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天下哪有這樣的精怪?真是一個怪精!老人叫我小點聲,如果讓下面的蟒精听到,他晚上又要作惡夢,全寨子里的人都不得安寧。我看出老人從心底里透出了一個怕字,像嚇破了膽似的,也就小了聲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人說,很多年前,神堂灣里有條蟒蛇有幾丈長,水桶粗,成精了。它成精後,每年都要到一個村子或一個寨子上選一個童子,作為它身上精血的營養。如果不送去童子,它就會一年四季到這個村子里作怪,攪得這個村子全部毀滅,直到把這個村子里的男童子的鮮血吸干為止。
老人說,中湖旁邊還有個村子叫下湖,可十年前就被蟒精毀了,至今那個地方也沒人敢去安家落戶。老人還說,他這孫子真聰明,三歲可通背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經,可是命不好,被蟒精在額頭上點了紅痣。要是蟒精要我們這些老人,有很多老人都會自願來送死的。可這可惡的蟒精,只要這男童子,其它的什麼人也不要。族長送了童子,還不能聲張,所以這件事還是在秘密進行的。
老人看看我,繼續說,看樣子你是鎮得住邪氣的人,我才敢給你說這個秘密。要是火焰低的人,一提起這個事,就嚇死了。
說著,老人長嘆一聲。很悲觀了。他說,現在我的孫子都沒有了,也不在乎命不命了。也不怕它蟒精不蟒精了。所以我也才敢來這個地方看看孫子。我原想跟孫子下到神堂灣里去做伴的,可蟒精又是不要老骨頭的,所以又怕惹火了蟒精,找村子里的人算賬。想來想去,我打算回家去了結自己的生命。
老人還說這些年月,那些官軍比蟒蛇精還要險惡。前幾年征剿「南蠻」,把他一家人都殺完了。孫子的父母是被官軍挑出腸子害死的。如果天下清明,這蟒精也許還不至于這麼猖厥。
老人的話,讓我怒火中燒。我仰天大罵蟒精和那些狗日的官軍不是好東西。
我勸老人好好活著。要他一定要看著我把官軍消滅干淨,一定要看著我把蟒蛇精給他捉出來為他孫子報仇。
我的話引起了老人的注意。他渾濁的眼楮更加渾濁起來。他說,壯士,除非你是活神仙,不然你進都進不去。曾經也有不服氣的一些好漢,扎起雲梯,穿起金衣,想下去捉那蟒精,可都是一去不復返,反而給活著的人造成了很多災難和痛苦。老人要我打消這些念頭,不要莽撞。
我說,老人家如果答應我不尋短見,我也答應你從長計議。但這蟒精我非除掉它不可,就請老人家等著這一天。
老人家瘦削的臉上起了紅潤。眉宇間抖動了幾下。他是相信了我的話。
我順口告訴老人我發現的那些亦人亦猴的野人的怪異舉動。我向老人詢問起來,問神堂灣里是不是有萬年猴精?或者是不是有野人?想听听他的看法。
老人家說,我最近踫上了一件怪事。野人到我家里翻箱倒櫃地找東西,不知要找什麼。吃的不要,幾塊碎玉也撒了一地。真是千古奇迷。這神堂灣里的神神怪怪,都是傳說,我活了一把年紀,什麼也沒有見過。就是這千年蟒精,我也沒有見到過,只是眾人這麼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