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後,我們到黃龍洞復命。從黃龍洞里出來,一路私下里,我給北一俠講了神堂灣的奇遇。
北一俠怨我怎麼這麼莽撞?她說她也想下去探個究竟,可是黃龍道人多次說下神堂灣還不到時候。凡事都有個天時地利人和,不到時候的事情,強行去做,會得不到好結果的。她的口氣中怨中又有憐惜。
我說黃龍道人說得有道理。這次幸虧有那位老人救了我,我是真正體驗了一把黃龍道人的預言了。今後又什麼大的舉動至少要與一俠和師傅通通氣。我說得很真誠。每次北一俠拿師傅的話來壓我,我多少都有些不服氣。如今從瞎闖神堂灣這事上來看,我不服也不行。
北一俠是師傅最忠誠的弟子,忠誠師傅勝于忠誠自己的父母和靈魂。黃龍道人只所以收北一俠這個開門弟子,主要是看重她的人品。黃龍道人把很多絕秘的事都交給了她去做,並完全依重了她。這一點我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北一俠的每一句話中,都包涵著師傅的一些思想。
為了學到刺殺皇帝老兒的本領,我必須忍耐自己很多強硬的個性。我尊重北一俠和師傅從長計議的聚眾起義的想法,但骨子里,我還是只想盡快學到本事,先殺了皇帝為快事。至于與殺皇帝無關的事,我都視為干擾。
今晚月色姣潔。北一林與銀妹到雙房洞去了。青龍洞只剩下我和北一俠。
北一俠體恤我近一段日子的辛苦,囑我在洞里好好休息。她自己去了索溪河邊練習劍術。月光長了毛似在在沙灘上彌漫,索溪水在大山之中豪無**地流淌。
靜寂了。靜得我能听清流水淌過每一塊卵石的聲音。坐在洞口,我無緣無故地思念起妻子何氏與何夢。思念在她們的身上交替地奔跑,而在我的頭頂上痛苦地煎熬。我想她們為什麼都姓何?她們為什麼又長得那麼像?
思念像索溪水一樣連綿不斷。最後統統都注入到了何氏的身上。
我朝北一俠練劍的溪流方向望了望。北一俠的身影和氣息蓋過了我的思念。
我情不自禁地向那個湯湯流水的溪灣里走去。步履緩慢,踏著月色。
我突然有了一種沖動。加快了腳步。一溪卵石,月色撩人。我想到北一俠是我的恩人,就壓抑著自己不能對她產生任何想法。我用手指掐我的臉,反復掐滅著熄滅又復燃的那苗火焰。北一俠像姐姐一樣關懷著我這個比她大一歲的師弟。有一次,她讓我幫她盤浴後的頭發,我猛增一種強烈想她的**,這一念頭剛一冒出手指尖,我突然跑了,跑到河灣撲進冰涼的水里,才撲滅我心中的一團火焰。那時,我嚇著了她。後來她笑我發什麼神經。我說,我的神經出問題了。
現在我的神經又出問題了。我掐著我的臉,反復撲打著心中的那團火焰,但我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腳步。
索溪河里流淌著大山的寧靜和寂寞的月色。一片薄薄的鳥影像一片薄薄的樹葉飄過河面,融進了對面的山崖。大山里偶爾傳出了幾句挖心的山歌,又有男女糾纏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