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北鬼事 第35節 冉遺

作者 ︰ 辰碩

「肯定是你們踫了那東西,會莫大的危險。哈郭力才阻止你們的。」從當天郭力的表現來看,郭力肯定是知道溶洞里各種危險的。

主席台上楊澤萬發言了,他講的話比較實誠,就說兩位老板來村里投資風景區,是我們**村的機遇,風景區搞好了,人來的多了,跟三游洞一樣出名。大家以後都有錢賺,只要人來的多,做什麼都有發財,開餐館也行,開旅社也行,賣紀念品也行……

听者楊澤萬口若懸河的說著,我覺得這社會就是被這種人給弄的烏煙瘴氣。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賣自己家鄉的根緣和血脈。楊澤萬是村主任,應該很清楚冉遺對這個村的重要性。可他竟然聯合外人,要敗壞冉遺的精髓。好從中牟利。他當然是希望風景區繼續干下去,就可以利用職權,多撈些好處了。

我正想著這些。又听見楊澤萬大聲說道︰「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鄉親們。」

我停止胡思亂想,豎起耳朵,仔細听他說些什麼。

楊澤萬的調了調麥克風,聲音在嘩嘩的雨聲中,听的很清楚︰

「我們風景區,馬上就要開始第二期工程,將在溶洞內開鑿地下河,公司的設想是,在洞內打出多個孔,把還隱藏在地下更多的溶洞都開掘出來。連在一起,這樣我們的山鬼洞,就超過了別的洞,成為近郊的最大溶洞群……」

「怎麼回事?」我疑惑的問大暴。

大暴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你剛來的時候,田叔叔和董事長估計為溶洞里的那個東西鬧的很不開心。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羅師父找到了田叔叔。然後田叔叔和董事長就不扯皮了。董事長還聯絡浙江的生意伙伴,繼續投資,準備開發二期。」

「這二期和溶洞里的東西有關聯嗎?」

「你說呢?」大暴神秘的笑︰「我告訴你吧,我和娟娟看到的東西就是岔洞里的一個血紅的石塊,印著河圖的紋路。這東西是無價之寶,如果把它敲下來而繼續投射紅光的話。到底有多大的好處,我也不知道。」

「羅師父知道。」我立馬想到,「不然田叔叔不會找到他。」

「是羅師父主動找的田叔叔也說不定。」大暴雖然是這個口氣,但我知道,肯定是羅師父找的田叔叔沒錯。

「羅師父找到田叔叔,然後田叔叔和董事長就不再扯皮了……」我接著大暴的思路說道。

「是的,」大暴聲音沉重起來︰「因為他告訴田叔叔和浙江人,血石只是冉遺喉嚨里的一個精華聚集。但冉遺真正的靈體並不是血石。」

「還有比血石更有價值的東西?」我接口道︰「讓田叔叔和浙江老板不再對血石志在必得。那到底什麼東西讓他們更感興趣,難道溶洞里還有比冉遺更離奇的事物。」

「你猜對了一半。」大暴說道。

「你別給我賣關子!」我吼大暴,這事情太惡毒了。我知道的越多,情緒有點失控。

「你動動腦筋想想。這個洞的名字叫什麼?」

「現在叫山鬼洞,以前叫喉嚨洞……」我腦袋靈光一閃,徹底震驚了。

人的想象力太狹隘,遠遠追不上真實的事物。

這麼大的一個溶洞,僅僅是冉遺的喉嚨而已。那它的身體到底有多大……對,冉遺的身體已經深深沒入了大地之下,溶洞只是它的頭部而已。」

「你知道了吧,更有價值的東西,還在地下。」

「所以田叔叔和董事長又拋開芥蒂,兩人的資金不夠,就又拉人進來追加投資……」

「我估計這都是羅師父的指點。」

「媽的,這羅師父絕對不是好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都想的出來。」其實不僅是羅師父,浙江人和田叔叔又能好到那里去。不都是為了一己私利,不惜掘人風水脈絡嗎。

我把主席台上的浙江人、田叔叔看著,覺得他們面目實在是太丑惡,雖然擺出個道貌岸然的樣子,我卻覺得惡心。這世界到底是怎麼啦,到底是他們太現實,還是我太幼稚。

我看著羅師父站在雨水里,一動不動,彷佛雨水都從他身體直接穿過,他好像就是一團影子,根本不受外界事物的影響。

我直愣愣的看著他,惡狠狠的看著他,為什麼一個擁有莫大本領的能人,總是要做一些缺德傷陰的事情呢。

羅師父彷佛感受到了我的敵意,也向我看過來,我能感覺到他一絲怯意。是啊,做了虧心事,任他多厲害,心里總是虛的。

雨還在瓢潑得下著。這個天氣實在太怪異,還在正月里,卻下著六月的大雨。

主席台上領導們都講完話了。台下有人開始炸鞭。炸鞭 里啪啦的,持續不久,就沒了聲息。估計是被雨水淋熄。

眾人向溶洞走去。工程竣工,領導們要去看一看。到了溶洞口。

我在溶洞前,把山體看著,愈看愈像一個動物的面孔。眾人在雨中,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紅布,董事長親自拿起剪刀,開始剪彩。

剪彩的儀式結束,一行人就要進去,參觀溶洞。

羅師父和董事長田叔叔緊緊地挨在一起走著。我知道,他們這是要進去,去摘取那血石。一般人取不下來的血石,羅師父肯定有辦法取下來。估計田叔叔和董事長已經商量好了,如何分配血石的好處。

