陽光。上海站對于李思祁來說卻是一個新的未知。
上海的火車站很大,同時也很亂。火車站內的扒手很多,但隱藏在人群中的他們沒人能發覺。只是時不時傳來幾句女人的哭喊。鐵道人員對待乘客的態度一向很強硬,但對付扒手卻從來都沒見過那些可愛的人采取過什麼強硬的手段。是政府放任扒手橫行?還是**導致視力下漸?
思祁出了站口,望著那篇陌生的天地,不知道要去往何處。
「兄弟,要不要住宿?很便宜的,一個月二百。」一個陌生的男子,長的十分高大,用一口南方特有的鄉音對思祁說道。
思祁從小長在孤兒院,對所有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是十分的友好。听得那人那樣說,他的心一下亮了起來︰不論怎麼做首先都要找個住的地方。所以他停下來和那人交談起來。
「是不是貴了點呀一個月二百。」那人一看也很老套︰「這個價位已經夠可以的了,現在上海這麼便宜的真的不好找了。
思祁很單純,畢竟涉世太淺,也沒多想,點了點頭,同意了那男子的價位。然後和那男子一起出了站。一到站口,那男子突然對思祁說,「我上個廁所,你就在這等我,別亂走。‘思祁也沒多想,就傻傻的在那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思祁越等越覺得不對,已經過去半個小時,那人還不回來。思祁等的有些口渴,就想買瓶水喝。可他一掏口袋,腿立刻癱軟在地,身上的一千多塊錢一分都不見了。
思祁想哭,可又憋著哭不出來,沒了錢,他下一步無異于等死。孩怎麼辦?思祁的腦海完全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