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溪岸,花香如縷如紗,神出鬼沒。夜色里並肩走著的兩個人影逶迤而行。
到處都是桃花,花香足夠濃郁,可將人的四肢百骸醇酥了,將俗世帶來的塵泥全部淘洗淨盡。讓人感受到世個仙境的愜意。
小鎮上成排的民居散布在外窗口此時閃著零星的燈光,象是泊在夜色中的船,不遠處偶會傳來幾聲犬吠,更顯小鎮方外的寧靜。
預報說有雨,月亮的邊緣暈濕一圈一圈,象淡淡的哀傷。好象月亮正在偷偷地啜泣。躑躅的幾顆星星彼此傾訴著神秘而微涼的囈語。
走在小鎮上,就似陷入到詩意洇生中。
兩個人都保持著沉默,金中良低頭琢磨一件事,有資料說,月光下的男女會因為月亮的作用而產生**的**與沖動,所以才會有那首歌唱道,「都是月亮惹的禍」。金中良也希望月光會給他與小丹之間帶來一些意外的驚喜。
江振宇已去世兩年,小丹沒理由獨生守潔。金中良這樣的想,應該不算是對朋友的不敬吧?打心眼,他希望可以替江振宇來照顧小丹的生活。既是出于私心,也是出于道義。金中良覺得這並矛盾。而這個想法,從見到小丹時便隱隱地產生了。
慢行著的兩個人的手肘與手背前後恍著時,偶然會輕踫一下。三月春寒,兩個人穿得相對厚一些。小丹穿棉襖,金中良西裝加風衣。每次當相踫一下時,金中良都會有觸電的驚喜,心也跟著 急跳幾下。非常有趣,偶然漸而成為刻意。于是總是「不懷好意「地去故意找小丹的胳膊踫,而且又讓小丹全無覺察。只是這樣,會讓他覺得滿足。
「今晚會有雨,看,天上都砌得這些瓦楞雲了。」兩人走了很遠的路,金中良打破沉靜,舉望一下天。他用微微向下的柔和目光掃過小丹。伴著這月色,她柔靜如蓮。
「哦,是吧。中良哥,別和小曼一般見識,她還象個孩子。」似有若無的憂傷在小丹周身繚繞,似乎不在狀態,答非所問。
「不會。」金中良才不會辜負月色說一些無關疼癢的話,他馬上將話題引向深入,「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崔護若來桃花鎮,定不會大失所望了。」金中良暗指「人面」即小丹。心想,崔護如果看到小丹,還會想起當初那個倚著門扉給他一碗水喝的女子嗎?不過,非常感謝崔詩人,給了他表達仰慕之情的詩句。
金中良看不出小丹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月光里的離愁籠著她憂憂神色,「桃花鎮名符其實,世外仙境,我第一次看這麼多桃花,滿眼妖嬈,嘆為觀止。我老的時候,會來這里置一間房產,將辛苦奔波所余的時光丟在這里。」他多想說,小丹,難道你沒有這樣想過嗎?
美才女姬小丹對于詩詞的了知程度遠在金中良之上,一些句子更是信手拈來,「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有說當初也是贊桃花,不過蘇軾卻說只怕桃花不敢承擔。所以,桃花在塵俗的眼里還是應了那句‘無情桃花送流水’,說來說去,世人的謬俗偏廢桃花一番情意。但是桃花不會因為世人的不待見而底氣不足,哪一年,它們不是開得如此奔放。」
這種解釋是金中良第一次听聞。一首誦梅的詩,卻原來是頌桃花的。
春寒料峭,金中良穿得少,小風一吹,牙齒打架。金中良決心與寒風決戰到底。
正待金中良準備開口說第二首詩時,口袋里的手機響了,金中良停下來接听電話,也並不避諱小丹,開口便說︰「喂,老媽。」
小丹自顧獨自前行。借月相思,相思易醉,相思易傷,相思易碎。振宇哥,無論你在哪里,我們都共著這玉輪。
「良子,你說這幾天會回新加坡,可定下具體時間。」
「這個——」金中良望一眼前方的踽踽而行的姬小丹,他猶豫了。
「怎麼?計劃有變?」
「媽,對不起,我知道,媽媽在,兒子不該遠游的。可是——」金中良心里一陣酸楚,眼里泛了淚花。
停頓許久,「良子,你在哪里?怎麼那麼靜?」
「媽,我在一個叫桃花鎮的地方。」金中良很想與他在世的唯一親人分享此時的幸福,還有眼前的那個女子有多美如月色。
「桃花鎮,明白了,那是一個種滿桃花美麗小鎮,一定看到桃花一樣的女子。」
「我偉大的媽媽,你的英名超乎我的想象。確有其事,她現在正在離我十步開外的地方,獨自猶疑而徘徊。結著美麗的哀愁,美得我都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她。」金中良眼中的小丹,在月光簾下不經意地走著,走出了詩情詞景。他想找一些詞來勾畫她的美好,她的好處,告訴他的媽媽,可是他才發現他的口才有多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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