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暴到這里已經五個月了,大暴從沒想到這世上會存在這麼一個地方。當老嚴帶著他在胡同里七拐八繞的走到這個四合院的門口,大暴不禁詫異,老嚴辦公的地方,竟然是如此尋常。但進去之後,大暴在屋內走了一段,就明白了,這房屋並不簡單,里面的布局,隱藏的奇門,遠遠在自己的理解之外。
大暴沒有多問,老嚴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吩咐他先休息,第二天到他的辦公室來。交代完畢,老嚴走了。
王八連忙追問,「你的辦公室在哪里?」
「你若是連我在哪里都找不到,我豈不是看錯人了?」老嚴丟下一句話。
大暴立即知道了老嚴辦公室的位置。大暴大致知道,這個四合院,布局的方位是以後天八卦的方位布置基礎,然後衍生的洛書走向。大暴不禁奇怪,這房屋若是單獨的建在大片的空地上,倒還罷了,可是修建在民居之中,又安排地如此合理,和旁邊胡同的民居完全融為一體,這可是件難事。大暴想到這里,心里隱約想到,也許這個房屋的基礎,幾百年前,就布置完畢。現在的建築,都是幾百年來漸漸修繕完整。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有人輕聲的敲門,帶著大暴去了食堂。
大暴看見有十來個坐在里面就餐。他們都相互邊吃邊說著話,看樣子已經很熟。自己是新來的,大暴走到一個角落,坐到桌上,馬上就有人送上飯菜。有肉有菜。
大暴對吃的本沒有什麼要求,但是吃了幾口,大暴發現,飯菜里總是少了點味道。大暴畢竟是北方人,吃飯的口味還是略微偏向重味,菜里少了咸的,讓大暴不太適應。
菜里沒有蔥姜蒜,任何刺激性的作料都沒有。戒五葷,大暴知道了。這里的人都是道教的戒律遵守者,所以連飲食都刻意不放五葷。
五葷亂氣,看來,他們都在修行。可是沒有一個人穿著道袍,全部都是尋常的衣服。
這些人彷佛都沒看見大暴,都繼續就餐。很少有人說話。除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不停的到處張望,看見大暴了,端了飯菜坐到大暴對面。
大暴看了看這個年輕人,點頭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正乙?」年輕人對大暴很好奇,輕輕問道。
大暴笑了笑,搖搖頭。
「全真?」年輕人不死心,又問道,可隨即就笑起來,「你肯定不是全真,不然我會認得你。」
大暴不做聲。等著小伙子,繼續猜測。
「龍門……」年輕人指著大暴笑著說,「我不會看錯。」
「不是。」大暴答道。大暴看著年輕人,眉清目秀的,白淨面孔,有那麼點道骨清風的影子,連說話的聲音都有點輕飄飄的,不同普通人那麼低沉的說話。
「廣慧,就是啦,」年輕人說道「這下我可猜著了。」
大暴正要提醒他猜錯,年輕人卻興奮的自己介紹起來,「我是方濁,清淨一門的。」
大暴低頭不語,他剛來,到現在還不清楚這里的狀況。還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
旁邊的一個三十上下的女子,對著方濁喊道︰「方濁,到處跑什麼,回來吃飯。」
方濁聳聳肩膀,站起來,走過去。
大暴匆匆吃了兩口,食物太清淡,大暴沒有什麼胃口。一個食堂的工作人員,走了上來,問道︰「師父,不愛吃嗎?」
大暴指著菜,苦笑一下。
「你不戒葷?」工作人員很奇怪。
「不戒。」大暴答道。
「哦。」工作人員明白了,連忙撤掉大暴桌上的飯菜。大暴連忙制止,「沒事,沒事。我能吃。」
工作人員卻堅持把飯菜端走。
大暴心想,這下可好,吃都沒得吃了。
那些戒葷的人,臉上就不太好看。一個老者嘴里哼了聲︰「貪圖口月復之欲,談何清修。」
大暴餓著肚子回房。剛坐到床上,就有人敲門。大暴去開門,一看,竟然是食堂的那個工作人員,招呼另一個人,連忙進來。另一個人手上小心翼翼的端著一個東西,大暴一看,詫異不已,那人手上一個托盤,上面竟然是一個火鍋。慢慢的放到大暴的桌子上,然後擺放味碟和碗筷,還有粉絲、鴨血、凍豆腐等配菜,有條不紊的擺放完畢,就走了出去。