我看著他們面露微笑的樣子。心里恨恨的想著︰最好讓冉遺把你們都給吃了。

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往里走,一個隨行走在最前面,隨後走的是董事長,然後是田叔叔,接下來是羅師父,招商局的女辦事員也進去了,然後是大暴、李慧、娟娟……還有一些公司的職員。

我不想進去,我雖然對冉遺不再害怕,但我對他們即將要做的惡事,無比厭惡。看著溶洞入口的河水,水漫的很高了,我看湍急的流水,漂浮著許多枯葉和垃圾,也覺得比他們干淨的多。

楊澤萬沒進去。

楊澤萬拍董事長馬屁這麼好的機會,他竟然放棄了。

楊澤萬從洞口回走來。和我面對面踫個正著。

「小劉,你怎麼不去呢?站在這里干嘛?」楊澤萬開心的很,彷佛這公司就是他開的一般。他也不是好東西,自己家鄉的血脈就要斷了,他還這麼輕松。

「你不去巴結老總,出來干嘛?」我反正是不想在這里干下去了,也不怕得罪人。

「廣場的台子還要拆撒,我不去收拾,誰去干呢?我還要快點去,工人還在那里等著我呢。」楊澤萬的確是很高興,不是裝出來的。

一聲炸雷,雨下的更加猛烈了。

「小劉,你進去吧,我去忙我的事情啦。」楊澤萬繞過我,向回走。

我不做聲,也跟著他往回走。

「你跟著我干嘛,你進去啊。」楊澤萬回頭看著我。

「我不干啦,準備辭職,我沒得某些人那麼下賤。」我話里有話,譏諷楊澤萬。

楊澤萬把我看了好大一會,目光很嚴厲。看來我說到他的痛處了。

楊澤萬不理我了,繼續往回走著。我跟在他後面,看見他的肩膀在不停的聳動。我以為他是良心發現,在愧疚。其實我錯了,後來我回想,才知道他這個時候應該是非常的興奮。

天空又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這雨到底是怎麼啦,更加過分的下著。跟雨伯在空中打翻了水盆一樣。

一群工人在等著他。工人都是當地村民,就是跟著他澆築水壩的村民。

可是這群工人並不是在廣場上等楊澤萬。而是在離溶洞口不遠的水壩旁等著。一群人默默的站立在磅礡大雨中,都沒有打傘,也沒有穿雨衣。身上被淋的濕透。這可是正月啊,氣溫只有幾度,他們都冷得瑟瑟發抖,卻都跟釘在原地一樣,安靜的站著。詭異無比。

楊澤萬走到工人中間。悄聲和其中某人說著話。不知道在交代什麼。

「郭力」我看見郭力竟然也在這里,「你剛才去那里了?你在這里干嘛?」

郭力也不理我,和旁邊的人一樣,都面無表情。

絕對是非常不尋常。

我忽然發現,水壩上的水面已經漫到壩體的三分之二的高度了。超過了五米。

「誰把水壩的閘關啦,瘋啦!」我狂喊︰「是誰干的?」

沒有人回答我。

整個山沖的雨水都在往這里匯集。水漲的飛快。

「楊澤萬,你快要他們把閘打開。」我向楊澤萬喊道。

可是楊澤萬的表情讓我徹骨的心寒。

楊澤萬在獰笑。

這水壩只有十米高,二三十米長,夾在山澗里,平時看起來非常的不起眼。可是現在溪水,被壩體攔住,已經在形成了一個很長的堰塞湖。水還在積聚上漲。

我把傘扔了,跑到水壩上去扭閘門的扭桿。還沒有轉到一圈。一個村民從後面把我用鍬把捅了一下。我吃疼不過,彎下腰。兩個村民把我從水壩上拖下來。

「你這樣是故意殺人,要槍斃的!」我沖楊澤萬喊道︰「這麼多人在這里,你瞞不住的。」

「是嗎?」楊澤萬現在開心的很,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威脅,「你看他們會告發我嗎?」

村民都把我冷冷的看著,目光木然。他們的確不會告發楊澤萬。楊澤萬是他們的村主任,如果在解放前,應該是他們的族長。

我一直看錯楊澤萬了,沒想到他才是老謀深算,處心積慮地要對付壞他們村風水的人。

「難道非得這麼做嗎?」我問楊澤萬。

「你說我能怎麼辦,他們有錢,他們又有本事,區里的大官都幫他們說話。」楊澤萬面目變得猙獰起來︰「你說我能怎麼辦……這是他們逼的。」

遠遠來了兩個村民,走進了才看清楚,兩個人合力抬著一個打鼓。很舊的鼓。鼓面的皮是黑色的,多處表皮已經毛起。鼓身是看不出什麼木頭,也是腐朽不堪。

「十幾條人命在里面,你快把水閘打開。不論怎樣,殺人絕對不是辦法。」我喊道。

楊澤萬恨恨的說道︰「當初只說是開發風景區,是我說服他們答應浙江人的投資。」楊澤萬把村民指著︰「我答應他們,只是開發溶洞作為旅游,不會對我們的龍有妨礙。可是浙江人那里是想做生意,他就是想斷我們的龍脈。我不給他們一個了斷,我一家人怎麼在村里活下去。」

我想告訴他,他們龍並不是龍,只是冉遺。隨即打消這個念頭——對他們來說,兩者沒有區別。

兩個村民把鼓放在路邊的一塊空地上,架好。兩個壯年男人,開始月兌衣服。月兌的赤條條的。他們也真不怕冷。兩個赤條條的男人,舉起手中的鼓槌,開始狠狠地敲起來。

鼓聲很沉悶,且綿長。我听到第一聲,心里就怦然一跳。心髒彷佛堵了什麼東西在里面。憋得慌。

古老的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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