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北鬼事 第5節 鬼樂隊

作者 ︰ 辰碩

「操,你不會安靜點嗎?」大祥罵道。拉牛牛

「好,行行,我不說了,老八你休息下,馬上就到了。」小伍說著又跨到了副駕駛位上,點起了煙。

剛開出沒多遠,車子發動機有異響,大祥把車停在邊上,嘴里罵道︰「他女乃女乃的有完沒完,」大祥罵罵咧咧的下車去檢查。

我躺在車後,慢慢回憶剛剛發生的事情,我轉頭看向車外,就在這時我看見了車外的一個墳頭,有一隊貌似那種白事樂隊幾個人,敲鈸的敲鈸,打鼓的打鼓。吹嗩吶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瘦個男人,嘴巴鼓著大包,正搖著頭用力的吹,他是個蒜頭鼻子,通紅通紅。敲鈸的年輕點,臉上笑眯眯的,雙手拿著鈸,等著節奏到了,就合上鈸,是個跛子。打平鼓的面無表情,就手上仿佛無意識的隨著樂聲不急不慢的敲鼓。

你看見打樂器後面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沒有,裝束好奇怪。」

小伍在躺在座位上抽煙,很奇怪的回答我︰「你瞎說什麼呢!」

我懶得再問,也不去關注幾個打樂器的人,我被那個坐打樂器班子後面的那個人給吸引了。那個人是個肥胖老頭,跟個彌勒佛一樣的大肚子,臉上肉很多,但看起來並不滑稽可笑,板的死死的。身上穿了見那種老式的軍裝,這種衣服,我小時候還曾經看見有人穿過,並不是軍人穿的正式軍裝,而是普通人照著軍裝的樣式縫剪出的衣服。很多地處偏僻的人都還是這樣的穿著。但我至少有10幾年沒看見了。

我在注意他,他也注意我。也朝著我看。嘴里念念有詞︰

「天元太一,精司主兵。衛護世土,保合生精。華衣錦繡,正冠青巾,青龍左列,白虎右賓。」

「因某比米米索寞…………盡歸看目連……四散枝骨死綿……行短路……如抖抖來……」

那個胖子念的詞,到後面我一句都听不懂。我現在能寫出來的就是我當時勉力記憶下的一些發音。那胖子念了好長時間,我能記住就這麼多。其余的一些,要麼我隨即忘了,但更多的是,我根本就听不清楚他的發音。

不過我能夠確定,那胖子念叨的肯定不是外語。因為他念的每一個字都是單音節,雖然我听不懂,但我能確定這是我們漢語特有的發音。而且從我對母語本身的感受上來講,我能從那胖子說話的節奏上,確定,他念的的確是漢語,只是我听不懂。

我認定胖子念得不是外國話,上面的理由並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這些跟咒語一般的語言,我好像听到過。

到底是什麼時候,我曾經听到過呢?我拼命回憶。但有時候記憶這個行為,也很奇怪,明明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想到了,可就是差那麼一點,就如同隔了一張紙的距離一樣。那記憶已經能夠模模糊糊的看見了,但就是無法想的起。

那胖子坐在椅子上,好像覺得累了,就換了個姿勢,手揚起一只。嘴里念的更快了。他念得越多,我就越發覺得自己听過。雖然听不懂,但越來越覺得熟悉。

我想听得更明白點,就下車朝他們的方向走去,還沒走兩步,大祥就把我抓住,「老八,你干嘛。」

「我想听那胖子到底在說什麼。」

「哪個胖子啊?什麼胖子啊?」

「你看不見嗎!」我被大祥打擾去听胖子念的詞,心里無來由的一股怒氣生起︰「你媽比的看不到嗎?那群打樂器的後面坐的那個胖子!」

大祥猛的把手松了,「什麼胖子……什麼打樂器的……我怎麼看不到?」

我莫名的火氣很大,非常不耐煩,大聲對大祥說道︰「你看不見嗎,打樂器的幾個人,不都在墳頭上嗎?」

我說完,就繼續向那胖子走去。我看見那胖子和打樂器的幾個人,都把我給看著,嘴里留著微笑。連吹嗩吶的都不例外,鼓囊囊的腮幫子也看著是笑的樣子。

剎那,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我在那里听過這胖子的稀奇古怪的語言了。

白瞎子曾經念過。

魏瞎子當年也是嘴角這麼一絲微笑,被我牢牢的記住。這個微笑表情,如今正掛在打樂器的藝人(鬼人)和那胖子的臉上。

胖子的嘴里仍舊在念那古怪的語言。

小伍這時已經下車慌忙喊道︰「老八中邪了,他看到陰司了」。

難道他兩看不到嗎,這麼明顯,他們竟然看不到?

