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只有我得了好處,李慧對我不再是以前那樣愛理不理的,和我有說有笑的。看來一起共過了患難,人和人之間的距離會拉近些。
我主動提出不想在洞內工作了。經理很爽快,安排我在洞外負責施工道路。剛好要在溶洞外的小溪築個小水壩。我就專門負責水壩的工作。
洞內的施工還在繼續,在炸炮之後的大石頭上,又搭了一個小型碼頭。弄了兩條木船進去。船下水的時候,排場很大,我也進去了。一群人在洞內炸鞭。溶洞里嘈雜不堪。
水壩的工程是楊澤萬請的施工隊施工的。好歹也是這個村的主任,怎麼也要利用職權,接點活,賺些錢吧。
水壩請的大學的一個技術員來設計的。就這麼小河溝,能有什麼設計。
就是為了控制小溪河水的流量,免得河水漲跌不穩定,影響溶洞的水位。
楊澤萬也太貪錢了,水壩制模後,倒混凝土我交涉了幾次,混凝土的標號太低。建水壩混凝土的最低標號應該不低于425,可是楊澤萬弄的混凝土用的是325的水泥。並且混凝土的配比,砂石比例太高,用的也不是瓜米子。
楊澤萬請我到他家吃飯,給我塞了一條紅塔山。吃飯的時候,郭力也在。
楊澤萬給對我說︰「這個河溝子這麼淺,水壩的事情,水泥標號低點,也影響不了什麼。小劉你別太計較了,又不是修三峽大壩。」
我默不作聲,總覺得這樣不好。在打算是否把這個事情告訴施工經理。
楊澤萬看我還在猶豫,接著說︰「現在混凝土一個方,公司只給180的價格,你算算,我總不能虧著干吧。」
我心里計算,的確,180的價格肯定是虧。楊澤萬不耍點手段,哪里能賺錢。
心想,這個水壩建起,估計一年到頭都用沒什麼用處。就是個擺設而已。就不說話,和楊澤萬干了一杯。楊澤萬高興壞了。連忙叫他堂客給我斟酒。
可楊澤萬實在是太過分,在澆築水壩中間壩體的時候,竟然拉了一車直徑超過30公分的石頭來填築,這下我就不依了,最基本的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這麼做的話,壩體根本無法承受五米以上的水壓。
楊澤萬見我要動真格的啦,連忙叫人停工。當著我的面安排另外取石。
可第二天早上,這壩體的施工就結束了,他們連夜加了班。我看著停在一旁的空貨車。知道被楊澤萬耍了。我去告訴了施工經理。
可是施工經理把我罵了一頓。說我工作不負責。楊澤萬也矢口否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麼把倒好的混凝土刨開,讓我們看個究竟。
這下我把他們都得罪。經理肯定不願意把干好的工程又拆了重來澆築。浪費錢太多,這個責任,他也承擔不起。只好不了了之。
我看著楊澤萬臉色的壞笑,眼楮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心想讓這個老狐狸佔了大便宜。
卻不知道,楊澤萬的心思,並不只是貪錢這麼簡單。
工程終于在過年後竣工。還沒有出正月,公司準備著開業典禮。
雖然還是冬天,但從正月初九開始,就不停地下雨,一直下到風景區臨開放了,還是沒停。風景區雖然要開放,但實際上有很多基礎設施還沒有完善,很多道路旁邊都還是的山地和泥土。雨水這麼長時間地沖刷,風景區很多地方都泥漿漫溢,狼狽不堪。經理專門請了幾十個村民不停輪換打掃。
有的村民在私下里傳一些留言︰說是開發這溶洞,壞了本地的風水。所以今年的氣候就反常,本不該下雨的臘月和正月,連連續續下了一個多月的雨。冬天也不結冰,也不下雪,今年的油菜肯定要欠收。
村民對我們也不友好,特別是沒有在工地上攬到活的,經常出言不遜罵公司的工作人員,甚至工地上隔三差五的丟東西,不是電纜少了幾十米,就是鋼筋丟了幾百公斤。
不管多麼艱難,終于到了風景區開放的這天。
正月廿六,節氣︰雨水。
公司在旅游區的一個廣場舉行開業典禮。村民都到了,都聚在廣場上。公司的普通員工,也夾著站在人群里。
典禮的主席台上,公司的董事長——一個身材高大的浙江人坐在正中。緊挨著董事長左首的,是田叔叔。另外一邊是區招商局的一個女辦事員。再就是施工經理、楊澤萬依次排開坐著。其他的一些人,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要麼是村里的干部,要麼是公司里的人。