大暴受寵若驚,站在房里不知如何是好。
「你肯定是口味比較重來的。」工作人員說道︰「我專門從豐台那邊一家菜館子弄來的火鍋,那家廚子的手藝很正宗,你嘗嘗。」
大暴非常不好意思,連忙道謝︰「太麻煩你了,這怎麼好意思……」
「哪里的話,我可不能怠慢您吶。」工作人員說道︰「有什麼吩咐,您盡管跟我說,我馬上做到。」
大暴不說什麼了,拿起筷子吃起來。邊吃邊招呼工作人員,「你吃了沒有,一起啊。」
工作人員拘謹的站著,搖著頭。
「我看你也沒吃,幫我弄這火鍋,肯定把你吃飯的時間也耽擱了。」大暴堅持道︰「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工作人員這才坐下,可是沒有筷子。對大暴說道︰「看來真不能陪您了。」
正說著,門口站了一個人,正是在食堂遇見的那個二十出頭,叫方濁的年輕人。
工作人員一看到方濁,就說到︰「小方,幫個忙,幫個忙,孫師傅要我陪他吃飯……」
方濁走進來,對著工作人員說道︰「施叔叔,又在偷嘴。」
「哪里、哪里。」老施連忙擺手。
「是我一個人吃的沒勁,讓他陪我。」大暴替老施解圍,他看出來方濁是在開玩笑。
方濁也坐了下來,手在頭上撥弄兩下頭發,手伸向老施,手中多了一雙漆木的筷子。
大暴一看大奇,看來能進這大院的人,都非比尋常,這麼個小屁孩,竟然都會這一手。老施把筷子接了,又夾了粉絲放進火鍋。對著大暴說道︰「您先,您先。」
大暴不客套了,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吃,老施肯定不會吃。
大暴粉絲煮好,夾起吃了一口。愣住,對老施看著。
老施連忙問道︰「怎麼啦?不和胃口……」
「不是」大暴苦笑道︰「好辣。」
方濁笑著說︰「看你吃火鍋,還以為你是青城來的……。看來不是。」
大暴問道︰「小方,是吧,你怎麼這麼愛打听?」
「這里都沒人陪我說話,」方濁說道︰「本來以為跟著師兄到了北京,能透口氣,誰知道,比咱道觀里還要悶。」
「這麼多人,還嫌悶?」大暴邊吃邊說。火鍋雖然很辣,但是味道的確很好。
「好吃嗎?」方濁看見大暴饕餮的樣子,不禁羨慕。
「你也吃點。」大暴邀請方濁,「你再變雙筷子出來。」
方濁看著大阿寶說道︰「你剛才說很辣,到底什麼是辣味啊?」方濁說著話,卻沒有要吃的意思。
「你沒吃過辣椒嗎?」大暴奇怪的問道。
「是啊。」方濁回答︰「我從來沒吃過辣椒,還有芫荽,知道這世上有這些東西,可是從沒吃過。」
方濁看著大暴吃的有滋有味,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
老施雖然剛才客套,可是現在既然吃上了,也就不再客氣,不停的把配菜往火鍋里下,吃的比大暴還多。吃到興起,竟然從懷里掏了個小瓶子,是那種二兩半的牛欄山二鍋頭。舉起來,向大暴示意。
大暴連忙推辭。
「哦,」老施說道︰「你戒酒的,是不是?」
「我不喜歡喝酒。」大暴說道︰「若是我師父來了,你的酒可不夠喝。」
「有小方在,怎麼會不夠喝呢。」老施笑道。把瓶蓋擰開,往嘴里倒去。
方濁眉頭皺起。看來他很討厭白酒的味道。
老施嘴巴湊著瓶口,仰著頭,卻喝不到一滴酒,用手抖了抖酒瓶,還是沒有。
老施把酒瓶拿到眼前,仔細的看,剛開蓋子的酒瓶,里面一滴酒都沒了。
大暴這下看清楚了,方濁的確會隔空移物,不知道是天生的本領,還是後天練出來的。
老施對方濁說道︰「小方,你就別作弄我了。行個好。」
方濁說道︰「你喝可以,但是不能把酒氣散出來。我不能聞。」
「行啊行啊。」老施連忙答應。
大暴看著老施一副饞酒的模樣。突然就想起了老八和趙一二。他們現在應該到西坪了,不知道師父的魂魄沒了,老八能不能照顧好他。
應該能吧,大暴安慰著自己。卻不知道,楚大現在正發狂的折磨趙一二,老八卻一籌莫展。
「你不會天天就呆在屋里打坐吧,」方濁問道︰「我悶死了,在這里,他們一天到晚的就是念經打坐。都沒人跟我說話。想出去,師兄也不讓。」
大暴說道︰「那個叫你的,是你師兄啊。」
「是啊,什麼都管,怪不得嫁不出去。」方濁說道。
「你師兄能嫁人?」大暴奇怪的說道。
「她是俗家。能嫁人的。」方濁一本正經的說道︰「現在道觀的執事是我……可是她還是管著我。」