我被控制了行動,眼看著,想听明胖子的語言無望,心里憤恨,大聲罵起來︰「你們別搞我啊,給老子松開,我x你們姆媽……ど收歸,凶介介,如大細目,歹狗遠哉……」

我也念出了那些古怪的語言,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痴痴的愣住,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听不懂的話來。

這下我和他兩都突然冷靜,這太怪異,我自己也無法解釋。他們听到我說出這詭異的語言,都不做聲,只是用力地把我架起。

我被他兩,往車上拖,和那墳墓越來越遠。可是不管多遠,我都能看到那幾個打樂器的人,他們仍然一如既往的打著樂,胖子還在看著我笑,越笑越開心。眼楮朝著我,眼光漸漸變成磷火。我還要看仔細,車子已經上了路,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在車上被冷風吹了一會,腦袋慢慢的冷靜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感覺有種莫名情緒支配自己的思維了。我開始回想剛才的事情,詫異自己看見那胖子的時候,為什麼一點都不害怕呢,而且還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別人都看不見打樂器的人和胖子,只有我看的見,為什麼就挑中我呢。如果當時他兩嚇破膽了,不敢攔著我走到墳墓去,我現在會是什麼結果呢。

我想到這里,渾身發麻,身上跟篩糠似的戰栗,我強烈的恐懼感,雖然是後怕,但也把我嚇的瑟瑟發抖。

回到區里,大祥和小伍把我送到醫院,值班醫生給我處理了下傷口,縫了幾針,說問題應該不大,但最好留院觀察一個晚上,明天沒什麼問題就可以出院了,至于我的右手,那更沒事,只是扭傷了手腕,擦點紅花油貼塊壯骨膏就行。大祥和小伍商量了下,決定讓小伍留下來陪我,大祥明天一大早要去單位。

第二天醒來,我感覺好多了,頭已經不暈了,傷口也不太痛,只是渾身酸疼,像跑了五千米。醫生囑咐了我幾句,讓我回去休息幾天,每天來換個藥,大概一周後就可以拆線。

小伍把我送回房間,又去單位幫我請了幾天病假,就急匆匆地趕去上班了。白天我以為大祥會來,可直到中午也沒見他現身,倒是小伍帶著幾個朋友提著一些水果跑了過來。

「兄弟們听說你受傷了,特意趕來慰問慰問。」小伍把水果放到桌上,樂呵呵地說。

幾個人擠在屋子里聊了會兒天,他們听說我昨晚的經歷後,都嚇得不輕,最後一個朋友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個噩夢,沒事,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回頭好了喝酒去。」小伍說下午單位沒什麼事,就不走了,留下來陪我。我問小伍大祥哪兒去了。小伍說不知道,估計有單位有事吧,管他哩,他沒事了自然會過來。

過了兩三天,一個中年婦女來找我,是大祥帶她來的。我不認識這個人,問她找我干嘛。

那婦女說她是墓地打樂器的那個老婆婆的姑娘。這時我才清楚打樂器那幫人站的墳頭下面埋著是個老婆婆。

一听就頭大了。媽的還有完沒完,誰知道遇上這麼邪性的事情。這兩天向我打听怪事的人絡繹不絕。我都煩透了。我的一個同事正好在我家還問我是不是陰陽眼,我沒好氣的回他︰「你娘的還陰陽人列。」

我沒好氣的瞪了眼大祥,他不敢看我,低著頭。

那個死去墓地老婆婆的姑娘說︰想請我到她家里去一下。

我說,去干嘛,我又不認得你。

那個婦女就不停地邀請我去她家。一遍又一遍的邀請。

被我一遍又一遍回絕了。

那個婦女見我態度堅決,看樣子就要哭了,「小兄弟,你就當做做善事,救救命吧。」

我說︰「我真的什麼都不曉得,什麼都不會,怎麼能幫你做什麼事情。」

那婦女說︰「你去我家,有人問你幾句話就完了,幫不幫的了,和你沒關系,你的心意,我們家一輩子都記得住的。」

我還想拒絕,可是那婦女的樣子已經很窘迫,彷佛我是一根救命稻草,滿眼都是乞求。

大祥在旁邊還嗔泡{當地土話},你看人大老遠來的,就去聊幾句,沒什麼事情的,我說︰一會在找你算賬。

我跟那位婦女講好吧我去,但忙我估計是幫不上什麼。那婦女說︰沒事,你過去就幫了我們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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