大暴這小子竟然也混到主席台邊子上坐著。還在悠然喝著礦泉水。我正在打量這些領導。忽然看見一個身影,閃了一下就不見了。好像在那里見過,這個身影應該是我記憶深刻的人,不然我不會只看到一眨眼,就能記起。我正在絞盡腦汁的回憶那個身影屬于誰。
開業典禮開始了,董事長開始講話。無非就是和村民共同開發,共同發展之類的漂亮話。區招商局的女辦事員也講話,贊賞董事長對地方的投資,一定大力支持雲雲……
開業典禮正進行著,雨下的忽然大起來。本來只是小雨,有的人都沒打傘。這時候的雨竟然比夏天的雷暴還要來的猛烈。雨水瓢潑的往下落著,越下越大,一點都沒有止住的意思。
村民們大多都沒帶雨具,紛紛散了,只有三四十人留在廣場上,冬天了穿著雨衣也擋不住雨水。大家都凍得發抖。
我寢室離廣場近的很,早早的就從房東那里借了一把雨傘。本想和大暴共一把傘的,可是大暴在主席台上。我不好意思喊。
過了一會,主席台上臨時搭了個雨棚,里面的人淋不著雨。可畢竟簡陋,雨水從多處往下漏。于是干地方都被領導們佔據。很多人就不停的變換位置,躲避雨水。沒什麼人認識大暴,誰都不賣他的帳,他被擠來擠去,身上都淋濕了。我向他招手,要他下來。
大暴到了我這里,跟我共一把傘。
郭力在旁邊突然嘴里一聲咒罵,把傘收了,向主席台走去。看樣子臉色不善。我忽然又看見剛才看到的那個身影了。這下我看的很清楚,因為那個身影並沒有再消失。那個人是個跛子。
羅師父。
為什麼我看著羅師父總是一個身影呢,老是把他看不清楚。他身上任何部位都是模模糊糊的。羅師父現在站在董事長和田叔叔後面不遠處。他身邊一兩米的範圍,都沒有人,因為他頭頂上漏雨非常嚴重,不亞于外面的雨水。而羅師父身上並沒有被雨淋到的痕跡。
「田叔叔怎麼和羅師父搞到一起了?」我問大暴︰「這個人怪的很,不曉得來歷,他用人傀養稻草人的蠱,是很邪的法術。不是好人。」
「田叔叔自從兒子出了那檔子事之後,人就變了,變得很信鬼神那一套。不是以前的那個老黨員了。」
我猛然驚醒,問大暴︰「田叔叔找羅師父到這里來,是不是跟溶洞有關?」
大暴不回答我,我追問︰「那個羅師父當初干那麼惡的事情,田叔叔怎麼還會相信他。」
「我哪里知道這些。」大暴的口氣很沖。
「那這個溶洞的事情,你總該告訴我了吧。」
主席台上田叔叔在發言了,他發言的內容和董事長的思路完全一致。看來大暴前段時間說他們不和,現在已經解決。也許解決的關鍵就是羅師父都說不定。
大暴對我說道︰「這個洞,的確是冉遺不錯。」
「那我以前還天天在它喉嚨里呆著……」我雖然已經大致知道,但听了大暴證實,還是很後怕。
「這麼大的冉遺,不知道已經存在了多少萬年,時間太長,它的軀干已經和大山的山體融為一體,無法分割。身體變得石化,雖然還是活的,但已經不能隨意的動彈。」
「怪不得,幸好它在受驚擾的時候,只能有限的移動某些石壁。不然我們早慘了。」我明白了去年剛施工的時候,為什麼洞內的石鐘乳經常變換方位。還有,那些路基為什麼經常斷裂,原來是冉遺自身在抖動自己的喉嚨。」
「這也許是地球上最後一個冉遺了,它應該不會傷人的,活了幾萬年的生物,身體的反應應該是很遲鈍,不是我們的時間概念能理解的。」
「你和娟娟當初在溶洞里看到什麼東西?」我想通了,「大暴是幫田叔叔在找;娟娟利用郭力,幫董事長在找。」
「娟娟當天看見那東西的時候,很興奮,我就知道肯定是董事長交代了她找那個東西的。」
「到底是什麼東西?」
「幾萬年的生物能存活至今,身上的某些部分,絕對是非常的不一般。」大暴說話的聲音很低,跟自言自語一樣︰「要維持一個生命持續這麼長時間……」
「你們就是要去維持冉遺幾萬年生命的東西!」我有點激動︰「田叔叔和浙江人這麼能這麼干?一定是羅師父慫恿的。」
「你錯了。事情沒這麼簡單。」
「不知道浙江人是怎麼知道這事情的,然後出錢來投資,開發溶洞。估計後來是資金不足,他找到了田叔叔。田叔叔在調查投資狀況的時候,也隱約知道了浙江人的真實目的。」
「幫田叔叔調查的人,就是你吧。」我對大暴說道。
「怎麼可能只有我一個人,人多了去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們就知道了這洞里的東西,想把他弄出來。」
「是的。」
「就是那天在洞內你和娟娟要去模的東西,卻被郭力阻攔。」
「郭力也很奇怪,他為什麼會阻止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