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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琮毫不示弱,言語中似有挑釁,「我有必要向你匯報。」
她親睹了林蓉向岳高飛發難的場面。心里為岳高飛鳴不平。她遷怒于林蓉,「高飛老師這樣有學識與修養的男士,卻被你當作草而踏在腳下。林蓉,你不覺得你很殘忍嗎?」
「他是有妻子的人。」林蓉听出這話的意思,緩緩地轉面冷視王琮。
「有妻子又怎樣?這年頭,只要有人接手,婚姻不過一個破殘的紙,」王琮未看她,冷哼一聲。
「雖然是一張破紙,不過,那也是受法律與道德保護的紙,你小心割破你的手指。」林蓉並未多作停留,向大廳走去。
王琮替岳高飛出了氣,遠望岳高飛離去的孤單背影,別有一番滋味。
岳高飛悵然失意地低頭往酒店外面走,王琮攆了過去,「岳高飛,你不覺得你的人生最缺少的就是一個欣賞你的女人嗎?」
岳高飛停住腳步,她說得何嘗不是他所想的呢?岳高飛好似身體的力量都被抽離,他這時需要就是一個女人的懷,提供他痛哭的懷。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王琮一撇頭,踩響了踢踏的鞋聲往頭前走。
岳高飛猶豫片刻,要不要跟王琮去?抬眼看王琮雪白的後背,有節奏扭動臀部,他又是否需要接受這個女人的關心,借用她的懷呢?特別是她一個單身的女人。曾經的姬小丹不也是在他極度郁悶之時出現的嗎?桃花運倒是正盛,卻個個暗含危機。
王琮回頭沖著思忖的岳高飛說︰「你怕了?你都混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岳高飛心下一橫。索性跟著王琮上了車。車上,岳高飛用手掩著半邊臉,好象迎著王琮的那半邊臉被擊打致傷,不能見人。他一言不發。
王琮知他心情暴恙,一路沉默。
車在一家夜店門前戛然停下。青灰色的天幕已經露出向晚的惆悵。勾肩搭背的年輕男女往店里走。
「這是哪兒?」岳高飛目光往窗外掃一眼,夜店前的燈光帶著暗魅的情調。他知道是夜店,但是他還是這樣問。
望一眼局促的岳高飛,王琮哧地笑了,「這是你可以釋放自己的地方。酒,是男人傷心時最好的朋友,也是男人醫治心傷的良藥。我推薦給你,你不覺得你此時最需要酒嗎?」王琮拉好車剎,拔出鑰匙。
岳高飛還在疑惑地望她,目光之間大致是,你真的要帶我還這個地方嗎?天啦,我身上的錢不足呀,也經不起這類消費,姬小丹的錢還未還,難道這次又要一個女人為我付帳。
「男人的血性一是靠女人,二是靠酒,才可以點燃的。」王琮說著,推開了車門。邁出一只腳,落地之後,回望一眼岳高飛。岳高飛真的很猶豫,他又想到一層,名聲問題對他太過重要,與女同事去夜店里喝酒耍樂是否恰當。林蓉的警告言猶在耳。他如熱鍋上的螞蟻,疲于應付,可真不想再起風浪,那樣他就不知道該忙于哪一頭了。酒與女人是可以點燃他的血性,他要點燃血性干嘛?他現在需要靜定地思考。
王琮嘆了一口氣,「岳高飛,為了你,你離開了生日宴會,我陪你一起離開,夠義氣吧。我帶你來喝酒,也算是為了你。你在想什麼呢?是不是覺得夜店是一個不正經的地方。讓你想到男女的罪惡勾當。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一些。而且,你的思想也太古舊了。什麼是轉變思想,與時俱進呀,電視新聞上天天說,你怎麼一點也不開化。我們是人,有時真的不要對自己太苛薄了。」王琮下車後,站到岳高飛一側的車門前,外靜候著。等岳高飛下車。
岳高飛想,這個夜晚如果讓他一個人度過,他找塊豆腐將自己拍死的念頭都會有。他這個林家的準女婿在岳父的生日宴上悄悄失蹤,不,是狼狽地被趕走,顏面無存。他還要向林家守著什麼狗屁忠貞嗎?偶然讓自己忘記一些責任,只是偶然。太累了。
岳高飛狠拉車門,跳下車。
王琮樂了,「這就對了。」
兩個人向夜店走去,王琮頭不回,瀟灑地按了手中一按鑰匙,听到一一聲清脆車門上鎖的笛聲。
岳高飛想,看看王琮,同為南方大學的老師,她活得多滋潤,多灑月兌。比起他,他真是相形見絀。
這是一間主題酒吧間,進了吧間,眼前是一個很大的場子。布局裝飾中有很多鋼結構,看上去原始樸素。如果說下午的咖啡館帶有異鄉情韻,那麼這里就很是反璞歸真了。當然,各色的光線時而安靜,時而如流霞劃過。
場子中間豎著幾根光亮的鋼管,穿著小皮衣的女子真在鋼管上纏著。或是吧台前,或是幽暗的四周,或坐,或立,或行走,男人,女人,異族,紅頭發,綠頭發,長頭發,女人隨意或披或卷的頭發……
從右則往上,順著樓梯上去,還有一個象閣間的平台,平台四周用鐵柵欄圍著。可以端著酒杯站在柵欄前看場子里的凌亂而迷離的風景。
王琮帶著岳高飛上了二層。尋一地方坐下,那兒剛好亮著微綠的光。
坐在光線下的人面都是俊男美女。幽暗的光線將長相的不圓潤的部份全部填平了。
岳高飛有些不自然地站著,覺得這個公眾區域真不適合他與王琮。萬一某個同事,或者認識他的人出現,他怎麼解釋得清?
王琮真可謂善解人意,她笑著起身,「岳老師,不如我們要一個包間吧?」
不等岳高飛答,王琮便要服務生去辦了。
來到包間,服務生上了酒水,王琮也不謙讓,先給自己點了歌曲。曲名是《雲河》,行雲流水一般的樂音,干淨如來自天上。王琮的聲音很似鄧麗君,若不是中途王琮捧著酒杯與岳高飛搭訕,岳高飛還以為是假唱。
可以療傷的豈止是酒與女人,還有音樂。岳高飛靠在寬沙發上,眯著眼,迷離而朦朧的燈光下王琮美艷絕倫。
酒喝到什麼程度?岳高飛不清楚,反正漸入佳境。
搞不清是王琮拉的,還是他主動投懷,他在王琮的懷里哭了,那眼淚和著紅酒一起喝進去了肚,甜而澀苦。此味很似他的人生,甜少,苦多。他的手搭在她的肩頭,有時會用力地握一個她的圓肩,或者向下滑去一些。岳高飛靠近在她的耳邊,將自己婚姻中的種種不幸合盤托出,說到如泣如訴,並絲毫不覺羞恥。
晚上與小丹的約見,岳高飛早已拋到九宵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